第19章 黃金屋(二更)

那豈不是意味着,她在測試境中,不論表現如何,都能被自家師父盡收眼底!

程伏突然感覺壓力好大。

不少學子俱都神情激動起來,顯然也認出了這聲音正是大名鼎鼎的無容劍尊。

無容劍尊在止妄坐鎮多年,雖授課不多,但僅有的幾次課程,學子們全都趨之若鹜,說是搶着報名完全不為過。

當時學府中乍然放出劍尊授課的消息,所有劍修都一股腦的湧向學府教務處,搶着交名單——畢竟名額有限,先報先得。

各個班級負責交名單的,全都是班裏步法修煉得最好的。簡而言之,就是跑得最快的。

那日,學府中來自五湖四海的各派獨家步法傳人全都朝着一個目的地齊頭并進,讓圍觀的學子們非常直觀地了解到各派步法的優劣,甚至有幸見到傳聞中早已銷聲匿跡的“星流步”。

報名競争如此激烈,自然是有許多劍尊小粉絲不能如願報上名的。

當然,這不妨礙想要聽劍尊授課的學子們成群結隊,搬着小板凳來到劍尊授課教舍的外頭,豎起耳朵蹭課聽講。

也因此,不少學子都對燕離的聲音有所印象。加之劍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點音容蹤跡,就足夠讓人在心頭反複琢磨回味。

乍一聽見燕劍尊的聲音,不少學子頓時依着聲線認了出來。

“哇,這是什麽有生之年系列,我居然能被燕劍尊監考!”

“我靠,這是燕劍尊的聲音?我沒聽錯吧,燕劍尊忙到課時都少得可憐,什麽時候有閑情給學子監考了?”

“啊啊啊啊啊無容劍尊!我表現好一點,會不會也被劍尊收徒啊!”

程伏想給自己上一炷香。

這學府裏怎麽這麽多她師父的癡漢粉?好煩哦。

陳謙茹在聽見燕離聲音後,原本已經散開的磅礴威壓乍然收起,神色莫名地看了眼程伏,唇瓣微動一下,卻沒有出聲。

燕離清冷嗓音又一次響起:“現在按照隊伍順序逐個入境。”

“幹字一隊,隊長程伏。請依照個人位置分布,以對應法陣傳送入境。”

程伏整個人頓時一激靈,腰杆都筆直起來,規規矩矩站在白色螺旋階梯旁邊,正下神色,朝後一揮手,算是招呼自己的隊友。

辛雲澤正在激動地用玉簡錄他偶像燕離的音,被程伏這一揮,堪堪回過神來,趕忙幾步上前,也很規矩地排在程伏屁股後面。

他記得劍尊說過,喜歡沉穩的弟子。如今能夠在劍尊眼皮子下排隊,當然要沉靜有序,這樣看上去才像個沉穩有思想的劍修。

幾人很快列好一隊,按照隊伍中每人分工相對應的位置站好。

參賽隊內五人各分配一個位置,位置不能重複,每個位置都有專門的職責與分工,通常按照各人擅長領域進行分配。

五個位置沒有高低之分,不論負責什麽,都需要相互協作,絕沒有一人抗大旗的道理。

不同位置職責不同,傳送入境的法陣顏色也各自迥異。

程伏立在【指揮位】所屬的黛藍傳送法陣上,目光沉靜。

一個參賽隊中的【指揮位】,通常便是隊長。如果将整個參賽隊伍比作一個完整的人,那麽隊員可以說是身體四肢,隊長便是大腦。

一隊五人,難免會有許多的意見分歧,【指揮位】就是協調各人想法以及拍案決策的存在。故而承擔該位置的成員必須審時度勢,保持清醒,所思所想都應當更加全面,作下的判斷也應當是綜合各因素推斷而産生的最優解。

原定的【指揮位】人選本應是陳謙茹,但因隊內必須有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治療位】,原則上一人不擔多責,因而【指揮位】就轉移到了程伏的頭上。

隊中其他的四人并沒有對程伏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有太多質疑與不信任。

決定出隊伍分工那日,顧達原話是這樣的:“一個合格的隊員不應當對自己隊內的指揮位不信任,選擇同隊的每個人在入隊之時就已經渾然一體,不論是誰的決策,都具有執行的價值。”

廖子泸贊同道:“達姐姐說得有理。不過凡事還是有例外的,比如辛雲澤的決策就沒什麽執行價值,有武力沒腦子的家夥。”

顧達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辛雲澤勃然大怒:“瞧不起誰呢!”

