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得救
劉爾手執火把,眼眶瞪得生疼,與灰狼呈對峙之勢。
在她身後,小乞兒咬着短刀第一個順滑樹幹而下,剩下幾人接連落到實地,互相眼神示意,呈半圓形慢慢聚攏。
翠奴雖是不甚了解,但她有樣學樣,也拿着刀緊跟其後。
劉爾聽到細微的沙沙聲,朝後撇了一眼,訝然的大睜眼睛。
小乞兒輕笑着用刀舞了朵白花,權當是打招呼,他懶懶的浮起一抹笑,“別誤會啊!我怕死得很,啧,真不想幫你,但我們現在就在一條船上,還真是不得不出手。”
知愠握住刀柄,嫌惡的瞪了他一眼,“廢話連篇。”
思邪提腳在翠奴小腿上輕踹了一腳,挑眉示意,“呆子,快沖!”
翠奴一聽,當真舉刀往前直沖劈砍,野狼打了一個響鼻騰躍着躲過。
眼見翠奴一擊不中,知愠快步移向野狼背後,利刃破空發出“嗡”的一聲短鳴。
野狼豎起的耳朵抖了抖,敏捷的甩過長尾,白光在灰色的尾巴尖虛晃而過,削去幾根粗毛。它森冷的用前肢踩上堅硬的石頭,在礁石上磨了磨爪子。
不待它反撲,思邪又是一腳踢向翠奴,“抓尾巴!”
話音剛落,她轉身從另一個方向上前。
子奚默默觑了眼燃燒的火堆,倏忽翹起唇,握住了劉爾的手。
“?”劉爾本就神經緊繃,此時被他一碰,差點跳起,見到是他,雙目透出疑惑。
“跟我來。”
他牽着劉爾疾行到野豬肉前,用刀割下後腿厚實的白色油脂,劉爾的眸光瞬時一亮,“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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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翠奴聽令一把揪住了野狼的尾巴,它連忙掉轉身體,張嘴欲咬斷她的手。
知愠當機立斷,迅疾将手中的短刀飛擲過去,雖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到底力有不逮,刀片僅劃傷它的背部便掉落于地。
灰狼受了傷,脾氣更為暴烈。當下一個用力便甩脫了翠奴,不再理會她,反全力追擊知愠。
好在知愠腿腳利索,它又在之前的追逐戰中消耗了許多體力,明顯有些力竭。
思邪和小乞兒見狀,一左一右追上前來了個左右夾擊。
灰狼分神欲咬向思邪,轉瞬被小乞兒刺中背部,待它怒極轉向小乞兒,又被思邪刺中腹部,登時勃然大怒,又是一聲凄厲的嚎叫。
兩人知道它的厲害,并不趁勝追擊,因而灰狼不過一轉頭的工夫,這兩個娃娃又不見蹤影,登時暴怒的在地上猛抓幾下,翻出不少白色的根須。
它一對幽碧的眼睛凝向知愠,露出的尖牙似乎也透出它強烈的不耐,好像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咬斷他的脖子。
饒是知愠性情堅毅,此時還是被它無形的恫吓驚出一身冷汗。
正在他咬牙僵持之際,忽然有人大喝一聲:“快讓開!”
