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張罕跟着哲久落座後,哲九又起身去拿水果,好久沒有回來。一碗晶瑩圓潤的湯圓丸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湯面漂着一層桂花清香四溢,張罕看着沉默不語。

“不喜歡嗎?”白淨的手又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張罕搖了搖頭,看見哲九坐在與他們三個位置的地方,“小瑕是不是又忘記了一段記憶。”

修長的手本來在幫他攪拌着碗裏滾燙的湯圓,聽到這話,頓住了。

“那個木盒子,是你不小心掉落在夢裏的吧。你一直喬裝打扮,尾随着我入夢做什麽!”張罕把碗往對方那邊一推,冒着熱氣的湯水濺到了對方的手背上。

“你們處心積慮,消除了在大家腦海中陳鐘的印象,到底是什麽圖謀!”張罕語調不自覺地拔高。

“我沒有圖謀什麽,單純需要他的精氣神罷了。”子川用另一只手擦幹了手背上的水漬,留下一些紅腫。

聽到這話,張罕揪心的痛,“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我需要他的精氣神。”

“所以你就讓他枯萎了?!”張罕此時已經安耐不住,拍響了桌子。哲九連忙放下碗筷,起身往這邊來。

張罕彈了一下手指,四周的人都固定住了,“說清楚。”

“你就這麽在意他嗎?”對方沒有退縮,迎面而上。

“不可以嗎!”張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發這麽大的火,他感覺腦袋裏有兩個人在拉扯。

“要是只能選擇一個呢?”子川停下撫摸手背的手,眼神迷茫,不像是在看張罕,好像是透過他在看其他的什麽。

張罕沒有回答。

子川默默地笑了一下,“我最讨厭二選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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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伸手一指。就在即将接觸到張罕額間碎發的時候,一道屏障築起。

“你還想對我怎麽樣?”張罕冷漠至極,彈指一揮,面前的碗徹底打翻,裏面的湯圓丸子散落一地。還有那清香的桂花,像是幾顆跌落在地裏的黃色星星,失去光澤。

鬧成這樣,本以為對方不會再做什麽,張罕轉身離開,他已經知道了要去哪裏找到陳鐘。

口中一陣清香和甜糯,是桂花湯圓!何時入的口……張罕感覺自己醉了,是被甜醉的。

幹嘛非得喂我一口……氣……張罕睡了過去。

實在太甜了,甜得人頭暈,張罕揉揉太陽穴坐了起來。

他在一片有些發黃的草坪上,擡頭望去是一棵枝繁葉茂像一把大傘似的桂花樹,還有幾只鹦鹉,撲騰着翅膀飛走了。

涼風習習,帶來陣陣清香,他聞了一下,空氣中都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味。

“讓我入夢來給他摘還桂花嗎?”張罕攤開手掌,一朵十字形狀的小花瓣落在他的手心,“一、二、三、四、五......”有人在念數字。

張罕前後來回看了看,起身走了幾步,越過巨大的樹幹,看見了一個矮小的背影,背着一個高過他半個頭的竹筐,正蹲在地上數什麽。

“小孩,你在做什麽?”張罕走近了幾步。

那人聽見有人靠近,連忙将自己眼前的草席一樣的東西胡亂的卷起來抱在胸前,一陣風似的往前面跑去。

拉倒,不看就不看。張罕翻了個白眼,往唯一的那條小路上走去,也就是小孩跑的方向。

沿着那條小路上去,就能看見河堤了,陽光照射到河面上,波光粼粼。

這條河堤很長,張罕沿着邊緣一直走一直走,前面那個背着簍的男孩一直小跑着。

我這麽像個壞人嗎......張罕想了想,要不我先停下來休息一下,讓那孩子能多走幾步,也不至于那麽害怕。

張罕前後看了看,随地就坐下了,面朝着這條河。

這河寬闊蜿蜒的,晚霞照在上面像是穿了一件華服。

張罕迷迷糊糊地坐了一會,伸展了一下腰身,餘光看見那個被自己吓跑的小孩還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自己。

這是......在等我嗎?張罕假裝要起身,只見那孩子立馬又跑了幾步......

張罕被一陣吵鬧聲吸引了注意力,在河堤下方。他往聲音發出的方位看了看,是一群孩子圍在一起。

“都說了很多遍了,不是這樣卷的,要把根莖露出一點點。”

“她又沒錢,你教她這麽多幹什麽。”

“別管她了。”......

衆人中間推搡着一個女孩子,戴着面紗,被動的站到了一旁。那姑娘年紀小小,戴着面紗,張罕多看了幾眼,一轉頭前面背着簍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嗨,你也是專門來這裏買祈福草的嗎!”河堤下那一群孩子看見這裏站着的張罕,其中一人非常熱情的向他招手打招呼。

“發發就是會做生意,眼這麽尖,我都沒有看見那裏什麽時候站着一個人。”有人鬧哄哄的打趣,那個孩子還是很熱情的沖張罕揮舞着手臂。

再不下去看看,好像有些過意不去了。張罕被趕鴨子上架一樣,走下了那陡峭的石頭臺階。

“我們這裏的祈福草很有名的,你只需要在白紙上寫下自己的願望,然後包起來,讓它順着這條河流飄到真神的宮殿裏,保準你心想事成。”發發見張罕真的過來了還站在攤子前端詳,馬上開始熱情的介紹。

這個攤子其實就是一塊布,上面堆着幾簇草,還有一疊白紙和一支筆。

他見張罕在躊躇猶豫的樣子,忙撿起幾枝植物,“這是我們這裏特有的鐘形花,很靈驗的!”

這所謂的小攤子周圍站了一群小孩,張罕在他們的注視下,想伸手去接過來看看。

“六月!六月!你在哪!”河堤上有人在呼喊。

那群看熱鬧的孩子聽見了,馬上一哄而散,“陰晴不定的人來了,快點走!”

這個聲音來自一位短發老婆婆,她雖然年紀看起來挺大,但是身手矯健,幾下就從陡峭的石階上下來,疾步到了蒙面紗的女孩子旁邊,一把抱住,“乖孫孫,你怎麽跑這裏來了,沒有被人欺負吧?”

蒙着面紗的女孩子沒有說話,就是搖了搖頭。“走,家去,今天馬二嬸說給你做了糍耙……”短發的老人家拉着女孩子就走了。張罕轉頭一看,這裏只剩下了他和那個叫發發的小攤主。

“就怕宋奶奶說我欺負她孫女了,到時全村的人都要一個個排着隊來罵我了。”小攤主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有些後怕。

張罕挑了挑眉毛,指着那束已經包起來的祈福草,“這個有人買了嘛?”

“那是随便包的,不值錢......”

“我沒錢,能給我這個嗎?”

......

張罕幫忙背着一個大麻袋跟在小男孩後面,天色漸晚,月光照射在湖面上更像是鍍了一層盔甲。

“你這麽大個人,還沒有錢吃飯。不會感覺羞恥嗎?”發發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你算是來對了地方,我們這邊的人都很好客的,今天你先跟我回家吃飯,到時讓我家裏人給你介紹個活。”

張罕點了點頭,心想自己逐漸适應了人類的身體了,現在開始對五谷雜糧有要求了,時不時就要祭奠一下五髒廟。

“我再跟你說個忠告,這個村子裏你單獨一個人不要去哪裏或者決定做什麽。”發發又回頭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

“為什麽?”張罕扛着背上的幸運草,跟上了幾步。

“在我們這裏,你一個人去說話做事,會有言靈作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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