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回片場,梅慶就招來名工作人員,安排對方去送錢

—上午還滿口“泰迪精”,下午就成了“小王子”。

粉絲們磨拳擦掌準備沖《玩古》預售,同時對電影本身也愈發期待,她們迫不及待想看大熒幕上的哥哥了!

雖然大家仍有憂心,就怕哥哥真如黑嘲所預測,淪為片中唯一瑕疵。可哥哥在《川軍》裏表現那麽好,現又被席麓挑中,給了她們不少信心和底氣。

如今,只待晚上第一波口碑了!

而賀思嘉則是在去外公家的路上,才知道席麓居然提前“自宣”了。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轉回吳臻身上……

實在太好笑了!

在他簡單形容了俞崇撫的性格後,吳臻就挑了這麽一套衣服——白襯衫、黑西褲,襯衣領口和袖口扣得嚴嚴實實,下擺還全紮進褲腰裏,對方發型也梳理得相當刻板,還戴了副老式黑框眼鏡。

總之怎麽看怎麽違和。

然而等見到俞崇撫,吳臻氣質卻陡然一變。

原本賀思嘉還期待着吳臻會不會和他一樣,因為過于緊張而出醜,但對方表現得非常鎮定,拎着禮物站姿挺直、中氣十足地向俞崇撫打招呼:“俞爺爺您好,我叫吳臻。”

仿佛一位退役老兵。

賀思嘉眼睛都瞪大了,側目去看吳臻,那氣質古板中透着堅毅,老實中透着腼腆,總之一看既是長輩心裏很靠得住的人。

果然。

俞崇撫面上微微露出點笑,“小夥子很精神啊,請進。”

賀思嘉望着外公的背影,小弧度地動了動嘴皮:“你戲精嗎?”

Advertisement

吳臻淡定地說:“第一印象很重要”。

家裏此刻只有俞崇撫一位主人,俞舅舅和舅媽都在上班,俞洛洛雖正值暑假,卻被賀思嘉提前支走了。

入座後,賀思嘉深刻見識了吳臻有多狗,對方先是模仿俞崇撫的坐姿,背脊筆直、雙手規矩地搭在腿上,一雙眼目不斜視,眼神诠釋着“正義”二字。在被詢問要吃點什麽喝點什麽時,他又充分發揚了艱苦樸素的風格,略帶局促地要了一杯白水。

俞崇撫問了他一些個人問題,吳臻始終保持人設不崩,雖然都是實話,但換了種表述觀感完全不同,至少賀思嘉聽來就很陌生,而俞崇撫點頭的頻率則越來越高。

等賀思嘉收到俞洛洛慰問性的微信時,他已經開始嗑瓜子看戲了。

【洛洛】怎麽樣?

【小腦斧】不怎麽樣。

【洛洛】爺爺真為難他了?

【小腦斧】為難我。

【洛洛】???

【小腦斧】講了八百遍的故事又找到新聽衆了,我還得陪着聽。

俞洛洛不禁對表哥心生同情。

【洛洛】爺爺就沒指點他嗎?

賀思嘉懷疑外公已經忘記了本來的目的,也忘了吳臻的本職,徹底将對方當做值得栽培的後輩了。

他瞟了眼正興致勃勃憶往昔峥嵘歲月的外公,默默敲字——

【小腦斧】指點他如何打仗練兵算嗎?

【洛洛】……

更為可怕的是,吳臻面對這麽生僻的話題居然也能接下去,兩人還一副相談甚歡忘年交的模樣!

從兩點到三點半,俞崇撫終于勉強盡興,水壺裏的水也清空了。

吳臻看出他有話想私下跟賀思嘉說,便主動提出去燒水。

俞崇撫并未阻止,家裏雖有保姆,但一些小事他都習慣自己做。

等人離開,俞崇撫便壓低聲音問:“他真是那個繡花枕頭?感覺不大像啊?”

賀思嘉不滿,“您別老叫人繡花枕頭,又不是沒名字。”

俞崇撫冷哼一聲,“也不像你劇裏頭那個軍官,你小子不會随便找個人來糊弄我吧?”

