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間是二零零六年。
這一年,餘安朵十八歲,是聖亞高中三年級的學生,班聯會秘書,日前剛通過大學推甄考試,錄取了國立大學的外文系。
雖然還沒畢業,但比起那些仍在為大考努力的同學們,餘安朵已經自由的像只小鳥,不用每天在教室裏坐到屁股痛,寫考卷寫到手斷掉,又可以随意使用學校裏媲美六星級的各項高檔設備,看自己喜歡看的書籍,可令人羨慕的咧!
「安朵,你怎麽還在圖書館?你今天中午不是要利用午休時間,陪會長一起跟下一屆班聯會的學弟妹在會辦公室針對今晚的晚會活動流程,進行最後一次開會嗎?」
同是班聯會成員的塗奂真正好來還書,見到餘安朵遂提醒道。
不同于一般高中的班聯會多是由高二學生組成,聖亞高中的班聯會是由高三學生所組成,直到畢業前一個月,才會與下一屆新選出的成員進行交接。
對此校方的說法是,聖亞高中的學生都是未來的社會菁英,勇于同時接受不同身分職務的挑戰,是菁英的天賦本能,不因大學聯考而犧牲應有的生活步調。
也是啦,聖亞高中的學生各個非富即貴,背景一個比一個強大,随便抓一個都是某某公司的接班人,随便一椿生意小則幾千萬大則上百億,區區一個大學聯考對這些人來說算什麽?
在聖亞這樣的貴族高中裏,像餘安朵這樣來自單親家庭又沒有背景,得靠獎學金過活的,根本是異類,一個年級都未必有一個。
聽見塗換真的提醒,餘安朵雙目一瞠,掌心不住往額頭猛拍,「糟糕糟糕,我差點忘了時間,幸好有你提醒我。」
她阖起書本,起身擺回架上,接着拿着她的班聯會秘書專用記事本離開,臨走前,看到塗奂真一臉哀切的望着自己,「怎麽啦?」
「安朵,你好像有點健忘?」
關于昨天昏倒後醒來的一連串怪異對話,餘安朵宣稱那是因為在昏迷的一分鐘裏,她正巧做了一個關于彼此未來的夢,才會在醒來後一度搞不清楚夢境與現實,而說了傻話。
對此,塗奂真顯然持保留态度。有個醫師老爸的塗奂真堅信,強烈的撞擊很容易會對腦袋留下後遺症,遂不死心的拚命游說餘安朵到醫院接受檢查。看,這不又來了。
「我昨天問過我爸了,他說,人的大腦是很精細的,任何碰撞都有可能導致無法想像的後遺症,我強烈建議你到大醫院仔細的檢查一下,腦科權威張醫師是我爸的同事,我可以請我爸馬上安排,你一定要好好考慮。」
塗奂真的好意,她自然是感激,只是她有不能說的秘密呀!
再說,退化是人體必經過程,要求一個二十六歲的人還保有十八歲的腦袋,太嚴格了啦,如果她小健忘就要去檢查,開會老是遲到,不然就乾脆不到,對守時有嚴重障礙的皇甫衍怎麽辦?
「好,我會的。我先去開會喽。」餘安朵轉身走出圖書館。
目光朝手上的卡通電子表看了一眼,時間尚有餘裕,索性踏着輕松的腳步,悠閑走在前往班聯會辦公室必經的中廊上……
十八歲的青春,十八歲的校園,這原只能在腦海中尋覓的記憶,沒想到又再一次呈現眼前。
是的,奇蹟發生了,餘安朵沒想到,小小的捕夢網居然真的能把她送回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會誤打誤撞發現那家販賣捕夢網的小店,似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之中牽引着自己,餘安朵歸咎原因,應是老天不舍看她癡心一片卻徒留遺憾,這才給了她這個機會。
記得賣捕夢網的老板說過,捕夢網能讓人待在過去一個月,但誰又能保證呢?也許她下一秒又咻地回到她原本的時間點也說不定。
為了不讓遺憾再度發生,餘安朵連夜拟好告白企劃書,準備在今晚班聯會的交接儀式暨迎新送舊晚會上對向之謙告白。
有了萬全的準備,也就不用擔心會再發生像塗奂真婚禮當天那種腦袋當機,詞不達意等令人槌心肝的窘狀。
想到今晚就是關鍵時刻,雖然心裏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與興奮,想着想着,餘安朵忍不住高舉雙手,開心的踮起腳尖原地旋轉。
渾然忘我之際,驀然,一抹身影無預警的闖入了她的視線範圍。
歐賣嘎,是向子謙?!
