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莫北将時竟寧衣領下方的唇色牢牢記在了心裏,有過一次因為誤會而和時竟寧大鬧的前車之鑒,她當然不會重蹈覆轍再因吃啞巴虧而無端的生氣。

她拿着襯衫給時竟寧看的時候,他很無所謂地笑了笑說:“我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弄上來的。”

莫北看他毫無偷吃後的那股緊張,将心略微放了放,又提着戒備說:“你這是有備而來呢,還是覺得我好糊弄?”

時竟寧皺着眉頭,大手摩挲着她的面頰,說:“你就不能相信我是真的無辜的?”

莫北表示還有待觀察。

時竟寧邊嘆氣邊搖頭,把衣服扯過來揉成一團,直扔到房間裏的垃圾桶裏,說:“你就別弄這玩意了,小氣鬼,查我比查什麽都緊。”

莫北笑起來,“你這算不算是毀屍滅跡呢?”

時竟寧揚着眉毛,兩只眼睛死死抓着她的視線,“你再說,我可真就要毀屍滅跡了啊。”

兩個人一路笑着走出房間,莫北剛把早飯準備好,莫南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發型自房間裏幽幽而來,忽然看到餐桌邊滿眼深情凝望莫北的時竟寧幾乎吓得往後一退,大聲問:“哇,是你啊姐夫,我還以為是什麽男人進了我姐的房門呢,虧我一整宿輾轉反側,都在想怎麽把這個噩耗婉轉又準确地告知你呢,這份情誼如此深濃,您不給我準備一份大壓歲錢心裏根本過意不去吧!”

莫北掐着他的後頸,拉他來桌邊坐着,說:“這麽多的好吃的都塞不住你這張大嘴?”

莫南嗷嗷直叫,時竟寧果然就變戲法似的拿着一封紅包遞到他手上,認真叮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真的要好好盯住你姐姐。”

莫南從莫北手裏逃脫,抱着紅包心滿意足地躺上一邊的椅子,特豪情萬丈地回答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姐夫,別說是男人了,就算是她多看了對門家的那條小公博美,我也立馬一個電話打給你。”

莫北看看這兩人,“什麽意思啊,都聯合起來對付我了是不是?”

剛吃過飯,時竟寧的電話便響起來,他拍拍莫北的肩膀,說:“我去接一下。”就走去陽臺上,又把拉門給關了起來。

莫南沖莫北死命擠眼睛,說:“姐,姐夫這是什麽情況,接電話都背着你了啊。”

莫北就瞪他,轉而看到時竟寧寬闊的背脊,心裏還真有些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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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回來就說要走,莫北正好要拎着莫南出去買過年的新衣服,時竟寧便親自開車送了一程。

臨下車前,莫北問他到底在忙些什麽,時竟寧想了想到底沒有多說,只是讓她放寬心,又塞給她一張卡要她喜歡什麽就買。

莫北心裏憋着一口氣,進了商場果然猛刷了一通,看得莫南心驚肉跳,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姐姐的腦門,“你這就是傳說中的發燒了吧?”

莫北狠狠揍了他一拳,壓着他去男裝品牌挑外套。

雖說是大年初一,大多數的牌子還是選擇了照常營業,只是時間太早,大家不是忙着睡覺就是忙着串門,真正來逛的也就冷冷清清三兩只。

莫北挽着莫南走過一片皮草區域的時候,忽然就自透明的玻璃牆裏看到一個熟臉,她立刻改變了反向,拉高了圍巾埋進半張臉,拖着莫南進去一探究竟。

莫南不停抱怨,“什麽意思,明明是給我買衣服,你自己腐敗了一卡車。”

莫北瞪他一眼,說:“你就給我閉嘴吧。”

莫北記性其實有限,在單位呆了一年也只是把所裏的人認了個全,局裏的大小領導只是眼熟,許多只知其名,卻串不上臉。

莫北看着試衣間前的這一位便是如此,明明同一屋檐下看到他跟在時竟寧後頭跑過幾次,但對他的名字頭銜一概不知。

可他身邊那一晃而過的女人她卻是認識得很,盡管只是匆匆一瞥,那身段姿态和側臉她無比熟悉。

莫南一身的好奇,不停地問:“來幹嘛啊,來找誰?”

忽然就有一曼妙身影自試衣間的一條走廊裏走出來,莫北按着莫南的手臂往前走,他沒沉得住氣地驚呼,“姐,是金子!”

莫北再想掩飾也沒轍,那邊兩個人将視線齊刷刷地移了過來,禿了大半個腦袋的男人滿臉不耐煩地看向他們,金子一張妝容無暇的臉上有短暫的緊張,随即便舒展眉眼沖兩個人揮手了。

莫南再看不出端倪絕對要回爐重修智商,看到金子脖子上亮閃閃的鑽石項鏈,還有一身毛亮得要瞎人眼的大衣幾乎冷笑。

“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這世界颠三倒四的,大年初一就遇見晦氣。”莫南一臉輕蔑,面對前來微笑招呼的店員,他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了句,“小姐你看錯人了啊,我們沒幹爹罩着,像是那種能買得起這些衣服的人?”