“……外公,你清醒一點。”

俞崇撫當然不至于糊塗到這份上,只是吳臻完全颠覆了他的固有印象,太過意外罷了。

他瞅了賀思嘉幾眼,含蓄褒獎,“你還算有點眼光。”

賀思嘉心裏有些小得意,輕翹着唇角,“您不是說要指點他如何顧家嗎?該不會忘了吧。”

俞崇撫臉上有點挂不住,硬邦邦道:“我心裏有數。”

賀思嘉等着看他外公如何有數,然而等吳臻拎着水壺回來,俞崇撫卻掏出個厚厚的紅包,輕放在桌上。

“小繡啊,見面禮,收着吧。”

作者:吞吞:……誰?

嘉嘉:我外公真的秀……

——

嗯,明天完結章,時間不定,更完就發。

然後會有番外~

愛大家,麽麽噠~

☆、第 69 章

俞崇撫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 一時腦子卡殼嘴瓢了。

但他及時糾正了稱呼, 佯作無事發生。

當然,兩個晚輩也很給面子的沒有拆穿。

此時已經快四點了, 晚上還有首映禮,賀思嘉和吳臻便提出告辭。

上車後, 賀思嘉噙着笑問:“我外公可愛嗎?”

吳臻解開領口,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 “你外公值得人尊敬。”

“現在也是你外公了, 改口紅包都收了。”

吳臻淺淺一笑, 扶了扶土裏土氣的眼鏡。

他将賀思嘉送去公司,自己也要趕着去做造型。

六點鐘, 他們幾乎同時到了舉辦首映禮的影院,今天來了不少媒體、同行以及影評人, 另外還邀請了一千多名粉絲, 首映紅毯相當熱鬧。

導演餘楓帶着吳臻與賀思嘉壓軸出場, 兩個年輕人雖然沒有穿情侶裝, 但手上的戒指格外引人注目。

自官宣戀情後,他們還是首次面對公衆, 媒體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但今天主場是電影本身,吳臻與賀思嘉都沒興趣拿感情隐私博關注,不管記者怎麽套話,兩人都耐着性子打太極。

他們越回避,記者們愈發咄咄逼人。

賀思嘉被問煩了, 直接怼人。

“你們在拍攝《玩古》之前就認識嗎?”

“你介紹啊?”

“兩位是因戲生情嗎?”

“我倆就合作了一部戲,演的親兄弟,你是功課沒做好還是口味重?”

“雙方父母知道嗎?”

“你聲音再響點兒他們就能聽見。”

“公布戀情影響大嗎?”

“大是哪位不認識。”

“請問兩位老師發展到哪一步了?是否有結婚——”

“被你們堵着挪不動步。”

……

賀思嘉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沸騰的場面逐漸冷卻。

收看直播的網友簡直快笑死,彈幕刷的飛快——

“是斯嘉麗這一年來過于收斂,讓記者盆友們忘記了曾經血染的風采嗎?”

“泰迪:陰陽怪氣我是專業的。”

“臻兒好寵哦!一直盯着斯嘉麗笑!”

“影帝肯定很高興,再也不用費心思應付記者啦。”

“太狗了,仇恨都被斯嘉麗拉走了,他也不來打打圓場,不是業內著名高情商嗎?”

“影帝表示只要小男友怼得開心,我當背景板也可以!”

“就沒人同情一下餘導嗎?好歹也是成名大導,不但被遺忘,連過于矮小的身材都被淹沒在人群中……”

最後,媒體采訪被賀思嘉無情終結,記者們只能幽怨地目送幾人進入影廳。

今天的首映禮安排在影院最大廳,可容納一千五百人,主創們都坐在前排。

餘楓棒打鴛鴦,特意讓賀思嘉和吳臻坐在自己左右,他可不想看部電影還被迫吃狗糧。

于是,賀思嘉另一邊就挨着葉聞飛。

葉聞飛的八卦欲早就蠢蠢欲動,“思嘉,我有一個問題……”

“愛過。”

“……”

算了!

葉聞飛憤然地想,等他談戀愛那天也不會告訴賀思嘉的!

