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陸路水路(慶祝上夾子,第一更)

學爾把腳伸出被窩,同樣坐到了椅子上,雙目凝視着桌上油燈散發出的微弱光芒,像是不經意的問:“你的家在哪裏呢?”

思邪的手撐着額,目光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她拿起剪子剪起燈芯,“我忘記了。”

“總會記得一點吧。”學爾倒了兩杯茶,一杯推給她,“你想一想,總有些痕跡的,你家門口是什麽樣,你的爹娘對你又是怎樣?”

思邪微閉眼睛,慢慢回憶,“我的家門口很是威風,有兩座巨大的石獅,我上頭還有四個哥哥,我是爹娘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所以他們最疼愛我,幾乎對我有求必應……”

她絮絮的說着,有些事說過一遍,她卻像是忽然忘記似的,稍後又重複了一遍。

學爾只是安靜的聽,偶爾應和一聲。

思邪最後停了下來,呆呆的望向油燈,“我不記得家在哪了。”

明明當時想着一定要記住的,可這麽多年過去,今日再回想起來,關于家的回憶已經一片模糊了。

她的眼睛忽然酸的厲害,學爾握住她的手,“會找到的。”

她像是找到了最後一根浮木,趴下臉,眼睛濕潤的望着學爾,“你騙我。”

學爾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額發,“我為什麽要騙你?你一定會回家的。”

她閉上眼睛,眼淚無聲的流淌,潤濕了學爾的手背。

過了好一會,思邪坐起身,抹幹眼淚,笑盈盈的看着學爾,“好可惜。”

學爾松了口氣,抿了一口茶水。“哪裏可惜了?”

“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啊~”思邪凝望着她,像是在打趣,又像是認真的,“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了你回家,日日不分離。”

“噗!”學爾被嗆了口,随手敲了一記思邪,“現在不也是沒分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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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邪撐起下巴,“才不一樣!”她雙眸一亮,随即興奮的擊了一掌,“啊,我還有兩個蠢哥哥跟我們年歲相當,到時候任你選一個怎麽樣,你就當我嫂嫂?”

學爾伸出食指點她的眉心,“想得倒美,你怎麽知道他們就一定會瞧上我?”

“哼~”思邪氣嘟嘟的抱臂,“瞧不上?那他們一定是眼瞎了!”

學爾噴笑着把她拉到床鋪,“別想了,還是早點休息。”

思邪像是被兩個瞎眼的親哥氣到,臨睡前仍有些恨恨的踢被,随後側過身,凝視她的臉頰。

“睡吧。”

思邪身上的浮躁像是瞬間被撫平,她安然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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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有君便讓店小二替他們買了輛馬車,另備了些幹糧放在車內。馬是一匹矮腳馬,雖然走得不快,但勝在走路穩當,吃得也不精貴,幾人沒什麽意見,就此整裝出發。

倒不是他們不着急,實是他們計算過,倘若是對方真的盜取了這麽多金銀,一路自然要慎之又慎,還可能會押個镖,走得就更慢了。

反而是他們輕裝出行,倒是能抄些近路走快些。

翠奴被安排趕車。

當然不可能回回讓她趕,只是車廂不算大,坐四人已是腿挨着腿,故而總要有兩人坐在車前,幾人便約定了輪換。

本來坐車的時間屬實無聊,學爾想了很多小玩意打發時間,比如葉子牌、五子棋,她還買了些醫書打算在車上看,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暈馬車……

一開始她還興高采烈的張羅着他們玩牌,沒過一會就一臉菜色,子奚擔憂的一直望着她,“你沒事吧?”

思邪拿出酸話梅,“吃點?可能會好一點。”

知愠直接掀簾,讓有君和翠奴駕車再慢一點,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探身到窗外就是哇的一口。

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幾人都有些緊張,馬車最後幾乎是龜速前行,到了晚上,幾人一瞧,連原先計劃的一半都未走到。

連夜趕路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先找個驿站對付一晚。

然後他們又遇上了一個難題——點菜。

要知道他們原先幾乎是上什麽吃什麽,如今出門在外,幾人輪流點單,他們才發現什麽叫衆口難調。

若是翠奴點菜,那百分百是純肉宴;若輪到子奚,則偏好清湯寡水,看着一點油水也無;輪到有君,則是極盡豪奢,盡往貴的點;若是思邪,則盡是些精細又吃不飽的菜式;而若是知愠,則全是些重油重辣。

幾人點着點着便又吵起來,思邪一腳踢向有君,“你點的什麽鬼東西,聽着就不好吃!”

翠奴瞟向子奚,大聲嚷嚷:“為什麽你點的都是些青菜豆腐?”

有君橫臂瞪向知愠,“切~就知道點自己喜歡的菜!”

學爾早就腹中空空,眼見這一個兩個輕易不會妥協,只好按了按額頭,“還是我來吧。”

她刷刷點了兩葷三素加一湯,既配着辣口的下飯菜,又兼顧清淡的菜色,幾人望着上來的菜式,皆滿意的舉筷。

她無言的抹了下額頭的汗,總算是不吵了。

等到吃飽喝足,幾人又讨論一番,除她之外,幾乎對改走水路這件事全票通過。

“水路?”她有些奇異,“會不會太慢?”

有君坐沒坐相,嬉笑着抱起一條膝蓋,心直口快道:“起碼比陸路快些吧。”

她尴尬的一笑,臉上臊紅,“那倒是。”

思邪瞪他一眼,“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有君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又不甘心的小聲抱怨,“切~信不信你沒人要啊!”