雖然穿着和大家別無二致的學生制服,卻搶眼的令人挪不開視線,他一手插在深色長褲□袋裏,昂首闊步的自信步伐一點也不輸給伸展臺上的男模,清冷的俊俏面孔透着莫名強烈的窒息感,兩人還沒真正靠近,餘安朵已經感受到從他身上輻射而來的驚人魅力。
突地,四目交會,她看見疑惑掠過向之謙冷然的眉眼,餘安朵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陣緊繃,下一秒,原本翩然的身影立刻跌了個狗吃屎,砰的發出一聲巨響。
「噢嘶……」媽呀,好痛,要知道二十六歲的靈魂是很怕痛的,尤其更怕丢臉,而她居然在向之謙面前用這麽華麗的姿勢跌倒,又痛又丢臉。
「拜托拜托,讓他繞道而行,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餘安朵完全沒勇氣面對他了。
但向之謙非但沒有繞道,還加快速度往前,想祈禱他沒看見都覺得自已太傻,畢竟那麽大一個人在他面前摔倒,最好向之謙會沒看到啦,又不是眼睛瞎掉!
就在餘安朵決定轉而向老天祈禱,希望能趕緊變出個大洞,好讓她把自己埋進去藏起來時,一只手探了過來,手指勻稱修長,指緣修剪得極乾淨,十分好看。
她滿臉通紅,窘迫不堪的擡頭他一眼。
「沒事吧?」
嗚嗚,有事,自尊心碎裂得很徹底,怕是拿針線縫都縫不起來。
冷嗓接着又問:「不起來嗎?」
當然要啊,不過得先清潔一下。
怕自己在地上趴過的手會玷污高貴的他,餘安朵趕緊往身上胡亂拍了拍,把手拍乾淨了才趕緊搭上向之謙的手,讓他拉自己一把。
碰觸的瞬間,餘安朵頓覺指尖一陣酥麻。
不愧是天之驕子,想必每天都用牛奶洗澡吧,那手嫩得教身為女生的餘安朵都要汗顏,動作優雅之中還帶着一種男孩子才有的隐性力度。
「謝、謝謝……」臉紅紅的她傻乎乎地對他行禮,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唉,沒救了沒救了,年紀一把,大小場面也多少看過一些,面對陌生人可以落落大方,唯獨在向之謙面前,餘安朵發現自己永遠笨拙的像個三歲小孩。
她懊惱的猛往自己的腦袋敲了敲,完全沒在客氣的。
向之謙往前跨了幾步,發現某人還愣在原地敲自己的頭,他回頭,對着她敲敲手腕上的表面,提醒道:「還不走嗎?開會來不及了。」
「喔。」踏出一步,愣住。他剛剛說什麽,開會來不及了?可今天的會議向之謙不用出席啊!
最後的行前會議不過是跑個形式,舊的班聯會團隊只有她和皇甫衍會列席。
餘安朵快步追上,「皇甫衍呢?他不來嗎?還是會晚點來?這可是最後一次開會欸。」
別過沉水般的面容,向之謙瞟來他冷飕飕的招牌目光,透着深邃的黑眸将餘安朵臉上的急切都看在眼裏。
她看起來好像很在乎皇甫衍來不來。
所以,看到他,她很失望喽?
