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耗子腿上被榴蓮紮出好幾個血窟窿, 一路上跟後座嚎個不停。把人押回局裏, 先送法醫辦治療。羅家楠的手也紮冒了血, 進門就往祈銘身上挂, 說自己受了重傷洗澡手不能沾水,得按特護級別照顧。
一把給羅家楠推椅子上坐下,祈銘的鏡片上反過道白光:“臭着吧, 反正你最高記錄半個月沒洗澡不也照過?”
說着,他擰開瓶蓋, 夾出浸滿碘伏的棉球往羅家楠清理幹淨的傷口上抹去。其實羅家楠沒耗子傷的重,就左手被紮破了, 右手不過破點皮, 都沒見血,說他皮糙肉厚一點不虧他。
“我那不是沒辦法麽?要有功夫我能——”掌心的創口被祈銘狠抹了把碘伏, 羅家楠嗷一嗓子,“嘿!這人手不是豬蹄兒!”
在旁邊看着高仁給耗子上藥,唐喆學聽羅家楠一聲叫喚, 頓感心虛地轉過頭。大虧那榴蓮沒砸羅家楠臉上, 要不真給毀容了,估計祈銘得弄死他。
弄不死也不會讓他活痛快了。
“我們組長還沒回來?”唐喆學問高仁。剛路過辦公室門口,看門關着,門縫底下沒透出光來。
“沒吧,反正我沒瞧見人。”高仁處理好耗子的傷口,直起身歪頭看看自己的成果,拍拍不停“哎呦”的耗子說:“行了別裝死了, 沒傷着骨頭和韌帶,能走路。”
耗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道:“暴力執法啊……我要告你們……哎呦……疼死我了……”
唐喆學回手從旁邊拎起包證物袋,遞到耗子眼前,一臉正直地說:“這是從你家裏搜出來的止疼藥,來,張嘴,都吃了保證不疼了。”
“——”耗子立馬将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非法倒賣處方藥,按《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屬于詐騙公私財物的行為。”唐喆學幾乎把證物袋怼到耗子臉上去了,“你有前科,還拒捕,加上這個數量,十年起步上不封頂最高無期……你剛說,想告我?沒問題,咱拎着這袋兒東西,你去哪告我,我都陪着你。”
耗子立馬慫了:“我沒有……我不是……我……”
“甭跟丫廢話!”羅家楠抽手指着耗子那張嘬腮臉,磨着後槽牙說:“待會就移交給緝毒處,這把無期沒跑了!”
祈銘皺眉拍了他的胳膊一把——纏繃帶呢,瞎撲棱什麽爪子?
“我——我——領導!我要立功!我要立功!”耗子緊緊抓住唐喆學的胳膊,鼻涕眼看着要蹭到人家手背上,被唐喆學嫌棄甩開。他本來就又瘦又小,勉強一米六的個頭,這會兒更是蜷成個團縮在椅子上,拖着哭腔問:“你們想知道什麽啊?問吧,我什麽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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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羅家楠對視一眼,唐喆學擡手朝外一指——
“跟這兒說什麽啊?走吧,移駕審訊室。”
—
羅家楠包完傷口上來跟唐喆學一起審訊,往椅子上一坐,橫眉立目地開了口:“姓名?”
“耗子……”
“本名!”
“陳洪冰。”
“身份證號!”
耗子報出一串號碼,眨巴着烏豆眼看着他倆。唐喆學用筆記本電腦登陸內部系統,一看這哥們的“光輝事跡”,眉頭頓時擰到了一起。才三十三歲,在牢裏待了夠三分之一的歲數,犯的事兒都跟藥品有關。上一次他坐牢,估計是莊羽他們在檢察官那說了什麽,要不不可能只關了兩年多就出來。
“這個,不歸我管,你待會跟緝毒處的聊。”羅家楠用受傷不太嚴重的手拍拍那包藥。他們剛才抓了耗子回去取證時,看到垃圾桶裏滿是“可普芬”的外包裝盒。此藥為阿片類制劑,沒處方根本開不出來,止痛鎮咳,長期使用會産生依賴性。這幫藥販子從有醫保的人手裏買入,轉臉賣給有瘾頭又買不到藥的毒蟲,一進一出,利潤翻番。
“不是,領導……咱能不……不提這個麽?”耗子那倆豆眼快擠沒了,他也知道自己再被抓,肯定輕判不了,“你們想知道什麽,我絕對知無不言,成麽?”
唐喆學挑眼看着他:“成,那你說,你以前跟着龐寧的時候,都替他做什麽事?”
耗子抿了下嘴唇,吭吭哧哧地說:“沒幹什麽……就替他……管管姑娘……”
唐喆學皺眉:“小姐?”
“不不不,不是小姐,小姐有媽媽們管。”耗子權衡了一下措辭,“就是那種喜歡泡夜店,但是又不想自己花錢買酒的姑娘……你們應該知道,這夜場……姑娘越多,客人就越多……嗯……就有這麽一批女孩,我負責保證她們出現的頻率和……數量。”
“所以你其實就是個拉皮條的。”
“別說的那麽難聽嘛領導……”也不知道耗子是哪癢癢,跟椅子上蹭了幾下,賠笑道:“她們跟不跟店裏的客人走,我不管,我只管她們第二天能不能準時準點兒出現。”
“也不保證她們的安全?”
