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時竟寧的電話一關機,莫北的心就懸了上來,她手裏提了一大堆東西跑東跑西的去找莫南,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揪着莫南就要掉眼淚。
莫南像個男人似的一把摟住他姐,問:“幹嘛,剛剛還是好好的,是不是金子欺負你啊,反了她了,你等着,我給你報仇雪恨去!”
莫北連忙拉住他,将剛剛金子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全告訴給莫南,莫南本是緊緊皺着眉頭,聽到最後反笑起來,“姐,你是越活越過去了吧,姐夫這才剛走多久啊,你就受不了。這金子是什麽玩意兒你還看不清嗎,兩只眼睛裏全是錢,見着有錢人就走不動路。可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分量,她這種貨色也就老頭子納姨娘才挑的上,真正有權有勢的能眼瞎和她好?她那點消息靈敏度都趕不上你,你還信她!”
莫北癟着嘴慢悠悠想了半天,按理說時竟寧有什麽事她是應該第一個知道,他既然不說就代表他可以應付,或許就是因為知道她會着急成這樣,所以才一直自己忙着不讓她作圍觀。
回去路上,莫北始終給時竟寧去電,可除了機械女音總也沒人回應,她翻着通訊錄,忽然看到時荏寧的號碼,也顧不上太多撥了過去。
時荏寧倒是接的很快,聲音很柔和地向莫北拜年,“新年好啊,莫北。”
莫北也說新年好,支吾着問:“時竟寧在嗎?”
時荏寧在那頭笑,說:“我就說呢,莫北怎麽也給我電話拜年了,心裏想着這是你的情分,是你心裏想着我呢,誰知道還是為了阿竟,哎,莫北,我說你這心還真挺小的,就裝了一個人。”
一席話說得莫北臉通紅,本想寒暄幾句,忽然就聽時荏寧那頭響起一個男聲道:“你和她胡說八道什麽呢。”
莫北心立馬一揪,是時竟寧啊!
時荏寧還沉浸在和人打趣逗樂的情緒裏,抓着手機很樂呵地問:“莫北,你說吧,到底什麽時候肯嫁到我們家來,時竟寧這家夥雖說品行不端,也有過幾個女人——哎,你幹嘛
——”
在一片嘈雜的聲音過後,電話那頭忽然歸于沉寂,莫北剛想問怎麽了,就聽到那頭一個醇厚的男聲說:“到家了嗎?”
莫北捏着手機說:“時竟寧!”一邊莫南吓了一跳,丢給她一個及其鄙視的眼神。
莫北說:“你手機怎麽關機了!”
時竟寧說:“昨天晚上不是在你那兒嗎,忘了充電,剛剛半路就支持不住了。我是想和你說一聲的,不過還沒來得及去個電話你就打來給我姐了。”
Advertisement
莫北咬牙切齒地說你把我吓死了,又祥林嫂附體般将剛剛金子的那些話說給時竟寧聽,時竟寧沉吟了幾秒就問:“你看莫北,你對人仁慈,他們就是這樣回報你的,你這好人做的還舒服了?”
莫北直跺腳,“你別岔開話題!”
時竟寧這才乖乖說:“最近是有些麻煩事,不過你放心,和那些處分撤職什麽的都沒聯系,就是處置些成年的舊賬,忙過這陣子就好。”
莫北還有些心有餘悸,愠怒道:“你以後什麽事都別告訴我!”
将手機一下挂了。
那邊時竟寧對着話筒喂喂好幾聲,看到通話記錄知道她挂了電話,本準備給她再回過去,時荏寧卻将手機抽了,挑着眉梢輕笑道:“有本事拿自己的手機打。”
大廳裏頭有聲音,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拄着根棍子慢步而來,見到正在膠着對峙中的這對姐弟,搖頭問:“這又是怎麽了?”
時荏寧笑着朝他走過來,一手搭在男人身上說:“都是阿竟,小女朋友的查崗電話都打到我這邊來了。”又将男人上下打量,“爸,你現在身體真是越來越差了,連拐棍都用起來了,以後和我一起上街,我可不承認你是我爸了啊。”
時父笑得淺淡,用棍子在時荏寧腿上抽了一下,力氣不大,時荏寧卻是啊的一聲慘叫,瘸着走開了。
時竟寧正坐在沙發上準備用固話聯系莫北,時父居高臨下地站着,說:“你對這小女孩子這麽上心。”
時竟寧倒把電話丢了,抱着雙臂懶洋洋地看他,說:“怎麽了,你也要像當年對闵安然那樣對她,給她一筆錢,然後勸走她?”
