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誰！”
“遠霆？”
白瑞書渾厚的聲音和蕭遠霆警惕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循着聲音轉向右邊，看到了跌坐在文件櫃旁邊的蕭遠霆。
那裏是整間辦公室最黑暗地角落。
他看不清蕭遠霆的臉，只能隐約看到他蜷着一條腿，搭在上面的那只手緊緊攥着拳頭。
“是瑞、瑞瑞嗎？”蕭遠霆大口喘着氣，盡量維持着平靜的聲音。
“遠霆，是我。”
“瑞瑞，我的手機和耳機在辦公桌右手邊的第一個抽屜裏，你能幫我拿過來嗎？”
白瑞書輕聲回答：“好。”
他把門重新關上，猶豫了兩秒，沒有按開照明。
憑借着記憶，白瑞書磕磕絆絆地摸索過去。
他借着清冷的月光，拿出東西，迅速遞給蕭遠霆。
蕭遠霆顧不上跟他說話，手忙腳亂地插上耳機，又按下播放鍵。
沒有聲音。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去點亮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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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關機了。
他們白天拍了一整天的照片，再加上他來時一直在聽音頻，再強大的手機電池也該沒電了。
蕭遠霆不信命似的在手機開關鍵上重重按了幾次，仍舊如此。
他垂下手，攥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泛白，薄唇抿得平直。
喉結上下滾動，他費了好大力氣開口：“瑞瑞，你先、先出去。”
白瑞書輕輕搖頭：“我不出去。”
蕭遠霆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白瑞書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充血了，殷紅可怖。
“出去。”
白瑞書再次搖頭。
蕭遠霆的忍耐像是到達極限，渾身顫抖得更加明顯。
沒用的手機被他用力掼出去，可憐地彈到辦公桌邊，又摔落在地，在寂靜的辦公室裏聽起來格外刺耳。
蕭遠霆聲音驀地拔高，推向白瑞書的肩膀：“走！我讓你出去你聽不懂嗎？出去！滾出去！”
他看似兇猛，但其實手上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白瑞書紋絲未動。
在蕭遠霆再次趕人之前，一直蹲在旁邊的白瑞書突然單膝跪在地上。
接着，他整個人俯身過去，兩條精細的手臂環向對方，緊緊摟住了蕭遠霆的脖頸。
蕭遠霆劇烈地掙紮起來。
白瑞書沒松手，反而越抱越緊。
溫熱的臉頰貼上冰冷淩厲的面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将他暖過來。
白瑞書輕聲開口：“遠霆，我在這裏，我陪着你。”
沉穩舒緩的嗓音，貼着蕭遠霆的耳邊，像是一針強心劑，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身體。
“遠霆，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遠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沒事，沒事了。”
“別擔心。”
蕭遠霆剛開始掙紮得厲害，像是只受到傷害的大型猛獸般難以安定。
可随着白瑞書抱得越來越緊，說得越來越多，他神奇地安靜下來。
今天的事，對他情緒的沖擊力很大，是一個相當大的挑戰。
來得路上，他已經做了很多準備，甚至去藥店買了精神類鎮定藥片。
一切都收效甚微，他只能任由自己沉溺在密不透光的情緒深海裏，随波逐流。
直到，白瑞書進來了。
他身後背着辦公室門口的那道光線，看起來像是天神降世。
僅僅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蕭遠霆感覺自己好多了，遠遠少于他往常需要的時間。
他緩緩擡起手臂，小心翼翼地環上白瑞書的腰，啞着嗓子請求：“瑞瑞，你能給我唱首歌嗎？”
“唱歌？”白瑞書愣了愣，“……好。”
他稍稍放開些手，滿腦子搜尋唱什麽歌好。
忽然，一首歌闖進他的腦海。
白瑞書清清嗓子，猶豫片刻，用的是蕭遠霆之前一直追問的那個聲音。
“月兒明，風兒靜，樹兒遮窗棱啊，蛐蛐兒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兒聲……”
這是一首《搖籃曲》，白瑞書小的時候聽衛琳秋唱過，現在他偶爾也會唱給星星聽。
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唱給蕭遠霆。
