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格非一臉玩味的盯着表情尴尬的外甥,心想,比起姊夫,之謙這孩子的性子随他這個小舅更多些,在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老成樣,只有面對親近的人才會暫時回複本性,表現出不為外人所知道的熱絡。
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看他這樣鬧過、瘋過了,而且還是在一堆外人面前瘋,呵,真是有趣。
「小舅,你、你怎麽在這裏?」向之謙努力忽視臉頰的燥熱,詫異地問。
楚氏集團正打算對這座百貨影城進行商業收購,由于計畫目前還僅只是剛開始,未免消息提前曝光,楚格非很低調的沒讓秘書或特助同行,只一個人假裝消費者過來影城周邊繞繞看看,沒想到竟會意外撞見外甥這麽人性化且有趣的一面,倒是難得的收獲。
「沒什麽,就順路繞過來買個東西,湊巧在門口遇到阿衍跟朋友來看電影。」楚格非微側過高大的身子,站在後方的兩個人影立刻無所遁形。
以為被小舅看到已是宇宙無敵糗,沒想到小舅身後還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早上才被他拒絕的皇甫衍,另一個則是他想都沒想到的塗奂真。
瞧,這兩人媲美看到外星人的驚吓眼光實在有夠打擊他的自尊心。向之謙從沒像現在這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空氣佛有幾秒鐘的尴尬與凝滞,站在楚格非身後的皇甫衍實在忍不住,當場爆笑出聲,「哈哈哈,向之謙,你可以再搞笑一點,居然一個人在玩這種東西!」向之謙撇撇嘴,拜托,他才不是一個人……想來是餘安朵個子嬌小,又被人群擋住了,才沒被看見。
就在皇甫衍不遺餘力嘲笑向之謙的時候,餘安朵再次創下鼓王新佳績,手舞足蹈的她方想對向之謙好好炫耀一番,一轉身,立刻發現氣氛不大對勁。
只見一名西裝筆挺、氣質冷肅的男人正噙着意味深長的神秘笑容望着她和向之詞。
男人年紀不大,神情氣韻和向之謙有幾分相似,餘安朵隐約覺得眼熟,好似在哪裏看過。她絞盡腦汁努力思索,須臾才猛然想起,這男人可不是普通的路人甲乙丙,而是年紀輕輕便掌握楚氏集團營運、被外界稱為商界奇才的楚格非,向之謙的小舅。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楚格非本人,不得不說這個楚格非和傳統印象中舅舅的形象差太多,不只年輕俊俏、高大帥氣,就連衣着品味也是好得沒話說,餘安朵怎麽看都覺得楚格非比較像是向之謙的大哥……
等等,皇甫衍和塗矣真為什麽也在,而且就站在楚格非身後?
餘安朵還來不及發難這兩人為何會同時出現,向之謙已經拉過她,「安朵,過來打聲招呼,這是我小舅。」
第一次看到外甥跟女孩子單獨出來,楚格非這個當小舅的說什麽都要好好關心一下才行。
「也是聖亞的學生嗎?叫什麽名字?」他天生一雙銳眸仔細把眼前的餘安朵看了個仔細。
嗯,還不錯,模樣清清秀秀的,眼神也乾淨,最重要的是,她能讓之謙卸下冷漠的保護色,跟她一起像個孩子似的玩起來,這點可不容易。
餘安朵收斂淘氣,不敢造次,對着楚格非禮貌的喊,「小舅您好,我叫餘安朵,是向之謙隔壁班的同學。」
不刻意讨好,也不失禮,很好,這丫頭他有興趣好好認識一下。
是說,還有什麽比把人喚回家裏吃飯,邊吃邊聊更容易了解的呢?
