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就算也白有舔他的血,汗和眼淚的前科,但江适怎麽樣都無法說服自己去用平常心接受他吃了他的……那個東西這件事。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度過那一晚,早上醒來時他非常昏沉,好像一夜未眠,又似乎睡了一會兒,他也不清楚。身體機械的進行每天的工作,他下意識的無視也白的存在,床上的男人即使安靜的沉睡着,也能帶給了他巨大的心神不定。
亂糟糟的腦子在到教室後總算稍微鎮定,他猛灌了一口冰鎮的咖啡,強迫自己正面直視現在的處境。
奇怪的不是也白,是他自己。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那個旖旎的夢,夢裏他在和也白交歡。
夢是無法控制的,他和也白朝夕相處,也白那麽美,美得超越了性別,在這層基礎下他夢到也白無可厚非。他還是正值青春火旺時期,就算是那種夢也算情有可原。可他不能忽視睜眼之後看到也白的心跳失控,在看到也白吮吸手指時欲火悄然怒放,這才是詭異的!
他喜歡也白嗎?一個男人,不對,是一條公蛇。
江适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性取向,從小到大他沒對任何同性過産生愛慕,暗戀的對象也是女性,而且這場暗戀才終結了一個月,他就快速的喜歡上的別人,還掰彎了自己?
他想起了俞月對他說的話,在缺乏關愛的環境下成長的孩子,會對別人給予的善意過于珍惜,以至于混淆了那份感情。
也白很好,他給了江适陪伴,給了江适以來,給了江适家的感覺。所以……這次是混淆了嗎?
江适的腦子開始發脹,在繼續想下去,他會短路的。
也白早就預料到了江适的躲閃和回避,他也有在反思自己昨晚的作為是否過火了,但每次回想,首先想到的是江适滾燙的呼吸和低啞的呻吟,還有手心中火熱的觸感,反思就化為後悔,怎麽沒有直接要了他。
他倒是絲毫沒為自己愛上了種族不同壽命短暫還不會生仔的凡人苦惱,當他心裏裝進了一個人,就沒什麽能阻止他抓緊不放,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想,把江适身邊的人都吃掉,讓江适再也沒有其他牽挂,一心想着他就好。這是他第一次察覺自己原來也擁有強烈的占有欲和嫉妒。
他曾經對淵且費盡心思博取暫華對關注而嗤之以鼻,覺得那犯累讨好別人的感情實在多餘,可如今,江适想要他做些什麽的話,他大概也會甘之如饴。
“咱們還是分開睡吧。”江适說。
“……”也白堅定搖頭,末了還用帶着憂傷的眼眸看着他,“我招你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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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适的心瞬間被擊中,然後瘋狂動搖,但最後還是偏向狠心那邊,“當然不是,是我的問題。總之還是分開吧,我每天都會把靈氣給你,就算不用一起睡也不耽誤你恢複。”
“可我就想和你一起睡。”也白低聲說,“我不會再亂吃東西了。”
江蘇目光閃動了一下,他低下了頭,不去接觸也白的視線,“不是你吃什麽的問題,是我不想。”
也白沉默了。
“也白,我不讨厭你,我只是很混亂很混亂,那種人類的情感你可能不懂,我需要時間和距離來消化。”江适說。
也白看了他半晌,輕輕點頭。
江适舒了一口氣,正要再說,就看見也白變回了白蛇,爬回了魚缸裏,非常落寞的蜷縮了起來。
“你可以繼續睡床的!我睡沙發沒問題。”江适說。
你不在,不想睡。
“……”江适說不清心裏那股酸甜半摻的心情該稱做什麽,他邁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房間裏。
半夜。
屋子一片黑暗,悄然亮起的瑩光格外顯眼。片刻,白蛇變成了白發男人,他腳步無聲走進了江适的房間,在床沿坐下。
他深深望着江适沉睡中的臉,伸出手描摹着他的五官,然後俯下身,輕柔的吻在他的嘴唇上。
“你喜歡我,對不對?”“為什麽要逃避?”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笨蛋。”
他像洩憤一樣稍加力道咬了一口江适的下唇,但又很快憐惜的舔舐着,久久沒有離開。
唯一能做江适的傾聽者的,有且僅有一個。
周末的下午,他和徐天縱在學校的籃球場碰面。
“我跟你說件事。”江适艱難道,“你別被吓到。”
“什麽事?你愛上你們家大白了?”徐天縱随口道。
“……”
此時無聲勝有聲,徐天縱驚谔地瞪大眼,“……不會吧?”
