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聽見塵封心裏多年的名字,餘安朵宛若觸電,右手手指瞬間麻痹,原本握在手中的筷子一歪, 彈的龍蝦肉咚的直墜入碗裏,兩只筷子也跟着一前一後脫離手指的掌控,滑稽的掉在桌面上。
真的假的?向之謙來了
和身旁的每一個人一樣,餘安朵瞪大眼睛,擡首在宴會廳裏搜尋着向之謙的身影。
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看見他了。
不是餘安朵在他身上裝了感應器,而是有些人天生氣場強大,注定是目光追逐的焦點,不管到什麽地方,只要出現就能立刻吸引到所有的關注,就像向之謙。
餘安朵的心髒跳了好大一下,她怔怔的看着不遠處的向之謙,整個人都傻了。
是他!真的是他!記得高中畢業後向之謙就出國念書了,扳着手指頭算來,餘安朵少說也有七、八年沒見過他了。
記憶中分毫不差的冷俊臉孔,渾身散發着貴族氣息,舉手投足皆充滿神般的魅力,若說有什麽改變,也是變得更成熟、更男人了。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看到他,沒想到……餘安朵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很驚詫,不敢相信,心情複雜的就好像突然有人拿了很多石頭,拚命往平靜的心湖裏扔,撲通撲通地掀起一個又一個的漣漪,沒完沒了。
她顫抖的捧起面前的果汁,拚命的往嘴裏灌,試圖隐藏此刻的激動,還有不欲為外人說的驚喜。
「發生那麽大的事情,我還以為他今天不會出席了。」同學說。
餘安朵愣住,猛地撇過頭來,「向之謙發生什麽事了?」抓着A同學問。
「你不知道?!」
餘安朵才剛搖了一下腦袋,立刻引得大家一陣瞠目結舌,C同學甚至用一種「小姐,你确定你還住在地球上嗎」的質疑眼神盯住她,好像她的不知情犯了什麽
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似的。
「你多久沒看新聞了?」A同學覺得不可思議,新聞刊得那麽大,這世上竟還有人不知,是文盲嗎?
她沒說話,怯怯地用手指比了個數字。
在經歷了大半年的超時辛勤工作後,老板終于良心發現,正式批準了她的年假申請,餘安朵二話不說,上網買了機票就直接飛到日本,狠狠當了十天的異鄉米蟲,直到今天早上才回臺灣。
沒想到她不過才休了十天假期,臺灣就跟她産生代溝了。
同學們看不下去,索性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替餘安朵進行腦補。
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宛若黑色水晶般的璀璨眸子瞬間瞠起,直到最極限……
原來,在她優哉游哉的泡在溫泉池裏扮演異鄉米蟲的時候,天之驕子向之謙正在經歷人生截至目前為止最大的一場生存危機,一步一步失去上天賜予他的光環,最終,王子落難了。
「我叔叔工作的銀行跟頂信高層有往來,聽說向之謙這次中箭落馬,是因為向柏成早在向之謙回國前就已經把頂信集團的股票全捏在手裏,該打點的人都打點過了,向之謙根本無力反抗,這次回來不過是乖乖被宰而已。」A同學說。
「什麽?!向柏成居然這麽黑,虧向之謙以前還挺罩這個弟弟的。」B同學說。
「對了,那個喬麗雯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和向之謙交往很多年了嗎?當初兩個人還一起出國念書,結果昨天她居然開記者會說她和向之謙交往的消息是空穴來風,她結婚的對象是向柏成,哇哩咧,這算哪招?」C同學忿忿不平。
「見風轉舵啊,很奇怪嗎?」
「果真是時移世易,記得高中時,身為班聯會副會長的向之謙是那麽的意氣風發,沒想到現在……」
聽着同學口中的不勝欷籲,餘安朵腦子渾沌一遍,感覺渾身血液正在一點一滴失去,冷意從腳底板一路往上竄,讓人仿佛置身極地。
不可能,他怎麽會輸?她心目中的向之謙可是宛若天神般存在的超級大人物,他怎麽可能會輸?怎麽可能輕易被扳倒?甚至還被自己的未婚妻背叛!