友誼的小船已翻,伏地魔都扶不起來。

随着燈光暗下,周圍逐漸安靜。

投資方的logo一一釋出,黑屏時忽然爆出一聲槍響。

“砰——”

屏幕亮起,吳臻所飾演的金立夏被幾名警察扣壓在地,他并沒有掙紮,只是臉貼着地面,努力扭頭看向某一處。

鏡頭慢慢聚焦他的眼睛,眼白布滿血絲,瞳仁裏映着如走馬燈般晃動的人影。

觀衆尚來不及看清,畫面已漸漸淡出。

嘈雜的人聲和警笛聲漸遠,被唢吶與鑼鼓聲取代。

時間回到八年前。

荒僻的小村難得熱鬧,這一年,村子裏終于考出位大學生。

村人們吹吹打打送金立夏到村口,道別之際,賀思嘉飾演的金小寒首次出現在熒幕上,慫慫地躲在金母身後。

“我天,賀思嘉好土啊,秋衣搭毛背心哈哈哈。”

“只是造型土而已,明明可愛又嫩。”

“我看預告他好像演的是啞巴?”

“嗯,自閉症。”

觀衆們小聲議論,看着金立夏離村,金小寒在家裏跟金母鬧別扭,又冒雨沖出家門。

大雨滂沱,金小寒沿着小路朝村口跑,一次次跌倒在泥地裏,摔飛了布鞋。

“啊!就是這裏吧,當時曝錄音臻兒和斯嘉麗吵架,還說斯嘉麗不敬業,臻兒澄清時發的視頻。”一名舞鶴cp粉激動地向同伴求證。

同伴沒理她,同伴正在心疼,只想扶起金小寒擦幹他臉上的泥點,帶他去找哥哥。

鏡頭慢慢拉高拉遠,雨中的金小寒唯剩一個小點。

畫面轉至下一場景,是與村莊完全不同的繁華與喧嚣。

伴随着輕快的背景音樂,金立夏來到省城,熒幕上逐一出現主創的名字。

導演選擇了一種技巧性的處理方式,不單單是打出字幕,而是将字幕融入畫面中。

比如金立夏望向一棟高樓,字幕以牆體廣告形式出現;金立夏過馬路,字幕制成斑馬線特效;金立夏進入學校,迎新橫幅上印着主演名字……

不仔細看甚至很容易忽略,可一旦發現了,又能體會到特殊的樂趣。

整段片頭緊湊流暢,不足三分鐘就向觀衆交代了金立夏入學後的重點經歷,導演運用了一組擋黑鏡頭,借人流、車流、樓體等元素短暫遮擋人物,從而改變人物的造型和所處環境。

最終,片頭結束在玫瑰落入垃圾桶的一幕。

那是金立夏初戀失敗的證物,是他無法宣之于口的情愫。

黑屏上打出設計感十足的“玩古”二字,正片開始。

金立夏得知母親被診斷出癌症,便讓金母來省城治病,他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接到母親和弟弟,帶他們去了一家當地有名的中餐館。

他不止一次聽室友提起這家餐館,知道店裏的廚師手藝很好,想讓母親和弟弟都嘗嘗。可他沒有揮霍的資本,金母亦了解他的窘迫,只局促地點了一盤素菜和一碗素湯。

母親的小心翼翼讓金立夏難過又無力,他面上裝作尋常,卻獨自躲去了洗手間偷哭。

只是一頓飯而已,他連一頓飯都無法滿足自己的母親。

次日,金立夏帶上金母去市裏最好的一家醫院重新檢查,診斷結果确實為癌症,醫生建議最好馬上手術。

可手術費用太高,金立夏不論如何也負擔不起,他休學打工,還要照顧母親和弟弟,生活的重擔将這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壓得喘不過氣。

直到他無意中闖入一條古玩街,全片第一個爽點來臨。

金立夏從“撿漏”中得到啓發,又從僞裝成盜墓賊的騙子團夥處找到靈感,精心設計了一場騙局,成功瞞天過海,賣出一件贗品。

導演在該段劇情中的剪輯手法很特別,以五感為切入點,利用一系列碎片元素拼湊出金立夏的自學過程。例如視覺觀察到的人物微表情;聽覺記錄下的欺詐話術;以及嗅覺、味覺、觸覺在分辨文物真假時産生的種種抽象聯想……

