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蕭罡看到白瑞書，非常明顯地愣了一下。
他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加快，将鑰匙擰了兩圈，妥帖地放進口袋裏。
白瑞書先開口：“叔叔。”
聽過剛才的對話，他對蕭罡也有些意見，這個叔叔當得并不稱職。
蕭罡點點頭，看了眼他手裏的工具：“蕭遠霆，沒事吧？”
“沒事。”
然後，他們便陷入了尴尬。
雖然每次見面也沒有多愉快，但這次尤其難受。
蕭罡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沖着白瑞書擺擺手：“你趕緊上去吧。”
白瑞書點點頭，快步走進樓梯間。
進去之前，他悄悄回了頭，蕭罡仍舊站在原地沒動。
蕭氏有蛀蟲，而且這個蛀蟲比白瑞書想象的更加惡劣。
出手就是兩千萬，可見他本身貪下了多少錢，又會不會因為這些錢，去做其他什麽壞事。
如果，這個人是蕭罡……
白瑞書甩了甩頭，他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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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遠霆已經簡單收拾了辦公室，還能歸位的東西歸位，不能歸位的等待清理出去。
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面對這樣滿地的狼藉，不同的是，這次他有人陪了。
每次情緒爆發，他都不允許身邊有人，怕控制不住行為，怕走漏消息影響股價，怕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同樣，也沒有人敢在這樣的他身邊出現。
只有白瑞書不同。
白瑞書敢違背他的意願，而他也只信任白瑞書。
這樣想着，他貪戀的溫暖便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白瑞書關了門，拿着掃帚打掃起來。
“我來。”蕭遠霆接過工具，一邊清理，一邊偷偷瞥向白瑞書。
他的瑞瑞臉還有些紅，一直有意回避跟他的眼神交流。
“瑞瑞，剛才謝謝你。”蕭遠霆緩緩開口，難得主動提及自己的情緒問題，“我這個問題，差不多有三年了。”
“蕭氏兩任總裁意外去世，新聞有報道，這大家都知道。”
“但很少有人知道，爸媽當年去考察的那個項目，是我提議的，而我哥哥和嫂子去世時，我就在後排座位上。”
白瑞書擡起頭，顧不上其他的事情，關切地看向蕭遠霆。
事情被他親口說出來，遠比從別人哪裏聽到的更加悲戚。
蕭遠霆高中畢業的暑假，跟鄭冰澤他們一起去遠郊旅行，那裏剛好是他的老家。
回來後，他跟父母提出了開發那邊的想法，父母也認可，三個月後前往考察，卻因為老房子意外失火而雙雙殒命。
在出事後，哥哥蕭遠洲撐起了蕭氏，嫂嫂柳雲潔撐起了蕭家，他們将內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與蕭父蕭母在時無異。
蕭遠霆雖然傷心，但哥哥和嫂子對他很好，從某些程度上撫平了他的心傷。
他順順利利讀完喜歡的專業，又考上研究生。
而蕭遠洲自從掌權蕭氏後，就忙得腳不沾地，每次蕭遠霆回家，都能看到通宵點亮的書房。
即使這樣，蕭遠洲還是努力抽出時間，帶家人出去玩。
出事那天天氣很好，他們一家人準備很多食材，驅車去戶外野營。
柳雲潔心情很好，帶着兄弟倆唱起歌。
本來是非常幸福浪漫的場景，不知道怎麽突然從山上沖下來一輛面包車，狠直地将他們撞向一旁的崖壁。
蕭遠洲當場去世，柳雲潔斷斷續續跟蕭遠霆說了些話，也沒了聲響。
整個車子只剩下蕭遠霆輕微的啜泣聲和柳雲潔沒來得及關閉的手機音頻。
蕭遠霆被救出來的時候，正是烈日當空的正午，可他卻感覺自己的天徹底黑了。
白瑞書幾乎是從那邊跑過來的，他再次将蕭遠霆摟進懷中。
他抱住人才知道，蕭遠霆說得平靜，但牙齒卻在微微打顫。
向來強大的蕭總，順從地頭墊在白瑞書的肩膀上，眷戀地呼吸着他身上清雅的味道。
“那你……”白瑞書感到他再次平靜下來，“你跟叔叔不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嗎？怎麽弄成這樣？”
蕭遠霆放開他，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示意他去一邊等，自己再次打掃起來。
“在表面的情緒下，人人都隐藏着真實的目的和心思。”
“就像林盛一樣，平日看起來兢兢業業，卻是第一個露出馬腳。”
“我不是針對蕭罡，而是我不親近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人。”
白瑞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蕭遠霆剛才故事只講了一半，對于自己如何力排衆議當上蕭氏總裁，這三年又面對着怎麽樣困境與考驗，只字未提。
活下來的人并不會比離開的人更加輕松。
相反，還要背負着沉重的責任和使命艱難前行。
“對了，”蕭遠霆再次停下動作，期盼地望向白瑞書，“剛剛那個吻……”
“哦，我知道，不用解釋！”白瑞書搶先一步接下話，“就是、就是為了穩定情緒嘛！我知道！”
