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橫的就怕不要命的。

江适放棄了防守,反倒讓找事一行人不敢輕易靠近。他長腿一邁就将小矮個兒拽到跟前,受傷的手沒法揮拳,他就發了狠勁像甩垃圾袋一樣來回甩着小矮個兒的衣領,讓小矮個兒毫無還手之力。

他将暈頭轉向的小矮個兒用力推開,然後向其他人發起進攻,用手,用肘,用膝,用腳,他的身體化作攻擊人的武器,就算被彈開被磨損也不後退。

江适沒有發出怒吼,只是喘着氣寒着臉不斷揮拳的姿态更讓人心生膽怯。

這場多對一的混戰在保安的介入下得以終止,江适站在店裏,他衣服被扯爛了,袖子破了個大口子,半邊胸膛都露了出來,臉上帶着青紫的傷口,看上去狼狽不堪,可他的眼神就像在龇牙的猛獸,緊盯着被趕出去的人,仿佛稍不留意,他就會咬斷他們的喉嚨。

小矮個兒他們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沒再腦殘地與保安硬剛,趁機跑了。

在脫離了江适目光所及的範圍,他們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那個江适,很可怕。

不僅是小矮個兒一行人後怕,店裏的其他員工也不敢靠江适太近,小心翼翼問:“阿适,你沒事吧?”

江适低着頭,一會兒才低聲回答:“手疼。”

這時衆人才意識到他也是傷痕累累,立刻張羅起來,扶他坐下,拿藥給他擦。

“傑叔什麽時候回來?”江适呲牙咧嘴道。

“下午。別動別動,剛才那麽狠幹嘛?我們都以為你嗑藥了,吓死人。”為江适上藥的小林說。

“生氣了。”江适說,“我不想因為我把這裏弄得一團糟。”

“結果不還是一團糟?”

“我這脾氣得改。”江适鼻青臉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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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比以前好多了。”小林說,“傑叔回來了不會怪你的。”

江适搖搖頭,“該認錯還是得認,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小林幫江适包紮手上的傷,“我覺得你得上醫院看看,這挺嚴重的。”

江适試着轉一轉手腕,疼得冷汗直流,“不用了吧?過了這個勁兒就好了。”

快到上課時間,江适的傷才處理好,但紫藥水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嚴重,走到哪兒都要接受別人的注目禮。

徐天縱看見他這樣直接一句“卧槽”,然後立刻撲到他面前,“怎麽回事啊?!誰揍你了?!”

“仇家。”江适随口道,“別碰我,我自己都不敢多動。”

徐天縱只能圍着他轉,擔憂的疑問如同連珠炮彈:“哪個仇家?我認識嗎?鼻子歪了嗎?內傷有沒有?藥呢?去不去醫院?”

方佳倩插不進嘴,在旁邊急得要哭了。

江适想安撫安撫好友,突然有人在門口叫他:

“江适,喻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江适心裏一沉,完了,這下印象分要被扣光了。

喻月在看到江适鼻青臉腫一副慘兮兮的模樣時,一下站了起來。她知道江适和別人在校外打架,卻沒想到江适會被打得那麽慘,頓時剛剛擺出的嚴肅臉色便繃不住了,滿臉擔憂:“怎麽那麽嚴重?”

江适想說老師你是沒見對方是什麽樣子,但見喻月眼裏要溢出來的關切,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我看看還有哪裏受傷了。”喻月拉着他,想要掀開他的衣服看,江适趕忙後退,沒被紫藥水覆蓋住的面部皮膚隐約透着些紅暈,“沒有了。”

喻月看着他嘆息,“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解決嗎?非得動手?”

“不是我先動手的。”江适小聲說。

“那你也可以叫人幫忙,比如說學校門口的保安,或者跑到學校裏,也比打架好吧?”喻月搖了搖頭,“不要總拿自己的身體來折騰。”

江适聽得心暖暖,乖乖點頭。

“是實驗高中的學生是吧?我會去和學校領導反饋,讓學校出面為你讨回公道。”喻月說。

江适哭笑不得,“不用了吧,就是一次鬥毆,深究下去我也不占理,這事兒就這樣翻篇呗。”

“你還說。”喻月瞪他一眼,“你答應我會專心學習,不再惹事鬧事的。明天就月考了,你這樣怎麽參加考試?”

“我有不用臉來寫字。”江适一笑,臉又被疼得扭曲。

“手上的傷不是傷?”

“不疼了已經。”江适活動給她看,疼得冷汗直流卻不表現出來。

喻月不放心,叫了徐天縱陪他去醫務室再仔細檢查。

“右手小臂骨裂了。”

“我靠?!”徐天縱瞪大了眼睛,“怎麽受了那麽大的傷?”

“怪不得我說這地兒疼得不對勁。”江适說。

“得去醫院拍片。”醫務室的老師說。

江适有些意興闌珊,“還得去醫院啊?”