他下意識側身,翠奴閃身而上,她手執一根長矛,“嗖”的向灰狼飛擲,灰狼輕易的閃身躲過,眸色一厲,轉瞬被引得朝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
躲在道路兩旁的劉爾和子奚早有準備,野狼跑了沒幾步便深入了他們所設的“陷阱”,腳下不時發出“嗞嗞”的聲音,一股焦臭味充斥在空氣中。
它不停的跳腳,發出“嗚嗚”的短鳴,原是他們之前趁亂在草地上撒了一堆燒紅的炭,野狼避之不及,短時間內失去了行動能力。
劉爾連忙拿起囊袋“嘩”的在半空一灑,剛剛熬出的腥臭豬油轉瞬潑了灰狼滿頭滿臉,它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子奚配合默契的扔出火把。
在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覺成敗在此一舉。
然而因子奚沒有力氣,火把在半空晃晃悠悠,尚未觸到狼身便“啪”的掉到地上,而此時野狼抖了抖身,眯起了碧綠的眼睛,甩尾避開了腳邊的火光,仿佛重振旗鼓。
各人不免為失去這大好機會扼腕,正要再回樹上避上一避,未料到一陣邪風吹過,火舌“噌”的順着草地舔到狼身,而有了油脂助力,火焰的蔓延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瞬時便“轟”的竄起了大火。
空氣中已滿是皮肉燒焦的味道,野狼驟然發出一聲慘叫,拼命的在草地上打滾,然而它身上沾滿了豬油,又哪那麽容易撲滅。
它掙紮着仰起頭還欲再發出一聲狼嚎,翠奴麻利的三兩下削尖了一根長枝,“噗”的刺進了它的咽喉處。
幾人見狀,尤害怕它不死,索性一起協力,一舉洞穿了它的喉管。
野狼當下被死死釘在原地,爪子費力的撓了撓地,綠眸不甘的瞪向他們,最終四肢僵直着停下動作。
幾人仍心有餘悸的胸膛起伏。
“狼群還會來嗎?”劉爾不确定的四面環顧。
“應該……不會吧?”思邪警覺的撿起刀,全身依舊保持着緊繃狀态。
這麽一鬧,自然誰也不敢再在平地睡了,索性都爬上了樹,用長藤在樹上固定自己的身體,免得萬一熟睡從樹上掉落。
饒是如此,劉爾再不能熟睡,她時不時從夢中驚醒,然後驚恐的望向地面确認。
一個晚上,她就這樣看着那金紅的火苗不停的燃燒,在後半夜漸漸停息,複蒸騰起無數的白煙。
她自白煙中獲得了些許安全感,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垂了眼皮安然睡去。
待到天光大亮,鳥兒啾鳴着拍起翅膀在林間穿行,燦烈的陽光穿過葉縫照到她的臉上,她的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後的第一反應是往上一聳,驚遑的望向地面。
經過一個晚上的炙烤,火苗早已把野狼燒成了一副焦黑的骨架,只餘幾縷白煙。
眼看它死得透透的,也沒有發生狼群追擊而至的情況,她長長松了一口氣。
得救了!
頭上忽然“蔔”的被砸了一記,她吃痛的捂頭,一枚野果骨碌碌滾到樹下,另一棵樹上的小乞兒笑嘻嘻的朝她招了招手。
“呦,這麽膽小,不會吓傻了吧?”
她極不雅觀的朝他白了一眼,別過頭去整理衣衫。
啧,她現在的衣服可算是毀了,原來幹淨清爽的布料如今沾滿了污漬,還因為過大的運動量,不是這裏拉了個口子,就是那裏破了個洞,簡直是丐幫本幫。
小乞兒舉起兜裏的野果,現寶似的搖了搖,“吶,今天小爺我心情好,請你吃?”
她立時轉過臉,驚喜的揚起笑,“真的?”
“我扔給你啊,接着!”
她連忙伸出手,他舉起手中的果子,瞄準她的方向,手上發力,眼珠滴遛遛轉了個圈,一個轉向送到了自己嘴裏,大口啃了起來。
她不敢置信的瞪圓眼睛,“喂,你!”
“啊!”他笑眯眯的又啃一口,搖頭晃腦,屁股下的樹枝随之亂顫,“剛才我一個人吃,就覺得這果子啊,又酸又澀,實在是難以下咽。”他嬉笑的點了點她,“結果嘛,現在看你這副想吃又吃不着的模樣,這果子的味道就好極了。”
靠!
她居然被一個小孩耍了!