楚格非颔首微笑,「你好。平常比較喜歡吃什麽樣的料理?法國菜、臺菜還是和風料理、美式食物?改天找個時間跟之謙一塊到家裏吃飯,我讓廚子準備些你喜歡的菜式。」他轉而對向之謙睐去一眼,叮咛道:「別忘了找個周末,把我的小客人帶來,大家一起吃頓飯。」
「我會的。」
就算小舅不開口,向之謙也會主動把人帶到小舅面前,他從來不隐瞞自己和哪些朋友往來,也很樂意讓小舅認識他的朋友。
「好了,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吧。阿衍跟奂真也是,下次都跟之謙一起過來吃飯,小舅請客。」方才皇甫衍已經替他和塗奂真介紹過了。
「那有什麽問題,小舅請吃飯,我一定到。」
「謝謝小舅。」塗奂真說道。
魅力非凡的楚格非從容彎唇一笑後,旋即轉身邁着自信沉穩的步伐潇灑離開,只留下同樣有一大堆問題的四個人杵在原處各有心思的面對面。
「你們——」餘安朵率先直指皇甫衍和塗奂真兩人。
「還我們咧,你們兩個又是怎麽回事?」皇甫衍不甘示弱反擊。
「不能一起出來看電影?」向之謙跳出來幫腔。
「可以,當然可以,我只是沒想到朋友這麽多年,你寧可跟餘安朵出來看電影,都不想跟我一起去馬場練騎,我實在好心寒呀......」想起早上的被拒絕,皇甫
衍捶胸頓足,演得頗逼真。忽地,這位戲劇一哥收拾情緒,口氣立變,「為了彌補我受傷的心情,你今天有包場吧?順便讓兩個位子請我跟塗奂真看場電影吧!」
皇甫衍最近跟老爸吵架,零用錢被砍得亂七八糟不說,幾個常去消費的場所收到老爸的警告,不敢收他這枚尊客,加上排隊買票實在勞累他少爺雙腿,如果向之謙有包場,那就太好了!
「抱歉,今日包場已取消,請兩位看電影的提議怕是不行,聽電影倒是可以。」
方才吃東西和買電影票所剩下的錢已經差不多都韻給太鼓游戲機,如果皇甫衍不介意的話,他願意待會電影播放時全程保持手機通話中,讓他們可以找個位置坐下來好好聽場電影。
「你不會這麽小氣吧?就算沒包場,多買兩張票很難
「別說兩張票,一張票我都買不起。」向之謙坦白說。
「你想騙誰啊!」皇甫衍大叫。
堂堂頂信集團未來接班人、向家大少爺,最好會連兩張電影票的錢都沒有啦,當他皇甫衍是三歲小孩嗎?
「是真的,向之謙今天身上只帶了一千塊錢,扣除我們之前吃東西、買電影票還有玩游戲機的錢,喏,這是剩下的,我先扣掉待會回家的捷運費,應該可以贊助你八塊錢。」
餘安朵很認真的把零錢包打開給皇甫衍檢查,證明自己所言不假,順便清點餘額。
皇甫衍的臉部線條扭曲得很厲害。想他這輩子即便不是一擲千金,也從沒拿過八塊錢這種窩囊紀錄!
沒給皇甫衍機會發難,餘安朵似是又想起什麽,「等等,差點忘了我出門時身上也帶了五百塊。喏,給你,就當是贊助你的。」她很有義氣的把自己身上僅有的錢貢獻出來。
聽着餘安朵算着今天約會花的錢,向之謙暖暖的笑了。
他喜歡看她這樣算着跟他有關的一切,喜歡她的認真、條理和仔細,更喜歡她此刻對待他好友時的義氣和慷慨。
好好好,先是用八塊錢來羞辱他,接着還要他伸手拿女孩子的錢。難道這些人都不知道嗎,拿女孩子的錢會衰三年嗎!
這個餘安朵擺明是上天派來打擊他男性尊嚴的,趁着還沒被這妮子氣歪之前,皇甫衍決定自己掏錢買票。
他前腳一走,餘安朵後腳就拉着塗奂真閃到一旁小聲咬耳朶。
「說!這是怎麽回事?」
「哈哈哈,沒啊,就他想看電影,剛好我也想看電影,然後我們就……」塗矣真打迷糊仗,一雙眼睛心虛的轉着,就是不敢直視餘安朵。
哼,最好只是看電影這麽簡單,這兩人擺明有鬼!