男人有些意外,幹幹笑了兩聲,坐到和他相對的沙發上,說:“原來你知道那些事了。”
時竟寧說:“猜的。”
時父說:“猜得挺好,還猜到什麽了。”
時竟寧笑着,“許建昭,應該用了不少辦法把他扶到這個位子吧。”
時父搖頭,“沒多過問,幸好他不是什麽扶不上牆的阿鬥。”他吐出口氣,自時竟寧旁邊坐下來,手拍在兒子寬厚的背上,看他側臉,“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現在不願意接受這個位置?”
時竟寧冷冷一瞥他,“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三歲的孩子?”
時父将頭往後微微一仰,滿臉的質疑神色,“難道不是嗎,你幾年前丢了手裏的一切跑到外面去,不就是因為闵安然和許建昭?到頭來自己而立之年還要卷土重來,別人卻早就是名利雙收,現如今往更上一層飛去,早将你甩開幾條街了。你卻還不自知,因為某種怪異的自尊心作祟,要放棄掉這一次的機會——你還敢說自己不是三歲?”
時竟寧眼神一凜。
“當年我不過是想試一試闵安然,往給她的支票上多添了一個零,她當時變現得義憤填膺恨不得把那張紙撕碎解恨,可是沒過幾天我就聽到她和你鬧翻的新聞,我讓人把支票封在信封裏給她送過去,她沒退回。我後來讓人查過,那段日子他們家是出了點問題,也有難處,不過她這樣聽話讓我吃驚,又找了許建昭做替死鬼。我想既然如此,不如就順着搭臺唱戲,一路演到了現在,還沒謝幕,還在唱。”
時竟寧冷哼道:“也要有你這個好觀衆捧場才能演得長久。”
時父卻将語氣軟下來,“是啊,可戲再好,現如今也該停了。竟寧,你畢竟是我兒子,我年紀也一天天大了,近來總感到力不從心,确确實實需要有個人來接班。”
時竟寧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滿是戲谑地回複道:“對不起啊,爸,我還沒長大呢。”
近來事多,苗市長到了退居二線的年齡,市長的位子一空,下頭多少人的腦袋要擠得血花四濺。苗市長親自提了幾個候選人,時竟寧能力出衆聰慧過人,又是摯友公子,自然首當其沖,只是單看履歷太過單薄,不具有服衆的說服力,而許建昭雖然能力一般,但卻是所有人中最合适的一位。
幾次會議下來,時竟寧基本上鎖定了許建昭現在的位子,可他心裏總存着一個芥蒂,是既不願意做他的直接下屬,也不希望自他手上接過工作。
于是乎答謝宴成了推辭宴,時竟寧成了衆人口中津津樂道不貪權戀勢的傻瓜,苗市長不止一次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長地勸道:“竟寧啊,都過去多久了,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總拘泥于那些小事。現在你和那個小莫不是發展的很好嘛,那就敞開胸懷迎接新世界好了。”
時竟寧抿唇不語,心裏其實已經活動開一個口子。
金子的出現和所長的冷對都讓莫北承受壓力,她已經開始抱怨工作上的不高興,時竟寧只好告訴她會很快離開。倒不是一句安慰,往往一說而過的話語大多是真。
時竟寧開始鋪路架橋,很多時候都忽略而來她,遇見金子的時候亦是孤身一人,某場高`潮疊起的年會盛宴上,形單影只往往會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
為了融入這紙醉金迷的背景,他勉強同意了金子的作伴。
她身材豐滿,極會說話,一雙眼睛看人時總帶着溫情。
只是太過機靈總顯得妖氣十足,時竟寧更喜歡莫北那份淡淡的傻氣,總游離在狀況之外跟不上節奏的慢半拍,也好過是在當下冷眼看其他女人百般讨好他。
和人碰杯的時候,對方客套的一句,“時局女朋友長得真漂亮。”
把時竟寧種種思緒都打亂,他很斬釘截鐵地否認,“這位是我的同事金子,女朋友不喜歡這種場合,正在家裏準備年夜。”
對方立刻就說對不起,時竟寧瞥見金子的一張臉黑了黑。
臨走的時候有煙花絢爛,金子站在一片光的海洋裏更添一層朦胧之美,時竟寧也只是認真地盯着手機屏幕,計劃着在零點到來前該給莫北怎樣的驚喜。
最少也該是要見面吧。
金子将他的三心二意看在眼裏,說:“您如果忙的話不必送我。”
時竟寧說:“陪你一起等司機過來,讓他送你回去,除夕夜,不好打車的。”
他連眼神都不帶拐彎,金子站到他面前,問:“時局真這麽在乎一個人嗎?”
時竟寧反問:“沒在乎過的人即使問了,得到肯定了,能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嗎?”
擺明了不和她多說,但被莫北看到領口下的一枚吻痕才知道,還是被這個女人給算計了。
時竟寧耐心等手機有電,耐心等手機充電,再耐心地打開手機給莫北短信。
他穿過大客廳,準備再去找她,時父的聲音卻從後面響起。
“不用跑了,我把人給你請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