她擡頭一望,發現自己休息的這棵樹上居然連一顆果子都沒長,只好氣咻咻的順着樹幹爬下。
一整晚都在樹上保持一個姿勢,她腰酸背痛的厲害。
小乞兒歡樂的看着她不時彎腰下蹲,活動筋骨,他吭哧吭哧吃着果子,不時扔下果核,直到全部吃完。
她幾步走到他的樹下,叉腰仰起頭,一臉的氣勢洶洶,“你……不下來?”
小乞兒哪還不知道她要秋後算賬,連忙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暫時還沒想下來。”
“好啊,那你有本事就一直別下來。”
她拿出剛剛在地上撿的松果,蔔蔔的接連向他“發射”。
小乞兒左右支绌,連聲向她求饒:“我的好姐姐,害,好妹妹,我錯了我錯了,再不敢了,哎呀哎呀,疼,你可別再打我了!”
她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完全沒覺得自己“以大欺小”。
他們這麽一鬧騰,其他人自然也醒了過來,紛紛從樹幹順滑而下。
思邪嫌棄的看了看身上,“水源離這裏近嗎?我想洗把臉。”
子奚同樣甩了甩袖子,“我也想……”
知愠雖然沒有說,但同樣擰起眉,于是他們一拍即合,一道向溪流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叢林又是另一副寧靜祥和的面貌,林蔭處不時有田鼠或兔子好奇的停下,豎起身蠕動嘴唇和鼻翼,一待他們靠近,又受驚跑得老遠。
不過它們的預感十分準确,翠奴望着它們的背影吸了吸口水,“……好吃。”
劉爾略略無語的想,大概在她眼中就沒什麽不好吃的。
不多時,幾人走到溪流處,随即分散開來,各自清洗臉頰、漱口,順便補充水囊。
翠奴腹中空空,自動自發的又開始捕魚。
劉爾整理好儀容,忽然想起了什麽,疑惑的四望,“有點奇怪。”
旁邊的思邪警醒的擡眸,“什麽?”
“昨天,我們和其他人是在這裏分開的,但是現在……”她遲疑的回頭,“你不覺得,這裏太安靜了嗎?”
安靜的就像這裏只有他們幾個人。
“噗!”
翠奴一把提起長竿,旋即發現了什麽,微微擰眉,把它遞給了劉爾。
“怎麽了?”劉爾渾不在意的順手接過,随後在尖頭處看到了一小片布料,立時緊縮了瞳孔。
小乞兒眸光一閃,突然舉起手指向了岸邊,“你們看!”
幾人一眼望去,只見岸邊的礁石上還殘留着不少血跡。一旁的子奚咦了一聲,走到附近,用指尖拈起一簇灰褐色的毛發,“這是……”
幾人面面相觑,幾乎異口同聲,“是狼!”
劉爾心中大驚,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虧她還以為,自己得救了……
自她蘇醒,她就一直想着:她一定要從這裏逃出去!她能力有限,只能管好自己,只要能從可怕的七星閣逃出去,去哪裏都可以。
可是她此時卻産生了一個可怕的聯想。
假若她真的逃出生天,只要七星閣不倒,是不是就又會有其他人補上她的空缺?
這算不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不不,她的道德才沒有這麽高尚,她只是一個自私鬼,誰也不能要求她做一個“高大上”的大人。
做好心理建設,她勉強自己硬下心腸。她才沒有錯,趨利避害有什麽不對?
不遠處的知愠頓了頓,“嘩啦”一聲,從水底撈起了一只小小的虎頭鞋。
她的頭忽然“嗡”的一痛,臉上瞬間一白,剛剛冷硬下來的心幾乎是瞬間潰敗,她不禁垂下了眼睫,眼眶酸澀的厲害,無意識捏緊了拳。
逃個屁!老娘不逃了!
她決定要深入七星閣的敵營,收集證據後積極棄暗投明,向正派“報警”!
沒錯,她給自己打氣,她要做卧底!
作者:斜眼: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幹啥啥不行啊,卧底,emm……
感謝在2020-03-10 00:20:08~2020-03-11 23:47: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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