忽略心裏的微妙情緒,向之謙如實告知,「會長說今天身體不适,由副會長我代為執行相關會務,包括開會。」
「喔。」她聳了一下肩膀,沒好氣的暗啧一聲。
這個皇甫衍可以再假仙一點,他讨厭開會早就不是新聞了,不想來就不想來,裝什麽身體不适,中午用餐時間,她可是還看到他跟幾個學妹在餐廳嘻嘻哈哈好不歡樂,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麽身體不适。
不過,這樣算不算是她賺到?居然可以和向之謙單獨去開會——好啦好啦,還有一堆學弟妹,可餘安朵還是覺得開心。
怕被向之謙發現她的異狀,餘安朵趕緊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竊喜。
向之謙撇撇嘴,沒有坑聲,雙眸似秋水般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遠遠走在前頭。
他只看到某人低垂着頭,卻沒看到,方才在他面前連好好說話都有障礙的小嘴巴,現在笑得可歡了,活像是中了大樂透。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即便只是望着他的背影,還是覺得幸福。
由于只是形式上跑跑流程,最後一次的行前會議很快就結束了。
「大致上就是這樣,今晚就麻煩大家幫忙了,各組員還有沒有什麽問題,或是執行上有什麽需要協助的?」
擔任會議主席的高二學弟是新任會長,他最後一次慎重的詢問團隊成員。
會議桌前的衆人自檢視自己的工作內容,須臾,不約而同的搖搖頭。
「既然都沒問題,今天會議進行到此。請大家一起掌聲謝謝之謙學長和安朵學姊特地出席會議,為我們提供指導和協助。」
新團隊回以熱烈的掌聲,向之謙和餘安朵也起身向大家行禮致意,接着便正式散會。
餘安朵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呼!總算是開完會了。
以往開會都是皇甫衍坐在她旁邊,雖說秘書是負責會內一般事務的處理,但餘安朵總覺得,她根本就是個老媽子兼玩具,每次開會不只要一邊收拾皇甫衍這個狡猾會長故意制造的殘局,還要一邊應付他層出不窮的捉弄,回回都讓她忙得分身乏術,疲累不堪。
難得今天身旁坐的是向之謙,加上今天會議是由學弟妹主導,她根本不需要做什麽,只需從旁偶爾出張嘴指點一二即可,就連會議記錄都不用她動手,照理說,應該是很清閑的才對。
餘安朵原以為可以趁機展現從容優雅的淑女風範,沒想到,別說從容優雅了,她根本顧不上那種東西,整個行前會議開下來,她明明也沒做什麽,渾身上下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累虛脫,心髒蔔通蔔通跳個沒完。
她敢說,剛跑完馬拉松的選手也沒她跳得這樣快,渾身肌肉無比緊繃,好像前一天剛參加完三鐵。
不僅頭不敢亂轉,眼睛不敢亂看,背更是挺得比什麽時候都還直。
拜托,她又不是要考軍校!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恰恰是坐在她左手邊這個讓她魂牽夢萦的大禍水向之謙。
但也不能全怪他,真的,人家什麽也沒做不是嗎?