而串聯碎片的是一支鋼筆和一本硬殼筆記,鏡頭通過閃前和閃回的方式,不時切入一間暗室,金立夏背對鏡頭坐在書桌前,将所習經驗一一寫入筆記本中。

這種手法使得每一鏡的信息量更為飽滿,同時也加劇了觀衆的緊張感,他們自覺提高注意力,只怕一眨眼就錯漏了重要線索。

“老弟,我最多給你這個數……”熒幕上,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再次比劃着手指,他已經給出了高價,也滿足了金立夏的心理價位。

但金立夏的面部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怔忪,他的良心猶在掙紮。

他回想起穿着公仔套裝的自己補送給女神的那束玫瑰、以及醫生口中的天價手術費、還有最初請金母和金小寒吃的那頓飯……

一滴汗自後頸滑落,沒入領口,金立夏微微擡頭,露出個複雜而堅定的笑容,“成交。”

金母被送入手術室,金立夏摟着弟弟坐在外面等候。

“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金立夏明知金小寒聽不懂,卻仍不停地安慰對方,或者,他只是想說服自己。

然而下一刻,兄弟倆已經站在金母的墓碑前。

原本是沉重的生離死別,但前後兩鏡剪在一起,偏偏有種荒誕的喜感,影廳裏竟零星響起幾聲笑。

但很快,觀衆便笑不出來了。

“燕子吻了快樂王子的嘴唇,然後跌在王子的腳下,死了。”

鏡頭中,金小寒睡得正香,金立夏則坐在床邊垂首哭泣。

所有觀衆都知道,在自由與束縛之間,金立夏選擇了後者,選擇了他的快樂王子。

但他看不見快樂。

“嗚嗚,小寒也太招人疼了,媽媽好愛他,就算吃野菜也要養他一輩子!”一名粉絲擦了把眼淚,顯然已入戲。

而她身旁坐着的影評人則理智地分析着鏡頭潛臺詞,他隐隐讀懂了這一幕的光影語言——金立夏背對光明,腳踏陰影,就像燕子放棄了飛往埃及,凍死在快樂王子身邊。

也預示了故事的未來。

故事繼續推進,不等觀衆用上紙巾,又進入爽片模式。

接下來半小時即是金家兄弟發家史——金立夏借助金小寒卓絕的天賦,制作出一件件以假亂真的贗品,他還掉債務、将金母的骨灰盒遷入陵園最貴的一座墳、住進了大房子、開上了豪車、甚至買下了當初留給他諸多遺憾的中餐館。

整段劇情節奏很快,從無到有的累積過程看得觀衆們腎上腺激素飙升,期間還夾雜着喜聞樂見的打臉片段——

金立夏有了錢,想帶弟弟去服裝店買新衣服,卻遭到兩名店員的白眼和譏諷。他當即拽着弟弟去了另一家店,在造型師的幫助下,他換掉了樸素的衣服,摘掉了厚重的黑框眼鏡,修剪了精致的發型,也幫弟弟徹底改頭換面。

兩人再次返回第一家店,店員已經不認得他們了,态度熱情甚至可以稱為谄媚地迎了上來,然而等待她們的卻是金立夏無情的投訴。

“餘導,你是不是太浮誇了一點?”當賀思嘉看到金立夏站在豪華游輪上,被一衆美女們包圍,實在憋不住吐槽的欲望。

可惜餘楓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金家兄弟越來越有錢,制作的贗品也越來越逼真,甚至騙過了精密的儀器與無數文物專家的眼睛,以至國內數家博物館都将贗品誤當做出土文物,撥專款搶救性收購。

觀衆們提心吊膽看着專家對贗品進行鑒定,有人提出疑點,又被一一排除,最終,贗品被鑒定為真品定價存檔,印章落在鑒定證書上的那一刻,影廳裏不少人都長舒了口氣,繼而産生一種強烈的爽感。