導購笑嘻嘻道:“小帥哥你真會說笑話了。”

大禿瓢幾乎要惱羞成怒了,撸着袖口要往他們這邊來,金子趕忙攔着,将一個亮閃閃的手提包擱他手裏,聲音甜得膩人,“你幫我拿着。”

既來之則安之,莫北将圍巾解了挂在脖子上,見到她臉的一刻,禿瓢立馬認出來,一張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情緒随着面部肌肉變幻莫測,簡直太精彩。

隔着幾步的距離,他恨不得鞠躬,虛着聲音說:“原來是小莫啊,新年好啊。”

金子脫了皮草外套,已經走來搭着莫北的肩膀,說:“咱們走外頭去聊聊呗。”

莫北立馬将她推開了,冷着臉,從包裏掏出點錢給莫南,說:“你自己去哪喝點東西,姐這邊忙完了就去找你。”

莫南拿過錢,沖金子狠狠一瞪就跑了。

兩個女人站在這家店外頭說話,金子一身黑色緊身針織裙,把豐滿的身體線條修飾得淋漓盡致,此刻拿手支着下巴,沒半點不好意思地直視莫北。

她說:“莫北,你就當沒見過我,我以後也不和他多來往,你看行不行?”

不和他多來往是不是意味着有需要就來往,沒需要就換個繼續來往?莫北冷笑道:“金子,我以為你對邱孝祥是真愛來着。”

當初是一條褲子同穿的好朋友,随便出門吃點好的都想着給彼此留一點,後來說翻臉就翻臉,見她有個二十四孝的男朋友就恨不得私自霸占了過去,冒着被所有人不恥和和她鬧翻的風險——莫北當真以為他們是一對真愛來着。

誰知道剛剛過了幾個月,你侬我侬連孩子都差點生下來,現在剛一轉身,金子就和一年老色衰的男人好了,被人發現也只是雲淡風輕地笑一笑,讓旁人替她多多保密。

——還真是對莫北那天真想法的莫大諷刺。

金子笑了笑,說:“當然是真愛了,怎麽就不是真愛了,莫北,你現在是逃出生天傍上靠山了,泡在蜜罐子裏就不知道人間疾苦,他邱孝祥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邱孝祥,這麽多月,全是我出去抛頭露面掙錢給他用,一個女人能對一個男人這樣,你還說不是真愛那也未免太苛刻了。”

莫北指一指玻璃後探頭看她們的男人,“這就是你掙錢的方式?”

金子把她手一把打開,擰着眉頭說:“你別拿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和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呢莫北,從小到大都你都壓着我一頭,誰見了你都是誇你聽話乖巧漂亮,我又不比你差,沒理由處處都活在你的光環下頭。”

莫北咬着後槽牙,“沒想到你一直這麽埋怨我。”

金子瞪着眼睛,“以前是念在咱們多年的情分我忍着你讓着你,現在既然要撕破臉索性就把話說開了。當初你把邱孝祥讓給我我還覺得奇怪呢,以你這種性格不來鬧一鬧也要纏很久,以前和邱孝祥有點小矛盾就找我訴半天苦,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卻不吱聲了。原來是釣到了時竟寧這條大魚,邱孝祥當然就入不了你的眼了。我在局裏都聽人說了,你剛一入職就和時竟寧好上了,那時候你和邱孝祥還沒鬧分手呢吧,正好有我出現便順水推舟地把人給了我,把我坑的這麽慘!”

莫北被她這番言論弄得是哭笑不得,也不想多解釋了,只問她,“你既然這麽委屈,就和邱孝祥分了行不行?”

金子把頭一甩,“我和他怎樣不勞你操心,我對邱孝祥還有感情,我不會像你一樣為了釣金龜婿就把人一腳踹開。我勸你還是好好管管你自己,也好好管管你那時大局長。”

莫北氣得只有笑,慢慢道:“我們也不勞你操心了。”

金子反走近她一步,一臉倨傲地說:“別太得意了,莫北,我告訴你,時竟寧現在正被調查着呢,是兇是吉也就這麽幾天的事情了。你現在是刷着他的卡住着他的房舒心惬意着呢,沒準兒剛轉個身就被要人盯住一起牽連下去,你說他一小官哪兒來那麽多錢供你花銷的,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他不幹淨。他一沒後臺二沒根基,當年被人逼得遠走他鄉,多少年後才翻身再來,你說這一次要怎麽安全度過?”

莫北聽得目瞪口呆,難道這就是他連日以來忙碌的原因?連金子都知道這其中的乾坤了,她卻被瞞着直到傻傻聽人訴說。

等莫北回過神來,金子已經進了門店,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莫北趕忙掏出手機聯系時竟寧,卻被告知對方已經關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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