從頭到尾向之謙不過是一派清冷的坐在位子上,冷冷的看着學弟妹們開會,偶爾冷冷的說幾話,完全沒有半點招蜂引蝶的作态。
可他那與生倶來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和壓倒性的費洛蒙,不費吹灰之力便将餘安朵徹底擊敗,但凡任何細微的小動作,都讓她無法漠視不住地枰然,連一秒鐘也無法保持該有的鎮定與平靜。
她怎麽會這麽弱?想她現在雖是十八歲的軀體,可骨子裏可是貨真價實的二十六歲,出過社會見過世面的靈魂吶,結果竟招架不住一個十八歲的向之謙,餘安朵的自尊被打擊得很徹底。
她如坐針氈,不安的情緒讓餘安朵渾身上下透着古怪,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向之謙忍不住拍了拍她手臂。
她像是觸電,整個人顫了一下,滿臉通紅的轉頭望住他,表情微訝,見那專注而深邃的黑眸定住她,讓她當場又是一陣暈眩。
冷眉微挑,「怎麽了?身體不舒服?」他壓低嗓音在她耳邊問。
強力的電流飛快竄過她身體,她虛弱的一笑。
是,她很不舒服,他讓她的心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渾身細胞興奮得想唱歌,血液逆流,腦袋一片空白,随時都有可能當場倒地不起,暴斃身亡。
咬了咬下唇,她鼓起勇氣,「沒、沒有啊!」
「你臉很紅。」說很紅還算客氣,向之謙根本覺得她臉紅得像是随時就要爆炸。
她倏地搗住自己半邊小臉,心虛道:「可、可能是人太多了,空氣有點悶。」
他又看着她,老半天不吭聲,許久,他收回目光。
餘安朵偷偷籲一口氣,像是要把憋在心裏的忐忑全都一口籲出似的。
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大夥兒魚貫走出班聯會辦公室,餘安朵很快被即将接任班聯會秘書的學妹拉走,說是有些事情要私下請教她,這才讓她得已逃離向之謙的魔咒。
向之謙是最後一個離開座位的人。剛起身,眼角餘光立刻被不遠處角落裏的某樣東西所吸引。
應該是有人不小心掉了資料吧。向之謙直覺想。
他走上前,彎身拾起,單手展開紙張——
呵,這年頭居然還有告白企劃書。
那總是教人瞧不出絲毫端倪的冷情面容,難得露出了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促狹表情。
因為很小就學會了大人成熟穩重那一套,他鮮少對這類小事上心,可這張充滿趣味的告白企劃書,意外勾起了他拜讀的興致。
向之謙小學三年級就被小舅楚格非帶着學習接觸股票、期貨買賣這類的金錢游戲,十五歲已經坐在小舅身邊一起參加高階主管會議,他看過的企劃書不知道凡幾。
站在專業的角度來看,他手上這份告白企劃書稱不上好,但還算條理分明、細節俱全,重點是,寫這企劃書的人未免傻氣的可以,居然連告白時要說的話都一字一句清楚寫下!
忽地,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先是怔愣了須臾,繼而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就是那個即将被告白的對象。
到底是誰?
他反覆回頭看了看方才開會的座位和東西掉落地點,化身為CSI,心裏默默推敲出幾個可能的人選,越看越覺得上頭字跡有幾分眼熟,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翻開方才的開會資料,果然找到一行和企劃書上幾乎別無二致的娟秀字跡。
居然是她?!
他輕哼兩聲,有種抓到小辮子的愉快感。
只是,他不解,她怎麽會想要對他告白?他還以為她……
向之謙還來不及多想,一陣急促腳步聲後,班聯會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打開的同時,反應機敏的長指幾個翻折,飛快收起這份私密資料。
沒想到向之謙還在,開門的剎那,餘安朵先愣了一下,雙眸大大的瞠起,心急的小臉驀然心虛了起來。
「你、你還沒走?」
斂容,冷嗓輕揚,「正要走。你呢,怎麽又跑回來了?」
飄忽的眼神仿佛鐘擺,左右晃着,「我、我有東西掉了,所以回來找找。」
「什麽東西?」
心跳了好大一下,「其、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份随手筆記。」
向之謙将她的口是心非看在眼裏,以往老是被皇甫衍抱怨笑點比喜馬拉雅山還高的他,此刻卻意外的想笑。
「資料裏是什麽內容?我幫你找。」
什麽,他要幫她找?!
「不用——」餘安朵不假思索的大叫。意識到自己似乎反應太過,她盡可能放松緊繃的聲線,委婉拒絕,「不過是小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你不用理我,可以先走沒關系。」
拜托,小的哪敢勞煩大爺啊,難不成要她跟他說,幫我找找那份寫着我要跟你告白的企劃書?那還不幹脆一刀了結她算了。
東西她是一定要找到,只是得自己找,現在只希望不要被什麽吃飽撐着的好事之徒撿到,屆時拿去驗筆跡什麽的,她就等着被肉搜起底吧!