尤其是那個喬麗雯,她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向之謙,怎麽可以這麽可惡?
當年喬麗雯在學校禮堂對向之謙告白的時候,她可是躲在角落聽得心碎欲死,他們之間斷斷不可能只是空穴來風!
餘安朵心好痛、像是快要喘不過氣似的劇烈痛着,為了掩飾自己幾度瀕讓表的情緒,她顫抖的拾起筷子,緊緊握住餐具的雙手指結微微泛白,她重新夾起碗裏的龍蝦沙拉往嘴裏送,鼓脹着臉頰,死命的咀嚼,因為只有把自己的牙根咬得咯略發疼,她的心才不會那麽悶、那麽疼、那麽難受。
她持續地逼自己進食,趁着大家不注意,眼睛幾次忍不住朝向之謙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正在聽身旁的同學說話,冷意的眉眼正恰到好處的收斂着,神情淡定的教人瞧不出絲毫異狀,平靜的好像那場繼承風波并未如外界想像那樣慘烈,更別說對他始終順風順水的人生造成什麽影響。
然而餘安朵卻清楚知道,他并不好受。
不是她神通廣大可以讀他的心,實在是偷偷喜歡他的時間太久了,整整高中三年,她的雙眼只追逐他,她的心也只為他慌亂,就算他後來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在臺灣,她也不曾忘記過他分毫。
正因為太久,久到連他嘴角的弧度都深刻的烙印在她心裏,頑強的霸占一席之地,想要不發現都難。
向之謙不知道,那被他過度緊抿的嘴角,早已暴露了他藏在淡定面容背後的低落與勉強。
心疼的情緒湧上,伴随而來的是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令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怎麽,被嗆到啦?」C同學關切問。
「嗯,不小心沾太多芥末了,好嗆喔。」她為自己突如其來的熱淚盈眶找了藉口。
「你喔,剛誇你細心貼心,馬上又迷糊,快喝點水。」一旁的C同學好意送上水杯。
「謝謝。」餘安朵漾着傻笑,心裏卻是難受得快要死掉。
她痛恨那些一直以來被向之謙所信任的人,痛恨那些人居然用這麽可惡的方式來回報向之謙的信任!
然而,更多的氣憤是針對自己,因為,即便知道了他所遭受的一切,她也無法替他改變什麽,就連站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都不能。
無能為力的苦澀感覺真令人難受。這種滋味,早在高中畢業那天親眼目睹家境富裕的喬麗雯對他告白成功,得知道他們将要一起出國留學時,就已經徹底嚐過,沒想到,現在又得狠狠地再嚐上一回。
這是不管她如何拚命的往自己嘴裏塞滿食物,即便臉頰鼓得像只花栗鼠也阻止不了其擴散,一輩子難忘的苦澀。
喜宴還在進行中,距離結束還有約莫四道菜的時間,向之謙卻起身離開。
餘安朵還來不及反應,雙腳已經搶在大腦發出指令前追了出去。「向之謙!」
她在大廳的旋轉門前及時喊住了他離去的步伐。
高大颀長的身影朝聲音的方向轉過身來,向之謙一眼就認出面前這張臉正是當年班聯會裏那個做事認真,卻老被皇甫衍捉弄的可憐小秘書餘安朵。
她幾乎沒什麽變,除了穿着成熟些外,整體感覺還是保有女學生的清新氣質。
「好久不見,餘安朵。」
知道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餘安朵渾身細胞都開心的想要唱歌,但她很快的就意識到一個難題——
因為不知道他會來,餘安朵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想說的話一肚子都是,卻像一團糾結的亂毛線,不知道從何起頭,明明無數次幻想自己能夠像這樣站在他面前,可當幻想成真,她竟是如此的不知所措,手心冒汗,心跳奇快,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敵男神強大魅力席卷,最後,在職場上始終扮演老板好幫手的幹練秘書餘安朵,也只能在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注視下,勉強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無腦的回以公式化問候。
「好、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話落,餘安朵立刻意識到自己講了蠢話,當下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狂戳自己額頭三百下。
餘安朵,你真是世紀大白癡,你怎麽會傻成這樣?平常粗神經也就算了,今天連神經都沒了,對于接二連三的遭到背叛的向之謙來說,他能好過嗎?會好過嗎?真是蠢吶!