尤其是他已經改過的那句“我的寶寶”，怎麽唱怎麽別扭。
好在，蕭遠霆并沒有什麽排斥反應，滿身的肌肉慢慢松弛下來，溫順地被他抱着。
清透溫潤的嗓音，淡淡吟唱，就連辦公室內的月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而蕭遠霆則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樣。
白瑞書接連唱了三遍，他決定唱完這次就不唱了。
這麽大個的“寶寶”，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
然而，就在他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蕭遠霆忽然松開手。
白瑞書有些草木皆兵，立刻止住歌聲放開他，關切地問：“怎麽了？”
蕭遠霆刀削般的精致面龐，他在面前放大。
下一秒，冰涼柔軟的唇與他貼在了一起。
白瑞書的眼睛倏地瞪大了。
上次蕭遠霆醉酒只能算個簡單的意外，這次卻是貨真價實的吻。
蕭遠霆虔誠地閉着雙眼，鴉羽般的長睫毛輕顫。
他像是最忠誠的信徒，如履薄冰般貼着神祇賞賜的寶物，生怕亵渎。
白瑞書整個人仿佛被丢進火焰裏，他清晰感覺到自己每一寸肌膚都灼燒起來。
脆弱的心髒咚咚劇烈跳個不停，下一秒他似乎就會因為心動過速而飄起來。
細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蕭遠霆的衣擺。
終于還是緩緩閉上眼睛，墜入這個溫情的夢境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瑞書才輕輕推了一下蕭遠霆。
他頭暈得厲害，再不結束他就要窒息了。
蕭遠霆順從地放開他。
白瑞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到了辦公室的地毯上。
蕭遠霆貼着他身邊躺下來，沒有說話。
又過了半天，他們的呼吸和心跳才逐漸恢複正常。
“瑞瑞，”蕭遠霆嗓子仍舊是啞的，蘊藏着說不出的性感，“我去開燈了？”
白瑞書“嗯”了一聲，被對方從地上拉起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光線重新灑滿辦公室。
他這才看到，文件和各種擺件散落一地，窗邊的幾盆綠植也四分五裂。
蕭遠霆的手上露出幾處深紅，傷口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四周有些紅腫。
“瑞瑞，我……”
白瑞書如夢初醒般，紅着臉飛快略過他身邊：“哦！辦公室需要打掃！”
“瑞瑞……”蕭遠霆再次喊出他。
他不敢回頭，只是微微側了側身：“怎、怎麽了？”
“別叫保潔。”蕭遠霆悄悄嘆氣，“下兩層有個工具間，你幫我把工具拿來就行，我自己收拾。”
白瑞書點點頭，飛快下了樓，站在工具間門口的時候，還在微微發愣。
剛才的場景在他腦海裏揮散不去，他想複盤是如何到這一步的，卻又無法清晰想起來。
忽然，工具間外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說話聲。
他的聲音聽起來意外又憤怒：“什麽？蕭遠霆還要追究我的法律責任？”
“您沒有幫我說些好話嗎？”
白瑞書意識到，這大概就是剛才蕭氏高層談話的主角，采購經理林盛。
他小心将耳朵貼到工具間的門上，試圖聽得更加清晰。
林盛将聲音稍微壓低：“您要知道，我可是知道不少事情呢，如果被追責，那我可保證不了會說些什麽。”
“錢？你能給我多少？”
“我要兩千萬。”
這個數字着實吓到白瑞書了，普通人幾輩子都賺不來這麽多錢。
外面短暫地安靜下來，那邊應該也在思考。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才傳來林盛離開的腳步聲：“爽快，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比數字更吓人的是，對面竟然就這麽同意了。
白瑞書在工具間多待了幾分鐘，才拎着工具出去。
說來也巧，他一轉彎，剛好看到蕭罡皺着眉，正在仔細地鎖上自己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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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老婆的蕭總揚眉：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PS.瑞瑞唱得歌就是叫《搖籃曲》，也是汽水的幼年記憶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