不是餘安朵自己吓自己,這種事情以前确實在聖亞高中發生過。
據說N年前曾經有個外校男同學跟自己的朋友吹牛,說他可以追上聖亞的校花,還和其他學校學生大開賭盤,想趁機大賺一筆。
問題是,普通的聖亞學生都不是外人能随便招惹的了,更何況是校花級的人物,消息傳到聖亞高中,果然立刻引發全校不滿,決定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結果聖亞高中的學生聯合搞黑了那賭盤不說,還憑着一封文筆不過爾爾'還摻了不少錯字的情書,把狂妄的男同學祖宗八代翻出來,最後該名男同學不只負債累累,還因此被迫搬家,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沒辦法,誰讓這學校的學生什麽沒有,錢多關系多花樣也很多,別說是搞起底,就算買支軍隊成立個新國家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事情爆發,自己很有可能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餘安朵面色如土,連死的心……不,她才不想死,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把它找出來。
再說,稿子都還沒背好哩,沒有背得滾瓜爛熟,她今天晚上怎麽敢開口?
餘安朵急得滿頭大汗,半彎着腰,又是低頭又是擡頭的在放眼所及的桌上、桌下展開地毯式搜索。
向之謙揩揩鼻子,掩飾想笑的心情。
本想直接将這份告白企劃書占為己有的,看她都慌成這樣了,他索性好人做到底,将手裏的企劃書折回原本大小,再趁餘安朵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扔回原本掉落的地方。
「我先走了。」
「喔,慢走,掰掰。」她頭也不擡。
向之謙端着冰塊臉,一身冷氣逼人的往門口移動,「咦?」
聽見向之謙咦了一聲,敏感的餘安朵立刻撇過頭去,順着他的目光往地板上看去,疑似告白企劃書的白色紙張靜靜躺在角落,眼見向之謙正準備纡尊降貴的彎下他高大帥氣的背脊伸手拾起,她心中警鈴大作,大喝一聲。
「別動!」
她用風一般的速度沖上前去,火速撿起文件,偷偷翻開文件一角檢查內容,果然是她的告白企劃書無誤!
找到了,終于給她找到了。
「是你要找的東西?」撲了個空的向之謙故作好奇地問。
「是啊,不過你別多想,真的沒什麽,就是一些随手記下的小事,你也知道,我有時候就有點小迷糊,事情若沒寫下,一轉身就會忘記。哈哈哈……」一傻天下無難事,傻笑就對了,「我先走了,掰掰。」
她頭也不敢回,咚咚咚的轉身跑走。雙腳踏出會辦公室,門一關,餘安朵立刻靠在門上連續幾個深呼吸。
「阿彌陀佛,幸好找到了!」
她又再次确認了一次手裏的東西,确定無誤後,這一次她再不敢随意夾在記事本裏,而是緊緊捏在手上,就怕一個沒注意又弄丢。
餘安朵走後,在只有一個人的會辦公室裏,難忍的笑意終于瓦解了向之謙臉上的冷漠表情。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如果不迷糊,又怎會把告白企劃書都弄丢?
不過,做事認真這一點還真是沒話說,至少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沒看過哪個人告白之前還這麽慎重其事的拟定企劃書,忍不住小小的懷疑,餘安朵這家夥該不會是個計畫控吧?
說真的,知道自己是她要告白的對象,向之謙頗為意外,他一直以為皇甫衍才是她喜歡的對象,畢竟在班聯會這一年來,他倆始終有着不錯的互動。
反觀她和他,雖同在一個團隊,卻稱不上熟悉。
當然,有很大部分的原因要歸咎他自己,他并不是個熱情外顯的人,甚至給人不好親近的感覺,不只餘安朵,他和很多人都保持距離。
雖說現在他已經知道她的計畫,但這無損他內心的期待。
是的,他期待,期待他們之間的藩籬被打破,期待今天晚上能夠聽她親口對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