「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她好懊惱,舌頭打結。
「我明白。」
看來,塗奂真料得沒錯,她不敢,別說是告白,站在向之謙面前,她連保持基本冷靜都做不到,話也說不好,這樣最好能告白啦!跟小狗告白搞不好還被小狗嫌棄。
餘安朵無語問蒼天,不知道現在一刀了結道個沒用的自己還來柔得及?
向之謙貓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平靜道:「你有兩分鐘的時間。」
帥氣!不愧是她暗戀多年的冰塊男神。但是一想到只有兩分鐘,心越急,竟越不知道該從何開口。她眼觀鼻,鼻觀心,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見她許久都不敢再開口,向之謙索性主動打破僵局,他難得的彎了彎唇,笑着催促,「要問皇甫衍的近況就快問。」
她面露不解,好端端的她問皇甫衍做啥?她才懶得管那個高中時期老愛惡整她的臭皇甫衍呢。
她搖搖頭,「我沒有要問皇甫衍的近況。」
向之謙古怪的挑了挑眉。他一直以為她和皇甫衍交情還不錯,這不還專程追了出來攔住他?
「既然不是要問皇甫衍的近況,為什麽剛才在裏頭一直盯着我?」
不、不會吧,他知道她一直在偷看他?!
天啊……小臉驀然發燙,眼角隐隐抽搐,餘安朵好想把自己綁在氣球上,直接從向之謙面前咻地飛走消失算了。
她擡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心虛困窘的低下頭來。「餘安朵?」
「你、你怎麽沒有拿喜餅?」她看見他兩手空空,突然說。
腦中有一個念頭很強烈,哪怕只是一秒鐘,她都想留住他離去的步伐,她知道這樣很傻氣,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稍後要趕去機場,不方便拎喜餅登機,再說,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一大盒。」
「你又要出國?去哪?」知道自己問得太急,她吐吐舌頭,稍做收斂。
「美國。」
「什麽時候回來?」也許等他回來,可以找個時間出來吃頓飯什麽的。
向之謙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片刻,嗓音輕揚,「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相較于他的波瀾不驚,餘安朵被震得呆若木雞,腦袋一片空白,小嘴微張,卻再吐不出任何的只字片語。
他說得是真的嗎?
他真的不回來了?!
意識到今天之後就是永遠的失去,餘安朵的心像是被扔進幽深無底的深井裏,再不見天日。
終究,還是太晚了,對不對?
終究,他還是被傷得太重了,重到再不願踏上這塊傷心地了,對不對?
「我該走了,再見。」
「再、再見……」
她想要微笑,嘴角卻僵硬得無法動彈,最後只能勉強吐出再見兩個字,默默的看着他走出那扇旋轉門,永遠從她的生命裏消失。
她腦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問題,如果當初她能勇敢一點,會不會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餘安朵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如果當初她敢提起勇氣大膽告白,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留有滿腔遺憾。
但已經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她愣在原處一動也不動,整個人像是變成了冰柱。
笨蛋笨蛋笨蛋……餘安朵,你真是全世界、全地球、全宇宙最最最笨的大笨蛋!