程伏心中浮現當時情景,唇角禁不住微勾了勾。

她很清楚顧達這套說辭是為了減輕她的心理負擔,同時也側面表達了對她能力的信任,不認為她作為新學員會拖累隊伍、會無法勝任隊中的【指揮位】。

法陣底部的黛藍光輝忽閃忽閃,自程伏腳底開始,光芒逐漸變得濃郁,裹得她整個足部密不透風,厚厚實實,看上去要将程伏整個人埋沒進去。

飄渺又濃厚的蔚藍慢慢爬上程伏的四肢百骸,緩緩将她吞沒。

彈指的功夫,程伏方才所站的位置,只餘下一個殘光未消的法陣,隐隐閃爍着光,顯然正等待着下一隊學子的踏足。

藍光蓋上眼睫的時候,她聽見燕離同往常般清冷又莫名有些特殊意味的語聲響起,在她耳邊輕擦而過:“小伏,考試順利。”

程伏在一片碧色中倍感安心地合上雙眸。

我會順利。

一陣柔和的白光在眼前散開,程伏掀開眼皮,頓時被入目的富麗堂皇驚掉了下巴。

她簡直是進到了一間黃金屋。

觀其布置,是一個古代的寝房,擺設齊全。

但整個內室俱是一片金燦燦黃澄澄,好像所有家居擺件都與黃金沾上了邊。

床前的腳踏是白玉制的,上頭缭繞着繁複的足金紋路,金紋一路延伸到紅木雕刻的獅子床頭,乍然一折,成了個厚實的金子燈托。燈托上擺着正徐徐燃燒的紅燭,燭身也都彎繞着交叉的細長金邊。

比較別致的是,這蠟燭最高一截的燭身已經燒成了燭淚,原本纏于其上的可憐純金絲線只能顫巍巍倒在一旁,随着燈芯的噼啪之聲微有晃動。

程伏默然。金元素過多,閃到了她的狗眼。

這顯然是哪個富戶公子的睡房。

之所以判定是富戶不是旁的,緣因這一屋子的審美實在太過耀眼。一般來說,有些格調的人家通常嫌穿戴着滿身金子太俗氣,更遑論将滿屋裝點得金燦燦,看上去活像個老來得財的暴發戶。

程伏眨眨眼,摸上了房內正對着床榻的純金書案。

厚厚的金子!

這俗嗎?這不俗!

平心而論,她也挺想俗得這樣財大氣粗。不過依照當下境遇來看,她應該是有條件開啓一張“富戶生活”體驗卡的。

手腕處,有些灼燙感覺蔓延開來,程伏低頭看去。

參賽隊員的手腕上會有一圈身份标識,上頭的信息包含代表位置的顏色和名字。就如同現時現地,程伏手上那圈蔚藍,正搶眼地昭示着這個參賽隊員擔任的是【指揮位】。

她眸光微凝,開始默數。

三、二、一。

沒有任何一個隊友在倒計時之後破空而出,和她來到同一場景。

程伏這幾日惡補了不少有關心性測試境的常識,知道将學子們傳到測試境的傳送陣是十分高效的法陣,兩個人之間的傳送時間間隔,通常不會超出五秒。

每個學子的傳送陣都是同時啓動的,即使程伏那麽恰巧是第一個到達測試境,此時她的隊友也不應該還未抵達。

但該場景中,此時此刻,除她之外,空無一人。

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心魔境首日就将五個隊員全部單獨分隔開,唯有當五人都破開獨立的心魔境後,才能進入到下一階段,與隊友彙合。

在往屆的測試境中,屬于較為少見的類型。

心魔首日的難度不會太大,關鍵在于各隊員開局便分散,對于第一次參加歷練的學子來說,是極大的心理考驗——從前在學府中都是與隊友并肩作戰,如今被迫獨自行動,很容易心生慌張,自亂陣腳。

程伏心态平穩,将四周查探了一遍,沒發現異樣,便順勢走到寝房門口,不怎麽抱有希望地伸手一推。

房門吱呀一聲,直接啓開了。

程伏微感詫異。看上去,這心魔境的初始地圖還挺大的。

啓開門扉,外邊就是彎彎繞繞的九曲回廊。

她不識路,随便挑了一條合眼緣的通道就朝那走去。

倒也不是程伏心大,膽敢這麽莽撞試錯,主要還是因為在進入測試境前,燕離曾說過“首日不會有危險情境”。

那就代表着心魔的第一天是最友好、試錯成本最低的模式,完全可以盡情試探違規線和隐藏地圖,算是十分寶貴的一天。

程伏一邊走,一邊驚嘆。她從前不愛出門,故而這般豪華大氣的宅院,都是在電視劇裏頭見的。如今身臨其境走入,感官上霎是新奇。

不過,這是學子的心魔境,裏頭映射的應當是他平生中最難忘最恐懼的畫面。但程伏一路走來,畫面都十分祥和,連人影都沒見幾個。

零零散散看見的,全是灑掃的丫鬟和下人。

程伏揣着一肚子疑惑,不知不覺走到了宅邸內的後花園。

滿園奇花異草當中,一個身着鵝黃綢衣的粗壯人影很是顯眼。

以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黃衣人的背影。

他蹲在一棵矮樹後,身量十分壯碩,程伏估摸着他應該是個七尺身長、絡腮胡子的大漢。

再一細看,那大漢手裏還執着個長條形狀的東西,看着很像是武器。

程伏眼神微凝,手已經按在了土黃的殊途劍上。

耳邊卻突然傳來燕離的嗓音。

燕離語調閑閑,聲音散漫:“難得你沒有忘記使劍。不用躲他,拿他當磨劍石練手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改了改後續的綱,思路有點不清晰。

這章改得匆忙,作者已經裂開

本章掉落六個紅包,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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