但故事總有起落。

零五年,華人富商在海外拍得一件唐三彩鳳首壺,并承諾捐獻給首都博物館,可在轉運途中發生意外,導致鳳首壺破損。

當博物院組建專家團隊進行修複時,所有觀衆都有預感,劇情即将發生轉折。

果然,震驚全國的文物造假案至此曝光,監管部門嚴令徹查,梅慶飾演的老警察偶然發現了線索,帶着小徒弟來到金家兄弟居住的片區展開調查,卻遇上了一位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此時的金立夏早已不是多年前那個良心尚存的小騙子,他鎮定地騙過經驗老道的警察,暗暗将疑點引向自己的鄰居——早在兩年前,他就查出鄰居身上有案子,于是未雨綢缪地做了布置,讓一切巧合顯得順理成章。

他知道,只要鄰居被抓捕,真相隐瞞不了多久,但調查和審問都需要時間,足夠他帶着弟弟逃走。

“不錯不錯,伏筆暗線埋得很自然,我之前都沒注意。吳臻真的可以,幸好跟他搭戲的是梅慶,換個稍弱的都會被他壓制。”一名影評人跟同伴點評道。

同伴贊同地點頭,小聲說:“他一直很牛逼,倒是賀思嘉挺讓我驚喜的,以前沒看過他演戲還以為挺爛的,想不到大熒幕首秀這麽出彩。”

“嗯,既有個人特質又不讓人出戲,可塑性非常高。影帝提名應該拿不到,但最佳新人提名絕對跑不了。”

在場的賀思嘉粉們如果能聽見兩人的評價必然開心,可此刻她們正在內心瘋狂咒罵——臻婊這個賤人竟然敢打哥哥耳光,簡直家暴渣男!

渣男燒掉了記載罪惡的筆記本,帶着弟弟一路逃回老家。

在僅剩下的劇情中,觀衆們始終沉浸在壓抑的情緒中,而金小寒被壓在木櫃下無聲大哭的一幕,讓許多女生心揪着疼,也跟着掉下眼淚。

餘楓聽着觀衆席隐隐傳來的啜泣聲,微微勾起一抹笑,他身邊的年輕人完成了角色使命,成功做到了讓觀衆憐愛和疼惜。

電影全片時長110分鐘,轉眼已進入尾聲,而影廳裏的哭泣聲也越來越明顯。

熒幕上,金立夏蓋住了弟弟眼睛,槍口抵在金小寒太陽穴。

所有觀衆都回想起影片開場時的槍響——金小寒真的會死嗎?死在無知無覺間、死在血脈兄弟的謊言下。

“砰——”

老警察穩穩握住槍站在房門口,金立夏持槍的手臂已然被擊中。

數個警察一擁而上,将金家兩兄弟壓服在地。

此時觀衆終于看清金立夏瞳孔中的影像——是試圖掙紮的金小寒,是他永遠的、最愛的弟弟。

熒幕一黑。

畫外音響起了法官的宣判,金立夏因犯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而金小寒因智力障礙,加上只是制假沒有參與銷售,最終無罪釋放。

三年後,老警察的徒弟帶着幾件文物來到監獄,請金立夏幫忙鑒別真假,金立夏只一眼就看出了蹊跷,告訴他都是贗品。

末了,金立夏叫住準備離開的小警察,他雙手拘謹地放在膝上,喉結微微滑動,良久才開口,“小寒……還好嗎?”

“他很好……”

通過小警察的回答,觀衆們才得知金小寒被老警察接回家照顧了。

“你努力争取減刑,早點出來,小寒一直在等你。”小警察說。

金立夏牽起唇角,沒支撐一秒又落下了,他紅着眼眶說:“謝謝。”

此後五年間,金立夏因多次立功,獲得減刑提前釋放。

三十五歲的金立夏已經兩鬓斑白,再不見當年的意氣風發,他拎着包袱跨過鐵門坎,腳步猝然一頓。

門外站着兩個人,一個是送他入獄的老警察,另一個是他的親弟弟。

八年不見,老警察看上去依然健碩,金小寒也如記憶中一般,好似時光在他身上停駐了。

但金小寒望過來的眼神卻透着陌生,深深刺痛了金立夏。

這時,老警察忽然推了推金小寒,“叫人啊,爺爺怎麽教你的。”

金小寒微微偏頭,似在思考,半晌,他再次望向金立夏,慢吞吞地發出一個單字音節——

“……哥?”