「噢……」餘安朵痛苦的發出一記哼吟。
我的媽呀,這顆腦袋是怎麽了?像是剛經歷過三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時差大亂,以至于又脹又昏又疼,随時都要爆炸似的。
問題是她最近的一次飛行是在昨天早上,距離不過是從東京到臺北,飛行時數充其量是三十個小時的十分之,,兩地時差也僅是區區一個小時,稍不注意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自然也無适應與否的問題。
更別說她,下飛機,還神采奕奕的去參加了塗奂真的婚禮!
那她是怎麽了?撇除時差因素,奉行滴酒未沾、早睡早起、身體健康的她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什麽她的腦袋會又熱又脹,難受得厲害,薄薄的兩片眼皮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餘安朵兩道秀氣的眉緊緊蹙起,糾結的活像是挂着兩條毛毛蟲。
「安朵,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很疼?安朵?安朵?」
她聽見有人在喚她。她認得這聲音,口氣聰來緊強兮兮,還隐約有哭腔。
「哇靠,塗奂真,你真的是神力女超人,光憑一顆球就把你的好姊妹給端了,完全撂倒,經此一役,以後看到你,我一定有多遠閃多遠,免得你拿球拍狙擊我。」
這樣戲谵的口吻很久沒聽到了,餘安朵感覺有點熟悉,一時卻說不出名字來。
就在她努力搜索枯腸之際,不同于前者的男性嗓音緊接着響起,低沉而微啞,偏屬冷調的聲線透着一股不容忽視的權威感,「阿衍,別鬧塗奂真了,你若閑着發慌,就再去跟護士阿姨要些冰塊來,餘安朵的額頭需要持續冰敷。」
作為目擊證人之一,其實某人也差點笑出來,因為被網球K昏的畫面光想就很卡通,但他若真跟着笑了,只怕有人就要哭了。
「我去我去,向之謙你幫我好好看着安朵,我馬上就回來。」塗矣真轉身咚牌咚的跑開。
向之謙?!
她沒聽錯吧,塗奂真剛剛喊的人是向之謙?這怎麽可能!
餘安朵感覺到自己渾身血液在聽見那個名字的瞬間,突然失速奔流竄動着,激烈的快要沖破血管。
她想要立刻睜開眼睛,親眼看看向之謙是不是真的在此,偏偏她的身體愣是不受控制,光是掀動眼皮這麽稀松平常的小事,她卻花了比平常多千倍的氣力和時間。
「阿謙,你說,要是咱們班聯會的首席阿信秘書這麽快就挂點退場,以後我找誰蹂躏去?那些會務交接的事情還等着她幫我發落呢!」
清冷的黑眸瞟向皇甫衍,「你除了把餘安朵當奴隸,現在還當她是玩具就對了?」
「嘿,她怎麽可能是玩具,我可沒看過可以一秒鐘從人變河豚的玩具。哈哈。」
機車的笑聲勾起了回憶,餘安朵想起來了,跟向之謙說話的家夥正是皇甫衍無誤,這家夥嘴巴之賤,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到第二個。
可不對啊,好端端的,這兩個人怎麽會跟塗奂真一塊兒出現在她家?不行不行,她得趕快搞清楚,這到底是她在作夢還是真實發生。
當餘安朵迷迷糊糊、勉勉強強的睜開眼睛,塗奂真剛好拿着冰塊回來,看到她眼睛骨碌碌的轉動着,當場驚喜得都快哭了。
意外發生的時候,塗奂真和餘安朵正一起在室內網球場打球,但她怎麽也沒料到,明明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一記正手揮拍,球先是淩厲落地,接着反彈,最後竟夾帶着爆發力,直直的往餘安朵的腦門直擊而去——
餘安朵當場昏倒。
塗奂真吓傻了,多虧路過的向之謙和皇甫衍施予援手,這才順利把人送到保健室來。
原本還一直很擔心餘安朵會不會醒不來,現在看到她睜開眼睛,塗奂真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一把推開跟前的兩具雄性障礙物,直撲到餘安朵身旁忏悔道:「安朵,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把球打到你頭上的,是真的不小心。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還疼不疼?頭暈不暈?會不會想吐?」
餘安朵滿臉莫名的看着塗奂真,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說,更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你怎麽來了?」
塗奂真昨天剛結婚,晚上的婚宴一結束,小倆口就拎着行李直奔機場,準備搭深夜的紅眼班機前往法國度蜜月,照理說,她此刻是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更別說還像這樣帶着哭腔說話。
莫不是發生什麽意外了吧?