跟塗奂真當了N年好姊妹,她居然不知道她跟皇甫衍有這樣的交情,要不是這次有幸回到過去,只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塗奂真藏有這驚天小秘密不過多年後塗奂真并沒有和皇甫衍在一起,或許其中有什麽隐情也說不定,這樣就能說明她沒告訴自己的原因了。
剛想對塗奂真施以逼供,向之謙大步流星走來。
「電影開放入場了,走吧。」他大掌一扣,作勢就要将她拉離塗奂真身邊。「不等他們嗎?」
當然不等。別人約會,她去湊哈熱鬧?同樣的,他和她約會,誰也別想杵在旁邊礙事又礙眼。向之謙決定把人帶走。
眼見無法繼續拷問好友,被強行拉走的餘安朵只好擠眉弄眼暗示塗奂真,事情還沒完,星期一到了學校就知道!這才轉身乖乖跟上向之謙的腳步。
像這樣手牽手并肩走在一起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卻一一實現,餘安朵望着前方牢牢将自己的小手納在掌心的向之謙,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與甜蜜熱烈的湧上了心口。
電影開始前的預告集錦裏出現飛機墜毀的驚悚畫面,駭了一跳的餘安朵腦中突然跳出楚格非的臉,促使她想起了一樁可怕的事情。
餘安朵壓抑內心忐忑,佯裝鎮定地說:「雖是第一次見到,可感覺得出來你小舅是個日理萬機、很厲害的人。」
向之謙撇過頭,大表贊同,「小舅的确很厲害。從小到大,但凡我有不懂的去請教他,小舅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回答不了的問題,他常讓我覺得,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倒他。他也是除了我父親之外,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一個親人。」
聽着向之謙言談間流露出對楚格非的崇拜與重視,餘安朵頓覺心裏一揪。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縱橫商場的楚格非将會于七年後的二零一三年死于一場空難,光是想像向之謙可能面臨的巨大傷痛,餘安朵的心就難受得不得了,就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再使勁扭轉般疼着。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她很想要告訴向之謙,可才張開口,話全卡在喉嚨不上不下,一個單音也吐不出來。
這畢竟是七年後的事情,有誰會信?只怕她說出口的瞬間,就會被當成精神病也說不定。
再者,捕夢網只是讓她回到過去彌補遺憾,她可以貿然改變他人的未來嗎?可她真的不忍心眼睜睜看着向之謙所珍視的人失去生命,畢竟,他的傷心有多少,她的心痛也就有多少……
「為什麽突然把手握得這麽緊?」
餘安朵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趕緊掩飾地漾開傻笑,「把你握緊了,你才不會不見。」
向之謙帶着冷意的眉眼瞬間融化,「傻瓜!」屈指飛快的敲了她光潔的額頭一記,總是被抿成一條直線的棱唇淺淺彎起弧度的同時,大掌學她一樣緊握。
「向之謙,改天我們一起去廟裏給小舅求個平安符好不好?」她試探性提議。不能說就用行動的,這樣總可以吧?
「為什麽突然有這個念頭?」
「因為你說小舅是除了伯父之外,對你而言很重要的親人啊!身為經營者,小舅少不了要國內、國外飛來飛去,我想求個平安符保佑小舅時時刻刻都平安。對了,伯父也要一個!只要是你重視的人,我都希望他們能夠平安。」
幽暗的電影院裏,向之謙靜靜的凝望着坐在身旁的餘安朵。
這副身體裏究竟有着怎樣一顆柔軟的心?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無私的把對方重視的人都一并給喜歡進去,并且擺在心上重視着,她這天真又帶點傻氣的善良,教向之謙恨不能多喜歡她幾分。
「不、不好嗎?」她怯怯問。
好,當然好,不過,她少說了一個人。
「你也是。我也想你平安。」他啞聲道。
餘安朵表情微愣,意會他話裏的含意後,臉微微燙了起來,一抹甜得幾乎要掐出蜜來的笑容緩緩在她臉上綻放開來。
好喜歡、好喜歡……她真的好喜歡他!