思邪立即解下腰間纏的軟鞭,朝他一個猛抽,他驟然跳起,在牆上借力一蹬,瞬間躍上了房梁。

然而還未完,子奚取了一枚桌上的瓜子殼,輕輕一彈,他被擊中左肩,差點要從上方墜落,幸而他右臂一勾,整個人挂在了房梁上。

思邪揚起鞭尾,指使翠奴,“把他弄下來!”

翠奴猛點頭,當即向房梁出了重錘,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揚下微塵,學爾有心想勸,卻連打了幾個大噴嚏,上面的有君眼珠一轉,雙腿圈上了房梁。

稍傾,翠奴終于退下,學爾揮了揮袖,“別打啦!”

誰知知愠刀光一閃,有君險險躲過,身上的衣服被劈裂一道碎口,他哇哇大叫:“你們跟我有仇啊!”

話音未落,房梁咔嗒一聲斷裂,他一下子失去支撐,直直的向下墜落。千鈞一發之際,他反應神速的就地一滾,同時得意的抹了下鼻尖,“就這?”

咔、咔咔……

學爾呆滞的凝向房梁,“錯覺嗎?不會要塌了吧?”

思邪氣恨的啐了一口,猛踹向發愣的翠奴,“傻子麽,還不快跑!”說話間軟鞭一揚,纏過了學爾的腰,帶着她跳出了窗口。

剩下幾人見勢不妙,也果斷跳窗,好巧不巧,就在他們全跑出房間的剎那,整個房間便“轟隆”倒地。

驿站老板聽到巨響,連忙跑出來,登時發出一聲哀嚎,“怎麽回事!我的房子塌啦!”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幾人還在推诿。

“不關我事啊,是你們突然動手的。”

“誰讓你嘴賤!”

“有君的臉皮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我忍你很久了子奚!”

學爾長呼出一口氣,“吵什麽吵!”

幾人瞬間一凜,立刻安靜,她叉起腰,“快給我賠錢!”

思邪撇唇,“有君你出大頭!”

“靠,這種事又賴我!”

學爾難耐的握拳,伸出手,“全給我!損失平分!”

這下他們才肯把錢袋拿出來,只能說幸好這驿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今日宿下的除了他們再沒別人,老板剛剛在廚房收拾,倒是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賠了錢,學爾再問有沒有房間,老板拉下一張臉,“沒了沒了!就連我今日都要睡柴房了!”

她悻悻回去,“好啦,我們要露宿野外了,高興嗎?”=_=

有君嘿嘿一笑,“又不是沒睡過野外,你怕什麽?”

他一說話,又燃起了□□,思邪揚起鞭,“都是你!”

“沒錯!”

。。。

啊~佛了!

她升起火堆,背靠樹幹,心累的閉上眼睛,打吧打吧,她不管了。

到第二天早上,她睜眼蘇醒,才發現他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她身邊。

真是!

她舉手欲拍醒這群小混蛋,想了想又把手垂下,算了算了,就讓他們多睡會吧~

她心力憔悴,大概她上輩子欠了他們的。

--

學爾要對自己的體質絕望了。

誰能想到呢,好不容易賣了馬車上了船,結果……

原來她也暈船!

這下他們又是一臉凝重的望着她,提議道:“還是再換吧?”

“別!”她青着臉反對,“除了陸路和水路,你們還能想到其他方式?”

那還真是……沒有。

他們倒不是沒想過用輕功,但幾人除了翠奴,內功都不渾厚,只怕沒多久就要歇一歇,還不如馬快。

無計可施之下,他們只能順從。

于是她坐在船艙裏,先是翠奴問她:“你餓嗎?”

她虛弱的搖頭,翠奴撓撓臉,剝好了幾個桔子放到她面前。

緊接着思邪問她,“你渴不渴?”

她貼着桔皮聞,“你自己喝吧。”

思邪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想喝再叫我。”

沒過一會,有君從窗口探進半個頭,嘻笑着問:“是不是很無聊?”

“還好啦!”她小小的抿了一口水。

有君繪聲繪色的講着剛聽來的笑話,她聽到捧腹。

再過一會,子奚從窗前經過,遞了本游記給她。

“咦?”她奇道,“從哪來的,你自己看吧。”

他把雙臂墊在窗前,溫笑着說:“找別人買的,我看過了,有趣得很,你也看看。”

又過一會,她正翻着書,知愠從窗口扔來一個瓷瓶。

他握着窗棂,“抹在太陽穴可以緩解症狀,船員說的。”

她輕笑起來,“好啊,”指尖晃了晃瓶,“馬上就用。”

一打開瓶塞,就有股清涼的味道撲鼻而來。

她幾乎是瞬間聞出了裏面的成分,這才想起自己也是個醫生。沒想到一遇上自己不舒服,腦海裏的那些儲備也像是瞬間忘了個幹淨。

她把油揉在穴位上,果然減輕了一些症狀,她舒緩的閉眼。

翠奴見狀,也在旁邊一躺,很快進入了夢鄉。

有君複探進半個頭想打招呼,被眼尖的思邪打了個爆栗。

“喂!”

思邪冷着眸在唇前豎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君眨眨眼睛,望向學爾的睡臉,立時安靜的縮回頭。

甚至還拉住了身後的子奚,“她睡着了。”

子奚了然的袖起手,後面的知愠默默牽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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