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訪,就是老師來家裏進行對學生的家庭生活的訪問。”江适說。
“哦。”也白似懂非懂的點頭。
“這個周末我們學校的老師會來這裏,對我進行家訪。”江适期待地看着他,“所以你能不能變回蛇,在魚缸裏別出來?”
也白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好。”
“為什麽?”
“我不喜歡在魚缸。”也白說。
“好說。”江适緩了口氣,“在房間裏也行,但是得躲着點,被發現了會吓到她的。”
“她是誰?”
“我之前的英語老師,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喜歡的人。”江适說着有些羞澀,腼腆地笑着撓頭。
也白哪裏見過他這幅姿态,卻不覺得新奇,而是惱火,于是臉一下沉了下來。
江适沒注意到他心情的變化,繼續說下去:“我也沒想到她也要來我家,雖然說之前她拒絕我了,但我還是想讓她看看我在家是什麽樣的,沒準她會覺得我居家又可靠,就考慮我了呢。”
也白冷眼旁觀。
“要不你躲到櫃子裏吧?他們應該不會翻衣櫃……”
“不。”也白斬釘截鐵道。
“啊?”江适傻了一下,“不想進衣櫃?那帽子行嗎?就是我之前給你買到那頂,變成蛇的時候你老愛鑽。呆在裏面乖乖別動就行。”
“不。”也白還是這麽說,他直視着江适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變回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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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設想好這個情形的應對方法,但江适還是要問一句:“為什麽?”
“不為什麽。”也白淡淡道,他微眯起了眼睛,“你不想讓那個人知道這裏還有別人。”
“沒有啊。”江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非得保持人形也可,那你就要記住你的身份。”
“什麽身份?”
“我的表哥,江白。”江适說,“你的真實身份不能太招搖,所以得給你造個假身份。你是一個居無定所的藝術家,因為和家裏人吵架,所以來投奔我,暫時住在這裏。”
也白認真記下來了,又皺眉,“為什麽是暫時?”
“不要較真行嗎?”江适汗顏,“你露個臉後就可以回房間睡覺了。”
“你要支開我。”也白的眼神瞬間銳利,“想幹什麽?”
“我還能幹什麽?”江适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麽一通全白費了,又是語塞又是瞪眼,許久才憋出一句,“說得我好像要偷情似的!”
也白環抱雙臂下巴微揚,垂着眼看他,無聲卻分明說着“難道不是嗎”。
江适感覺完全沒法溝通了,這家夥成長得有點快,連臆想都會了,他咬牙切齒道:“從今天開始不準再看那些不三不四的電視劇了,不學好!”
也白輕哼了一聲,當他氣急敗壞。
這天晚上,江适睡着時,也白悄悄從房間裏出來,打開電視午夜檔看回播。這個黑盒子裏的女人非常厲害,任何想要介入她和他男人之間的人都會對她甘拜下風,也白看得非常認真仔細,俊美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帶着肅殺之意,若是妖界的臣子看到他這幅模樣一定會噴一口老血,讨論朝政和軍情也沒見過他那麽嚴肅!
周六,江适收到了通知,何京和俞月下午到。
江适顯得左立不安,他甚至開始糾結是先打掃衛生還是先買菜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他越是焦慮,也白就越是不悅,平日就喜歡躺在沙發上看江适忙活得流汗,今天就想找茬。比如江适拖地的時候他就把頭發散下來,長長一片垂到地上,江适好聲好氣得幫他收拾起來,結果他還要一甩,就又全散開了。
“你也不嫌髒!”江适吼道。
再比如,江适去買菜,但凡他為俞月的口味考慮要買什麽菜,也白必定會冷冷一句:“我不喜歡吃。”
這麽一兩次江适還能遷就着他,但每一次都這樣,江适直接撂下:“不喜歡就別吃,你又用不着吃東西。”
可在也白聽來,就是江适為了那個女人連飯都不讓他吃了,于是寒氣更甚,走過他身邊就跟走過一個十六度空調似的。
終于,到了下午。
江适看着面積不大家具普通卻窗明幾淨,清新透亮的家,和飯桌上幾道色相俱全的家常菜,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望了眼房間,也白在裏面好久沒出來,他叫了一聲:“你不出來了嗎?準備開飯了。”
沒動靜。
江适又去敲了敲門,還是沒動靜。他以為也白在裏面睡着了,這樣也挺好的,不用說謊了。
六點,敲門聲響起,江适去開門,正是何京和俞月。
“老師好。”江适快速看了俞月一眼,讓他們進來。
“吃過飯了嗎?”何京問。
“還沒呢,正準備開飯。”江适說,“老師一起來吃吧。”
“這是學校送給你的水果。”俞月搖了搖果籃說,“放在哪?”