不華麗的約會成了他們接下來每次相聚出游的默契。
他們可以為了品嚐臺鐵的福隆便當,花一個上午的時間,搭着火車搖搖晃晃的到達福隆車站,親眼見證過月臺叫賣的真實情況,并且分享完一個便當後,再滿足的搭着火車,一派悠閑地返回臺北。
他們也可以為了吃一口傳說中的炸芋圓球,站在寧夏夜市的攤販前,共撐一把小傘,像對傻瓜似的在雨中等上半個小時,執着到老板都忍不住懷疑兩人的腦袋是否還正常,最後索性多送了幾顆,犒賞他們對芋圓球的癡情與堅持。
他們還可以為了搶看最新出版的推理小說,待在連鎖書店裏消磨整天也不覺得厭倦乏味。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華麗,一支冰淇淋、一段文字、一口小吃、一朵從行道樹上落下的黃色小花,乃至于一場電影、一個偶然經過的路口……看似瑣碎,卻無一不甜蜜地充滿畢業前的每一天。
當然,他們也不是就此跟華麗的約會徹底絕緣,畢竟向之謙的身家背景擺在那裏,完全平民是不可能的,更別說向之謙還有個縱橫商場的能幹小舅。
畢業典禮的前一晚,正逢楚格非赴港參加佳士得秋拍的難得機會,兩人搭上楚格非的專機,跟着一起飛了趟香港。
在楚格非的安排下,他們在足以眺望整個維多利亞港的飯店餐廳,一邊享用頂級廚師只為兩人烹調制作的美味晚餐,一邊望着遠方夜燈閃爍的維港風情,好浪漫,好——緊張。
餘安朵小口小口的吃着東西,看似秀氣安靜,心裏卻因為某個計畫而不住忐忑着,擔心自己随時都會因為心髒過度跳動而當場暴斃。
是的,她決定再次對向之謙告白,就在畢業典禮的前一晚,在這有着絢爛燈海的維多利亞港。
放下手中的銀質刀叉,向之謙舉杯啜了一口紅酒,驟然揚聲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啊?!」宛若遭到雷擊,餘安朵猛地擡起頭來,滿臉驚詫的望着向之謙。
他怎麽知道了?這家夥該不會是有讀心術吧?
「沒有嗎?」他表情像在開玩笑,眼神卻很篤定。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清楚知道餘安朵不是一個善于隐藏心事的人,高興不高興、開心不開心,但凡她感受到什麽,都會顯露在那張巴掌大的臉蛋上,做不得假,包括她此刻的欲言又止。
餘安朵被那雙洞察人心的眼眸弄得手足無措,渾身更是沒來由得發燙,最後索性心虛的低下頭去,多塞幾口鮮美的牛排,透過機械式的咀嚼來穩定心緒。
向之謙也不催促,他讓耐心發揮最大劑量的效用,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吃光了餐盤裏的食物,并且一口氣喝光了面前的紅酒,餘安朵總算鼓起勇氣擡起一度膽怯回避的眼睛,勇敢直視他,接着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只小巧的方形錦盒,靜靜擱在桌面。
餘安朵伸出手指輕輕推着錦盒,用一種比蝸牛快不到哪兒去的速度推過大半個桌面,慢慢的抵達向之謙面前,然後停住。
向之謙黑眉微挑,眸光閃爍異色地望住她,不語。
電視劇通常是這樣演的,一對交往中的男女會在某個關鍵時刻,由男人拿出錦盒送到女人面前,女人打開,看見錦盒躺着璀璨的鑽戒喜極而泣,HappyEnding。
不過很遺憾地,今天推來錦盒的不是向之謙,而是餘安朵,他也不認為錦盒裏會躺着昂貴的鑽戒,因為那樣就太無趣、太不餘安朵了。
「送給你。」
向之謙拿過錦盒,打開,裏頭靜靜躺着一枚聖亞高中制服專用扣子。
她咬了咬下唇,微紅着兩頰,低聲說:「我聽說制服上的扣子,第一顆要留給自己,至于第二顆……因為最常被主人觸摸,也是最靠近心髒的位置,所以要留給
最重要的人。傳說,只要得到這枚扣子,就意一得心。」
的眼陣,凝望着向之謙,「我想要說的是,即便是一個月過去,我對你的心意依然不變。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答覆嗎?」
這麽巧,他也有話要跟她說,看來這一個月,他們不只熟悉了彼此,還增加了不少默契。
向之謙捏起錦盒裏的扣子,緊緊的握在掌心裏,好看的唇迸出一抹笑容。
許久,他小心翼翼将扣子放回錦盒中,連同錦盒一起收進口袋裏,接着一把扯下身上西服外套上的第二顆鈕扣,放到她手心裏。
「這是我喜歡、也最常穿的一件外套,是之前跟小舅到義大利旅行時,小舅找來當地的老師傅親手為我裁制,鈕扣上還有我名字縮寫。」
餘安朵又驚又喜的看着掌心裏的深色鈕扣,果然如向之謙所說的那樣,上頭有着小小的英文字縮寫。
