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8
宋伊問江霖生：“你在這吃飯？”
江霖生遲疑一秒，點頭：“嗯。”
“一個人還是……？”
“一個人。”
宋伊在幾乎滿座的店裏搜尋一圈，“你坐哪？”
江霖生眼都不眨一下地說：“剛來。”
他是路過，看見她在店裏對一個男生笑意深深，而那男生視線黏她身上都下不去，不自覺走了進來，看見她盤子裏的聖女果掉了，條件反射跨步去接。
姜湯在旁邊一臉懵：“學姐，這是誰啊？”
“我……”話到嘴邊，宋伊忽然卡了殼，想了下他的身份，随口接：“朋友。”
不然介紹起來太麻煩了。
姜湯熱情打招呼：“朋友啊，你好，我叫姜湯，就暖胃的那個姜湯。”
江霖生語氣淡淡：“江霖生。”
姜湯點頭。
然後呢？
哪幾個字？
……
沒了？
他睜大眼，又看江霖生一身黑，好冷酷。
宋伊說：“既然一個人，那一塊吃吧，我們那正好有個空位。”
姜湯也招呼：“一塊一塊，一塊吃。”
江霖生平靜點頭，而後拿走姜湯手中宋伊的水果盤。
姜湯上下打量他，學姐邀請一塊吃飯，反應竟然這麽平淡，連個笑都不給？
宋伊指一下他們坐的位置，“那邊三列，從裏面數第五排，你拿好了小料過去。”
她從他手裏抽走盤子。
江霖生捏着盤子邊不放。
宋伊沒拽走，擡眼看他。
江霖生垂睫，低聲說：“我拿。”
“不用，你只調小料不拿水果？”
“不拿，我給你拿過去。”
他堅持，宋伊就松手了，“行。”
她和姜湯一塊回去。
到位上，宋伊對姜雨欣說：“碰上個朋友，就一個人，我讓他和我們一塊吃飯。”
姜雨欣沒意見。
宋伊讓她去調小料，對姜湯說：“這頓算我請，多少錢我轉給你。”
“別……”姜湯剛想拒絕，腦子忽然靈光，這是加微信的好機會啊。
他纏堂姐多久了堂姐都不願意把宋伊學姐的微信推給他。
立刻改口：“這不太好吧，不過學姐都這麽說了，那這頓學姐請，下頓我再請。”還能再一塊吃頓飯。
宋伊歪頭嬌笑，眼睛稍彎，聲音也更柔了：“聽你的。”
這麽暖心的小弟弟确實有意思，多吃一頓就多吃一頓。
姜湯被她惑人的笑勾得魂都飄飄然了，喜笑顏開，“那我掃學姐還是學姐掃我。”
“不用加……”宋伊的話被一道突然插入的男聲打斷。
江霖生一手端小料，一手端宋伊挑好的水果盤過來，說：“是我冒昧加入，這頓應該我請。”
他把小料放桌邊，水果盤放宋伊桌前，掏出手機對姜湯說：“我掃你。”
姜湯懵懵的。
雖然這個不知道姓江還是姜的男生長得也挺好看，但不能就這麽替代了宋伊學姐啊。
他遲疑看宋伊：“學姐……”
宋伊倒在椅背上，輕撩眼皮去看江霖生。
“有錢？”她問。
江霖生淺淺點頭，“嗯。”
宋伊先看一眼姜湯，轉眸對着江霖生挑挑下巴，“那他請。”
學校外面的飯店價格都不會太離譜，不會花他太多錢。
她在心裏嗤一聲，自尊心強的男人。
“那那那那……”姜湯欲哭無淚。
沒加上學姐的微信不說，不是學姐請的，估計下頓飯也泡湯了。
與他顯而易見的沮喪不一樣，江霖生唇角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又迅速恢複原位。
他把手機擱姜湯手機上方，“我掃你。”
姜湯滿心不甘地調出二維碼，“叮”一聲，江霖生掃上，添加通訊錄。
姜湯通過，說：“你把名字給我，我備注一下。”
江霖生給他發過去，同時給他備注上“驅寒的”，點完成之前，又改成“姜湯”。
姜湯看着他發過來的名字，心裏氣順了大半，他就說嘛，這麽讨厭的人怎麽會和他一個姓，他這麽可愛的姓，才不會有這麽讨厭的人。
江霖生問他：“多少錢？”
姜湯：“三百一十八。”
江霖生給他轉過去。
姜雨欣配小料費了一會兒時間，回來見桌旁站了個身高腿長，少說有一米八幾，側臉下颚線跟她二次元男神差不多标準的帥氣男人，驚喜看宋伊。
這是她說的朋友？
宋伊自然知道她驚喜什麽，頗為自得地單眨了下眼，起身讓姜雨欣進去。
手掌朝對面指去，那裏姜湯自己坐中間，對江霖生說：“你坐那。”
江霖生這回格外聽話，語帶歉意對姜湯說：“麻煩了。”
姜湯想往外挪，他想和宋伊學姐坐對面。
姜雨欣命令：“姜湯，往裏點。”
姜湯不情不願挪屁股。
江霖生道謝，坐宋伊對面，擡眼看她姿态輕松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抱臂，右手拿手機，拇指在上面慢慢劃着，甲蓋在手機屏幕的亮光下輕微反光，蓬松的頭顱稍低，偏濃的睫毛偶爾閃一下，饒有趣味地看上面的內容。
不知道看的什麽，那麽全神貫注。