他白皙的臉頰再次蹿紅，眼神飄忽不定，就連腳底也抹了油：“你先收拾，我去給朱嬸打個電話。”
白瑞書這個“電話”打了很久，重新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蕭遠霆已經在處理工作了。
臨近午夜，他們終于回到家中。
星星早就睡了，楊叔帶着老花鏡，坐在客廳一邊讀書一邊等他們。
他猜到兩人沒吃飯，想為他們做頓夜宵，卻被蕭遠霆趕回去睡覺。
白瑞書略顯委屈地望向蕭遠霆。
不說還好，一提夜宵，他突然變得好餓，中午就沒吃多少，晚上直接沒吃。
蕭遠霆勾起唇角，将板正的西裝脫下來，随手丢在沙發上：“我給你做。”
“你做？”白瑞書不太相信。
“嗯，”蕭遠霆解開袖扣，将襯衫挽上去，“我做。”
剛開始，白瑞書還滿懷期待的以為，蕭總全能，很快就能做出一頓豐盛的晚餐。
幾分鐘過後，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蕭遠霆所謂的做飯，只是試圖做一碗看起來稍微豐盛點的泡面。
他從冰箱裏拿出火腿、雞蛋和青菜，又将鍋盛滿水，擰開爐竈。
大概是覺得自己規劃清晰、有條不紊，蕭遠霆回過頭，驕傲地沖着白瑞書挑了挑眉。
下一秒，他将菜葉伸到水龍頭下。
大開的水流沖到菜莖上，劃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線，直沖他的領口。
向來淡定的蕭總突然慌了，不知道要先關水龍頭還是先移開菜葉，猶豫間襯衫濕了大片，若隐若現地露出他的腹肌。
“哈哈哈哈哈哈……”白瑞書不客氣地大笑起來，笑完感覺更餓了。
他走過去，從蕭遠霆手裏接過菜葉：“我來，你去換衣服吧。”
蕭遠霆看看逐漸冒泡的鍋，已經來不及上樓了。
他索性直接将襯衫脫下來，露出精壯的倒三角。
房間溫度正好，不穿也不會冷。
他一邊切火腿，一邊眼看着白瑞書洗好菜葉，徒手撕得亂七八糟。
蕭遠霆：“嗯……這個菜不用切嗎？”
白瑞書斬釘截鐵：“不用！這樣就行了。”
衛琳秋有時候就是這樣撕開的，獨具美感。
但他忽略了，衛琳秋是有規律地扯成一段一段，而他是上下左右随便撕。
其實，他們兩人都不會做菜。
後續又因為先放面還是先放菜，雞蛋要怎麽煮展開了激烈且友好的探讨。
好在，趕在十二點之前，他們終于吃上了今天的晚飯。
過程有些坎坷，但勝在味道還不錯。
兩人相對而坐，蕭遠霆赤.裸的上身在白瑞書眼前晃來晃去，讓他很難移開視線。
蕭遠霆的身材很好，堅實的肌肉線條清晰，兼具力量感與美感。
不知道怎麽，他突然想到了晚上的那個吻，此刻嘴唇上似乎還殘留着清晰的觸感。
“對了，”蕭遠霆忽然開口，吓得白瑞書被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趕緊起身，站到白瑞書身邊，為他順了順背。
這回，白瑞書的臉順理成章地紅起來：“你剛才說什麽？”
“我想問，你跟那兩個同學是怎……”
“爸爸，”蕭遠霆的話再次被打斷，轉頭看到星星穿着可愛的草莓熊睡衣，眼巴巴地站在樓梯上，“你們在吃什麽呀？”
“我們……”白瑞書一時語塞，拼命思考怎麽阻止星星這麽晚了，還跟他們一起吃垃圾食品。
沒等他說下去，星星已經跑到桌邊，小鼻子一皺一皺，貪戀地呼吸着空氣中的味道：“好香啊！”
他本來還有些迷茫的圓眼瞬間明亮了，嫩白的小手扒着餐桌，施展天真攻擊：“爸爸……”
白瑞書跟蕭遠霆對視一眼，後者已經去廚房拿碗。
蕭遠霆将星星抱到兒童座椅上，為他盛了一碗湯，又小氣地挑進去兩根面條：“吃吧。”
飯後，蕭遠霆自告奮勇來哄星星睡覺，讓白瑞書先去洗澡了。
他坐在兒童房的床邊，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只能跟星星互瞪。
最後還是星星先開了口，講了幾件他在福利院中的事情，給自己講困了。
“父親，”星星半眯着眼，“爸爸那麽多聲音，我最喜歡他清清的那個聲音。”
蕭遠霆知道星星跟他喜歡的一樣，低聲道：“我也最喜歡這個。”
“父親，”星星像是在夢中的呓語，“我也會像喜歡爸爸那樣，喜歡你的。”
星星睡着了，蕭遠霆又在兒童房坐了一會兒，才回去主卧。
清冷皎潔的月光從寬大的窗子照進來，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像他們第一次住在一起那天一樣，白瑞書又忘記拉窗簾了。
蕭遠霆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看向白瑞書的目光缱绻溫柔至極，完全沒有外人眼裏蕭總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為白瑞書掖了掖被子，又俯下身，薄唇在他的額頭上輕觸：“瑞瑞，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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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麻醉的呆瑞瑞：幫我？那是蕭總善良。體貼？那是蕭總人好。親吻？那…那是……
哦！那是診療藥方！
陷在愛情裏的蕭總：？？？什麽，我是單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