“你骨頭裂了江适!”徐天縱抓狂,“可不可以別那麽淡定啊?!”

“是我骨裂,不是你,所以你能別那麽大聲嗎?”江适無語。

“你們到底他媽打成什麽翻天覆地的局面?!”

“估計我得用這個月的工資賠給傑叔。”江适嘆了口氣,“操了,明明是那矮子整出來的,憑什麽得我來善後?不行,我得找他去。”江适憤憤不平。

“你們能別在老師面前談這種危險的話題嗎?”醫務室老師無奈,“江适,你的外傷都是小問題,但手臂必須得去醫院檢查,不然會有後遺症。”

“知道了,謝謝老師。”江适說。

從醫務室出來,江适五顏六色的臉上帶着思索的神情,看來他是很認真的在想再去找小矮個兒的事。

徐天縱則十分焦急,“剛才老師的話你聽到了嗎?去醫院,現在趕緊去找喻老師請假。”

“急什麽,放學再去。”江适說。

“放學?”徐天縱眼睛都要瞪出來,“你不要手臂了?!”

“不差那麽一時半會兒。”江适說,“現在請假不就明擺着跟她說我的傷很嚴重嗎?我才不說。”

徐天縱腳步頓住,“阿适,你……”不知道是因為江适的面色太過精彩,他突然覺得自己讀不懂他臉上這副神色的意思了。

放學後,在去醫院的路上,江适還打算和小蟲說今天晚點過去,結果被徐天縱搶過手機幫他請假,末了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那麽老媽子的一面呢?”江适嘟囔。

到了醫院,挂號,檢查,拍片,打石膏,弄完這些夜已深了。

徐天縱幫人幫到底,把江适送回家。

一進門,江适先看向魚缸的方向,見裏面空空如也,塌下肩膀嘆息,“又跑出來了。”

“什麽跑出來了?”徐天縱在換鞋,猛然意識到,“卧槽!我他媽忘記你家有蛇了!”

他的反應讓江适樂得不行,故意說道:“我家大白可是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我靠靠靠靠靠!”徐天縱兩步蹦到沙發上,“你怎麽能讓它跑出來?在哪兒呢?!”

“嘶嘶。”

徐天縱整個人僵住,脖子機械地轉過去,一條純白的蛇盤縮在他旁邊,猩紅的蛇信一伸一縮。

“啊啊啊啊啊啊!”

“噗哈哈哈哈哈!”江适笑得彎下腰,“粽子你太他娘的慫了!”

也白無言地看着他,你有資格說?

“你你你你你你快把它弄走!”徐天縱瑟瑟發抖,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逃跑這一選項。

江适欣賞夠了,便拿着鉗子走過去,把也白夾起來後,還很壞的在徐天縱面前晃了一圈。

“今天很乖啊,沒跑我房間去。”江适對也白說。

去過了,放我下來。

也白還是不喜歡被這樣對待。

安置好也白後,江适叫徐天縱打下手,做了一鍋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

“我的小心髒,現在還在砰砰直跳。”徐天縱瞄了眼魚缸裏的蛇,“我靠它好像在盯着我們看。”

“盯着就盯着呗,我在家它就總這樣。”江适習以為常。

“你怎麽知道那不是要吃掉你的眼神?”

“它都沒我手臂長。”江适笑了一下,“要吃也不是現在吧?”

徐天縱沒話說了,對他刮目相看。

兩人埋頭吃着面,誰都沒注意到白蛇的心情。

也白有些不高興,江适帶了一個慫蛋回來,都不記得給它喂食了,雖然說它不吃東西也不會怎麽樣,但它就是不高興。

正當也白要第N次越獄時,飯桌上的人又開始說話了。

“那個,我能問個問題不?”徐天縱說。

“問。”

“你為什麽不願意讓喻老師知道你的傷情?”

江适的手停了一下,他左手吃面本來就不靈活,這麽一卡,筷子上的面又掉進碗裏,湯汁濺到臉上,他也不在意,說:“沒什麽,就不想讓她擔心。”

“為什麽不想讓她擔心?”徐天縱接着問。

“你刨根究底啊?”

“為什麽?”

江适不想回答,“沒為什麽。吃你的面別說話了。”

“……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徐天縱聲音幹澀,他對這件事上心時,就将所有有關江适和喻月的事串聯起來,包括那次方佳倩莫名其妙的話,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這是我的事,你就別想了。”江适說。

“可是,你怎麽會喜歡年紀比你大那麽多的?”徐天縱不可思議。

“多嗎?”

“還有,她可是老師!”

“又怎樣?”

“師生戀可是……唉算了,你喜歡就好。”

“你做我媽吧,正好我缺一個。”江适好笑道。

不遠處,頭探出魚缸的白蛇如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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