服務員過來上菜。
宋伊放下手機，幾個人一塊烤肉吃飯。
整個桌上就姜湯一個人叭叭，聊這個聊那個，努力和宋伊搭上話。
不過多數都會被姜雨欣怼回去。
宋伊以往交往或者暧-昧的都是些紳士痞帥或者溫雅浪蕩的，還沒怎麽和這麽歡脫有趣的男生相處過，偶爾覺得有意思了，搭個茬。
她輕“嗯”一聲，或者彎個唇，露個笑，看他一眼，就是給姜湯添一塊柴，讓他這鍋姜湯燒得咕嚕嚕冒泡響，聊得更賣力。
他們仨歡聲笑語，貧嘴逗樂，江霖生安靜坐在一角默默聽着，在烤盤上細致地烤着肉片和蔬菜。
頭兩次烤的火候太過，肉帶苦味，宋伊吃在嘴裏，苦的眉心蹙起，後面他就越烤越好，外焦裏嫩，香氣萦鼻，吃起來也有嚼勁，宋伊的誇贊之詞向來不會吝啬，“這次可以哎。”
難得她“百忙之中”還願意主動跟他說句話，江霖生唇角不動聲色地輕揚了揚。
然揚到一半，姜湯突然挑剔問：“烤的很好嗎？我嘗嘗。”
說着伸筷子去夾。
江霖生在他夾走之前，捏着烤肉夾卷走最後一片烤肉，放宋伊盤子裏擺好的生菜上。
姜湯撲個空，轉而夾起自己烤的小焦魚放宋伊盤子裏那塊肉上，“學姐嘗嘗這個小焦魚，外焦裏嫩，我烤東西的技術可是一絕。”
江霖生代宋伊回答：“她海鮮過敏，不能吃。”
姜湯傻眼：“啊？”
他眨了眨清淩淩的大眼睛，聲音低落道歉：“學姐我不知道。”
宋伊溫和笑笑：“沒事。”
“那我夾走，學姐別吃了。”夾走小焦魚，姜湯又去夾下面的肉片，“這片肉也沾上魚氣了，可能會有影響，學姐也別吃了。”
宋伊幹脆把底層的生菜也夾給他，“一塊吃了吧。”
“謝謝學姐。”姜湯把肉片和小焦魚放上去，包成卷放嘴裏，幾口嚼嚼咽下去，對江霖生豎大拇指：“确實好吃！”
“能不能幫我烤烤小魚和蝦？”
姜湯把裝蝦和小魚的盤子推到他手邊，“麻煩了。”
江霖生靜默注視他。
姜湯笑容天真無邪。
他把江霖生手邊裝肉片和雞翅的盤子端到自己手邊，“我也會烤肉片和雞翅，我給學姐烤烤。”
“我爸在家就經常說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先抓住女人的胃，所以我從小就會做飯，學姐嘗嘗我的手藝，看你這麽漂亮美麗的女生，有沒有可能會被抓住。”
宋伊懶洋洋倚在座上，看他套路茶江霖生，憋笑憋得肩膀微晃。
江霖生不和姜湯耍嘴皮子，将他喜歡吃的海鮮全推給他，“自己的東西自己烤。”
姜湯招呼他：“一塊吃啊。”
江霖生：“我也不吃海鮮。”
“你也過敏？”
“差不多。”江霖生敷衍回他。
“啊哦，那好吧。”
姜湯把小魚和蝦都拿回來，江霖生趁他兩手都被占着，把五花肉片和雞翅都拿到自己手邊，接着放烤網上烤，好了就放宋伊盤子裏。
宋伊被人照顧慣了，加上是江霖生主動烤好給她，她吃的心安理得，姜雨欣卻在一旁看得笑容詭異。
她發消息給宋伊：「這帥哥和你到底什麽關系，這麽照顧你」
「他在追你？」
宋伊：「沒多大關系，同一個地方來這上學的，就是他之前是我爸的學生，我爸讓我稍微照顧點」
「追什麽追，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就不能想點別的，他作為一個小弟弟，孝敬孝敬我也可以的吧，沒什麽」
姜雨欣：「你這搭不上邊的弟這麽照顧你，你看我這個堂的，都沒看過我一眼」
宋伊：「那我現在走？」
姜雨欣：「別啊，你走了他不得上手掐我」
姜湯：“姐，學姐，你們倆都看手機，看什麽呢，烤好了趕緊吃啊，一會兒都涼了。”
他把烤好好的金針菇平菇香菇韭菜放她盤子上，“學姐嘗嘗我的手藝。”這回肯定不會錯了。
宋伊夾起來放嘴裏嘗嘗，微笑點頭，“手藝可以啊。”
姜湯嘿嘿笑，臉上皮都快堆一塊了。
姜雨欣在旁邊看着，認命地自己去夾了。
一頓飯吃完，姜湯還想邀請兩位姐姐去看電影，今天有部他喜歡的電影首映，宋伊不太喜歡，她答應姜雨欣吃頓飯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和他再見。
姜湯上前一步，努力挽留：“學姐喜歡什麽樣的電影，最近有很多電影上映。”
“我不看，你們去看吧，我想回去了。”宋伊揮揮手，沒再給他挽留的機會，手抄進大衣裏走了。
走幾步，感覺身後有腳步跟着，她以為姜湯還要跟着她，轉身想勸說，卻是江霖生。
“你回學校？”
“嗯。”
“那正好，一路，你去水果店不去？我去買點水果。”
江霖生沒說話，重新落在地上的黑色帆布鞋卻是和她一塊去水果店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