然而在看見好友身上的穿着後,她眼角倏地抽了抽,啼笑皆非地問:「你吃錯藥啦,穿着高中運動制服來我家做什麽,開懷舊派對嗎?」
聽見餘安朵的話,塗奂真愣住了,嘴邊的笑意凝結,「安朵,你在說什麽?你不要這樣吓我好不好!」她一臉不知所措。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餘安朵朝聲音的方向看去,腦袋像是被瞬間麻痹,不,是五髒六腑、四肢百骸的細胞全都一起僵硬,不只無法思考,更無法做出反應。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向之謙怎麽可能出現在臺灣?
她克制不住激動的猛然正坐起身,因為動作太快,強烈的暈眩襲來,身子晃了晃,向之謙見狀,趕緊伸出臂彎,即時扶住餘安朵。
「緩着點,不要那麽急。」他平靜指示。
餘安朵不敢亂動,小手緊緊抓住向之謙,直到暈眩感退去,她看了看四周,這場景很熟悉,很像……聖亞高中的保健室?!
餘安朵目瞪口呆,不解自己為什麽會躺在這裏,更令她驚詫的是,不該出現的人竟然都出現了。
她兩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向之謙,「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回美國了?」
向之謙沒有說話,倒是兩道濃眉立刻蹙起。
「不會真的是腦子出問題了吧?」皇甫衍收起不正經,皺眉說。
「完蛋了,我完蛋了啦,我真的把安朵的腦袋打壞了……嗚嗚……」
塗奂真淚眼汪汪,餘安朵也好不到哪裏去,無數個問號堆疊成山,等着她去找尋答案。
她感覺自己手心微微冒汗,強烈懷疑這整件事真的只是她被球K傻了這麽簡單嗎?
她打起精神,趕緊讓意圖罷工的腦袋速速上崗,将時序逐一往回推,并火速在腦子裏過濾一遍。
昨日婚宴後,她行屍走肉的誤闖了一間藏身在小巷弄裏的飾品專賣店,買了一個捕夢網。
當餘安朵的記憶點來到這兒,耳邊立即響起昨日老板說過的話——
捕夢網可以為人帶來平安,使人睡個好覺,最神奇的是,它還能讓人回到過去,在那裏待上一個月。
可能嗎?又不是在演電視劇!
正當餘安朵對此荒謬傳說嗤之以鼻之際,突地,一陣風吹來,她渾身發寒,狠狠的打了個冷顫,緊接着保健室裏用來分隔每張病床以确保隐私的簾子被大大掀飛開來。
餘安朵兩眼同時清楚看到簾外白色牆面上的電子時鐘顯示為五月十九日。
見狀,餘安朵松了好大一口氣。
沒錯沒錯,奂真的婚禮是五月十八日,那今天自然就是五月十九日無誤。
她拍拍胸口,收回目光,眼角餘光不意往電子時鐘又瞄了一眼——
二零零六年?!
她兩眼發直,目瞪口呆。許久才顫聲問:「今年是幾年?!」
「民國……」皇甫衍直覺要答。
餘安朵強硬打斷,「西元幾年?」
「二零零六年。」向之謙揚聲道。
二零零六年?!如果真是二零零六年,這麽說……
餘安朵擡頭看看塗奂真,又看看皇甫衍,最後兩眼定在向之謙身上。
她、她回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