她給他自己的心,他也把心給她,想到這,餘安朵開心的都快哭了,緊緊的握住扣子,不肯放開。
「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這一次向之謙斂起笑容,無比嚴肅的看着餘安朵,看得她的心都緊了起來。他從西服內裏的口袋裏抽出一長形信封狀的東西放到餘安朵面前。
餘安朵謹慎的拿起,打開——
機票?!
她納悶不解的望着向之謙。
「畢業典禮之後,我馬上就要到美國去念書,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轟地一聲,餘安朵像是被雷打到,整個人呆若木雞,腦袋空白一片,像是斷了電似的完全僵愣。
她、她沒聽錯吧?向之謙居然想要她跟他一起去美國?這是真的嗎?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二話不說狠狠掐了自己的臉頰,感受到清晰的痛楚,餘安朵總算反應過來,這是真的,不是虛幻的。
「你每次都要這麽搞笑嗎?」向之謙被她自捏臉頰的動作逗得好氣又好笑。她才不是故意要搞笑,她是被吓傻了!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去美國。」她根本是不敢想!她可不是喬麗雯之流的富家女,最好可以說去美國就去美國啦!
「再說,我去美國做什麽?」
「傻瓜,當然是跟我一起念書。你什麽都不用擔心,不管是學費和生活費,我都會全額負擔。」
他敢提出這個要求,就是把所有的現實問題都仔細想過了,她只要人來,什麽事情他都會幫她打點好,包括錢。
「你瘋了嗎?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怎麽可以平白無故花你們家的錢,伯父他知道這件事嗎?」
「那點小錢我還供得起,根本無須驚動我父親。」
向之謙打小學三年級起,就讓楚格非帶着學習接觸股票、期貨買賣這類的金錢游戲,這麽多年的實戰經驗累積下來,早不知道為自己賺入多少桶金了,區區一點學費和生活費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這事他沒跟父親提,倒是跟小舅說了。小舅樂見其成,只叮咛了句一起生活不像戀愛這麽簡單,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女人,其他就沒說了。
「我、我……我……」她仍處于震驚狀态,完全無法冷靜思考。
這些日子越是跟她相處,不想分開、想要時時刻刻都在一起的念頭就一天比一天強烈,不想兩人愛情才剛萌芽就分隔兩地,更舍不得将她獨自丢在臺灣,所以向之謙想出了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安朵,我很喜歡你,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美國,你不用現在馬上回答我,今晚回去跟阿姨讨論一下,明天再給我答覆,我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知道向之謙是那樣的喜歡着自己,喜歡到甚至不惜想要帶着她一起去美國求學、生活,說不心動是騙人的。
只是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她明明應該很開心、情緒飛揚,卻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
餘安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餐廳的,只覺得頭重腳輕,搭着專機返回臺北的飛行途中,她一句話都沒說,坐在位子上異常安靜,乍看像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情,偏偏兩只眼睛卻呈現完全無神的狀态。
下了專機,向之謙讓司機先送她回家,昂貴的賓利車勉強駛進餘家所在的小巷弄裏,停在老公寓一樓的大門前。
「累了是不是?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見。」
「嗯。」
他溫柔的在她眉心一吻,從容不迫地回到車上,離開這老舊的社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