“我也不确定。”江适煩惱,“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類似于親情的感情。”
“來來你看着我。”徐天縱掰過江适的肩膀和他對視,“咱倆那麽多年哥們兒,也和親情沒差了,你對大白和對我是一樣的感覺嗎?”
江适看着徐天縱,心跳沉穩,呼吸勻稱,臉不熱,眼不眨,毫無特殊反應。
“不行你這張臉我看了六年,毫無激情。”江适搖頭。
徐天縱嘴唇顫抖,“你看大白就充滿激情嗎?你們果然基情滿滿……”
“他好看啊,你敢說你見到他的臉就沒心跳加速過?”
“我TM差點心跳停止!”徐天縱說,“好了驗證結果出來了,你喜歡他。”
“!”江适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我,我自己都沒弄明白呢!”
這還是徐天縱頭一次看到好友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模樣,新奇暫時蓋過了三觀震裂,調侃道:“你看你這小媳婦樣兒,還有什麽可不明白的?”
“可我他娘是直男啊!”江适喊道,“對俞老師也是真心喜歡過的!”
“可能你是雙性戀,也可能大白的美貌讓你忘記他的性別。”
“得了吧,他個兒比我高,有胸肌有腹肌。”江适嘟囔,“那玩意兒也大。”
徐天縱被空氣狠狠咽了一下,窒息的問道:“你們……都到那個程度了嗎?!”
江适立馬明白那個程度是哪個程度,慌亂否認道:“瞎說什麽呢?!同住一個屋檐下偶爾赤誠相對怎麽了?你下面多少根毛我也清楚呢!”
“變态!”徐天縱尖聲道,又回歸了正題,“既然不是受美貌的影響,那就是你覺醒了另一屬性。唉,其實我也猜到會有這種情況,特別是電視重播新白娘子傳奇的時候,我看着看着就不自覺代入你們倆的臉……”
“……”江适掩面,“所以現在我到底怎麽辦?”
“兄弟沒事,搞同性戀玩人獸,我都不歧視你。”徐天縱攬着他的肩膀寬慰道。
“日你娘別說得那麽重口味行嗎?”江适給了他一肘子,“我想問道是我該怎麽和他正常相處下去。”
“兩個選項,保持現狀和更進一步。”徐天縱說,“你要是把持得住,就和平常一樣相處,把持不住就說開,反正目前你的生活環境不會給你和他在一起造成壓力。”
“我把持不住,我都……該怎麽說?”江适困惑,“他要是拒絕我怎麽辦?”
“他不會的。”徐天縱斬釘截鐵,“你家大白對你的心思也不純,我作為旁觀者看得很清楚。”
“那你怎麽沒跟我說過!”江适譴責。
“我說了啊。”徐天縱感到冤枉,“我說他想和你交配,你揍了我一頓不記得了?”
江适:“……”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那萬一呢?萬一他拒絕怎麽辦?我是他的結緣者,是他在人類世界唯一的依靠,所以他才親近我粘着我。”江适糾結不已,“他可能還不知道什麽叫喜歡呢。我沒那麽自信。”
徐天縱拍拍他的肩膀,用篤定的語氣給他鼓勁,“你換個角度思考,就算他拒絕了,也離不開你不是嗎?想上就上!別猶豫!”
江适恍然大悟,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比起也白的拒絕,他真正害怕的是也白的離開,只要他們一直在一起,就有無限的可能。
“但我必須得潑個冷水。”徐天縱換上了嚴肅的面孔,“你們倆到底種族不同,大白有無盡的生命,而你只有那麽幾十年,他是妖,總歸不屬于這裏,以後你們可能會經歷各種分離,你得做好準備。”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适垂下眼簾,“但起碼得抓住當下不是嗎?生命我無法決定,只能順其自然,但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他想走……那我就算把他關起來,就酸把他綁起來,就算豁出去命了,也絕不會讓他離開。”
最後的話,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但其中的陰翳和冷酷,讓徐天縱不由驚呆。
這幾天江适和也白都好好說過幾句話。如今他的心結解開,終于可以直面也白。他買了也白喜歡吃的菜,還有一抽啤酒,打算今晚緩和他們的關系,再順便借酒壯膽,把關系突破一下。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回到家,他會看到這一幕——也白側卧在沙發上睡覺,長發美而淩亂的披散着,而在他身邊竟跪坐着一個不知從何而來,身着樸素灰衣,五官精致可愛的少年,他正小心地将也白的頭發梳理整齊,動作細致柔和,神态謙卑依戀。
……
這他娘分明是抓奸現場!
江适胸腔裏毫無征兆升騰起旺盛的火焰,但臉色卻是寒冷無比。他握死了拳頭,緊盯着那個少年,一字一句道:
“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