鏡頭留給金立夏,他并沒有觀衆預想裏的激動,表情甚至堪稱平靜,只是眼裏早已蓄滿淚水。

“嗯,哥哥在。”

永遠在。

全片結束,舒緩的片尾曲響起,觀衆們一動不動,皆沉默看着熒幕上的電影原型介紹。

直到演員表已出,燈光終于亮起,主持人拿着話筒走上臺,朗聲問:“今晚的電影好看嗎?”

“好——看——”

遲來的掌聲爆發,響徹全場。

足足一分多鐘,掌聲才逐漸平息,主持人邀請導演、演員、制片等主創來到臺上。

當話筒交給吳臻時,觀衆席很多人都在大喊“老公”,因為金立夏被塑造得相當吸引人,高智商、高顏值、既絕情又有溫情,實屬美強慘的典範。

賀思嘉聽着一聲聲“老公”,轉臉翻了個白眼。

不過舞臺太遠,沒有人看見。

“吳老師,看完電影有什麽感想嗎?”主持人笑問。

“非常榮幸參演《玩古》這部非常優秀的電影,感謝餘導選擇我,感謝投資方,感謝我的搭檔……”

吳臻開口就是一串感謝名單,官方且不出錯,但無法令主持人滿意。

“您觀影時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幕戲?”

“小寒叫哥哥,全片裏他就這一句臺詞,也是分量最重的一句臺詞。”

因為cue到了賀思嘉的角色,臺下立刻響起尖叫聲。

主持人含笑等着觀衆冷靜下來,又問:“那您在拍攝中有特別喜歡哪場戲嗎?或者說印象最深。”

“你是指我自己的,還是包括別人的?”

“都可以。”

吳臻忽然看了眼賀思嘉,“那就是小寒坐在鄰居院子裏等我回家那場。”

金立夏出村辦事,将金小寒托付給鄰居照看,金小寒見不到哥哥,就在院子裏等哥哥,從清晨等到日暮。

但在全片中,這段戲似乎并沒有太多特別之處。

主持人好奇追問:“為什麽?”

“那天拍攝時NG了很多次,中途我跟在餘導身後看了會兒,發現……”

發現落日下的賀思嘉漂亮得難以用言語描述,甚至有幾分不真實,以至他生出妄想。

後來妄想變作現實,又一步步發展到連他都始料未及的現在。

“發現思嘉其實挺有靈氣的,而且很敬業,是個好演員。”

又一陣狼叫過後,主持人順應民意,“那您有什麽話想對思嘉說嗎?”

吳臻不甚明顯地笑了笑,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賀思嘉一望既知,男朋友又憋着壞了。

“加油。”

賀思嘉:“……”

主持人幹笑兩聲,“思嘉呢,有沒有想對吳老師說的?”

賀思嘉拿起話筒,專注看着吳臻,“我很感謝吳老師。”

吳臻眉峰微挑,靜待下文。

“感謝吳老師帶我看見了表演的世界,讓我感受到表演的樂趣。”

吳臻愣了愣,眉眼一瞬間分外柔和,“不客氣。”

他們站在臺上互望彼此,臺下,則是一千五百名觀衆。

不知是誰頭一個鼓掌,接着,觀衆席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

“啊啊啊啊斯嘉麗我愛你!”

“舞鶴舞鶴,CP最熱!”

“媽媽愛你!!!”

“你們愛我可以。”賀思嘉佯作氣惱地說:“但請你們別叫吳臻老公了,他是我的。”

滿堂哄笑聲中,吳臻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問:“是你的什麽?”

他以為賀思嘉會回答一聲“老公”,但對方卻似逗趣又似真心地說——

“是我心裏永不熄滅的火。”

狂野。

熾熱。

預定頭條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27章 一回片場,梅慶就招來名工作人員,安排對方去送錢

100%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