“我來吧。”江适拿過來,“謝謝了。”
俞月笑而不語。
正當三人入座,俞月想起了件事,問江适:“你家不是養了一條蛇嗎?怎麽沒看到它?”
何京驚奇:“什麽?江适你養蛇?”
江适心說糟糕,他忘了還要這一茬!
這時,房間的門打開了,伴随着低沉的聲音:“魚缸裏不就是嗎?”
原本空無一物的魚缸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條安靜的白蛇,但此時沒人願意把注意力放到魚缸上,因為一個長發披散,俊美非凡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穿着簡單帶着暗紋的襯衫,袖子挽起,露出修長好看的小臂,修身的西裝褲完美的貼合了他的腿型,簡直長得逆天。他帶着淺笑介入了飯桌,溫文有禮道:“兩位老師好,我是阿适的哥哥,叫江白。阿适在學校,辛苦你們照顧了。”他繞到江适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低聲用近乎暧昧的語氣抱怨:“吃飯了也不叫我。”然後在江适對面落座。
兩位老師對這突如其來出現,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發直了,一時忘記了回應。
江适也驚呆了,這這這這是也白?那個三無蛇妖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那麽像個人?
愣神不過是片刻,何京很快恢複自然,站起來對也白說:“你好,我是江适的班主任何京。都沒聽說過江适有個電影明星一樣的哥哥呢。”
“你好,我是俞月。”俞月微笑點頭。
也白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幾下,嘴角的笑容得體舒适,“我是最近才來這的,之前因為要辦畫展的事和家裏人有了分歧,所以就來阿适這裏躲躲。”
“原來你是個藝術家。”何京贊嘆,“怪不得你身上的氣質與衆不同。”
“哪裏哪裏。“也白謙遜。
江适嘴巴要掉到地上了,這到底是誰?肯定不是也白!
也白對上了江适震驚到呆滞的目光,不由得眼睛微彎,流露出的暖意宛如春風拂面。
江适被這美顏直擊昏神了一下,也更加确定了這不是他的大白!他用眼神示意,在內心吶喊,想和也白單獨談談這是什麽展開,可他就像完全屏蔽似的,和老師們聊得熱火朝天。
“他從來不跟我說他在學校裏是怎麽樣的。”也白溫聲。
“江适這孩子就是太逞強了,不愛尋求幫助,在學校是,回到家也是嗎?”何京說。
“他覺得我礙手礙腳的。”也白調笑地看了江适一眼。
難道不是?江适想反問回去,但克制住了,含蓄地瞪了也白一眼,說:“我也沒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
“真會說話。”何京笑着搖頭,“我們是來做貧困生獎學金走訪視察的,你怎麽說還評什麽?”
俞月也笑了,帶着溫和的無奈,“既然你哥也在,你也不要總是一個人撐着,有什麽煩惱的事或者學習上的壓力,可以跟他說呀,江白先生看起來閱歷豐富,而且非常成熟可靠,一定能為你解決難題的。”
這是時隔許久,俞月再和他說那麽多話,江适不知怎麽接才合适,只好聽話點頭。
這幅乖順多模樣也白全看在眼裏,他眼裏的柔光再對上俞月就憑添了幾分暗沉,“我們家阿适有我就夠了。”
這話江适聽着怪別扭,可也白故意用一種仁慈的口吻說出來,在兩位老師耳裏就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還贊許地點頭。
對話順暢的進行着,江适一開始還對這個披着也白殼子的人很不适應,但漸漸的,當他們談起江适的學習狀态,作風紀律和生活時,也白就真的像一個家長那樣,聽得專注認真,讓人忍不住相信他的确把老師說的話都記在心裏了。
“江适現在有打工吧?打了幾份?”何京問。
“兩份。”也白說,“一份是早上送牛奶,一份是晚上去照看幼……小孩。”
“你現在是高三重要時期,最好能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何京對江适說。
“之前我也這麽和他說,然後他就辭了一份,不然就是早中晚,遲早會累壞的。”俞月說。
“我覺得還好。”江适低着頭嘟囔,“高考之後上大學,上大學出來找工作,找工作是為了賺錢,我現在不也是嗎?”
“阿适。”也白叫了他一聲,“要聽話。”
江适擡頭看他一眼,這個也白給他的感覺太奇怪了,仿佛他得到了庇護一樣。
“這怎麽能是一樣的呢?”俞月耐心地說,“中間省略的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個階段,你的眼界,知識,交際,還有內涵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這是現在的生活給不了你的。所以江适,你一定要走出去看看。”
“俞老師說得沒錯。”何京說,“江先生,你多勸勸他,經濟上的問題不用擔心,政府撥了很大一筆資金在這方面的投入,只要他努力,大學四年的費用會得到解決。”
“嗯,我會好好和他說的。”也白微笑道,“那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養他。”
江适:“……”說謊不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