“富貴險中求嘛,再說我跟她們也沒合同,真傍上個富二代什麽的,她們也不給我提成啊。”
突然想起甩了自己跟富二代去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生孩子的前女友,唐喆學稍稍糟心了一瞬,搓了把眉毛又問:“那麽據你所知,龐寧和什麽人有過節沒有?”
“這個我還真……”耗子忽然頓住聲音,轉轉眼睛說:“哦,有一次,有個挺醜的女的,在他辦公室和他吵架來着,說什麽……什麽……他送去的姑娘有病,體檢後被客戶發現了,要賠好幾十萬。”
和羅家楠對視一眼,唐喆學調出手機裏錢露的照片,遞到耗子眼前問:“是這女的麽?”
耗子探身眯眼看了看,忙不疊點頭:“對對對,就她!嗓門還挺粗的。”
唐喆學追問:“那你知不知道龐寧介紹給她的是什麽樣的姑娘?有你認識的麽?”
耗子繼續點頭:“有一個,就我說的那撥姑娘裏,有個叫蘭蘭的,那天這女的跟龐寧吵完之後,龐寧讓我打電話給蘭蘭……蘭蘭來了之後就跟那女的走了,從那我再沒見蘭蘭在店裏出現過。”
“蘭蘭本名叫什麽?你還有她電話麽?”
“董欣蘭,欣喜的欣,蘭花的蘭,她們都交過身份證複印件,要是客人被偷了來找我們,我們得知道上哪找人去……電話就……”耗子搖搖頭,“從牢裏出來之後以前的聯系方式全丢了,真沒有。”
至此,唐喆學大致捋清了思路:錢露和龐寧的死,恐怕都和非法代孕有關;龐寧提供願意為錢犧牲一切的姑娘,錢露負責聯系客戶,那個還沒被緝拿歸案的亮仔管賬,另外還有人負責處理手續聯系醫生等相關事宜。
但是錢露如果是因為打算告發這個組織而被殺,那麽龐寧的死又是因為什麽呢?總不會他也良心發現,想要跟着一起立功。
唐喆學偏頭跟羅家楠耳語道:“楠哥,我給組長打個電話去。”
羅家楠點點頭,又将目光投回到耗子身上,拍着那包藥,沖他露出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
林冬的手機仍處于無法接通狀态,唐喆學在走廊上打了好幾個電話均轉入了來電提醒。這讓他未免焦躁,一是擔心林冬受委屈,二是他們有段時間沒分開超過六個小時以上了,見不着人,難免瞎琢磨。
舉着手機敲下巴颏,唐喆學焦躁地走來走去。正煩着,手機震了起來,一看是林冬打回來的他立刻接起:“組長你出來了?吃飯了沒?用不用我去接你?”
“……還沒吃,呃,我自己開車回去。”林冬的聲音稍稍有些遲疑,像是被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弄得有些無措,“有急事找我?”
“那個耗子,就莊組長他們的線人,從他那審出東西來了。”只是聽到對方的聲音,唐喆學便覺心情順暢了許多,一五一十地将審訊結果告知。
聽筒裏沉默了一陣,爾後傳來林冬略顯疲憊的聲音:“那就是了,龐寧提供代孕母親,錢露聯系客戶,他們是合作關系,而且他們的死都和這件事有關。”
“他們後面還有人。”
“肯定,這不是兩三個人就能幹的買賣。”
聽筒裏傳來嘈雜的聲音,唐喆學反應過來林冬在開車,趕忙說:“你認真開車,等回來再說,哦對了,組長,你愛吃榴蓮麽?”
“嗯?”林冬打了個磕,“我不吃那玩意。”
“哦,那算了,我也不吃,好幾百呢,不吃浪費,我去問問別人吧。”
“你不吃你買它幹嘛?”
“嗨,我——”唐喆學啧了一聲,“我跟楠哥去提耗子,正抓那小子一倒賣處方藥的現行,他跑,我跟楠哥追,差一點沒追上,我順手抄了個榴蓮扔給楠哥,他就給人砸那了……水果攤老板不幹,說摔裂了沒法賣,非叫我給買下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唐喆學完全能想象出,此時此刻的林冬是多麽無奈的一副表情。
過了一會,傳出聲輕笑:“給高仁吧,他愛吃,上次臭味傳到辦公室,我還以為他們在驗腐屍呢。”
“哈?高仁愛吃那個啊?”唐喆學是完全接受不了榴蓮的臭味,并對能吃下這玩意的人抱有誠摯的敬意,“行我知道了,你開車慢點,我在辦公室等你。”
“等會,你扔一榴蓮給羅家楠,他沒受傷?”
“……手都快紮爛了……”
緊跟着,唐喆學聽到林冬在那邊笑出了聲豬叫。
TBC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林隊都被他們帶跑偏了……
反正我是吃不下榴蓮,難以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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