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目标(第二更)

因為睡睡醒醒,船上的日子委實過得飛快。

十日之後,幾人終于下岸,學爾腿彎酸軟,頗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子奚通過測算,斷定樊北城是必經之路,故而選擇在這裏下岸。

此城是水路和陸路的樞紐,凡是路過的旅人,不可避免的會在這裏進行補給。

有君一下船便興奮的振臂一呼,瞬間跑了個沒影。

翠奴新奇的望着繁華的碼頭集市,時不時落了隊,站在攤前停駐,又被思邪擰着耳朵拉走。

幾人的大部隊尚未走多遠,有君便一溜小跑着過來,左手上挂着四五個裝零嘴的油紙包,右手則抓着糖葫蘆串,唇邊還留着紅色的糖渣,“前邊就有客棧!”

翠奴緊盯着那些油紙包,趁其不備,迅速的奪了一包,有君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經光速打開,倒進了自己的嘴裏。

裏面是幾個酥餅,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又香又脆,她回味的舔了舔唇,湛亮的眼睛繼續盯向有君。

他一時氣恨的磨了磨後槽牙,護住自己的食物,“你自己不會買嗎!憑什麽要搶我的!”

思邪斜眼,“你不知道搶來的更好吃麽?”

學爾見他寶貝,也有一些好奇,“你買了什麽?”

沒想到他這回倒是大方的拿出來,“我還買了炒粟子、松糖和杏花糕,要嘗一點嗎?”

翠奴絞着手,大聲:“我也要!”

見學爾搖頭,他做了個鬼臉迅速收回,“想得美!”

知愠皺起眉,一臉的生無可戀,子奚望着路邊仰頭的黃狗,不動聲色的彈了一指,有君腕間一麻,一袋食物便啪的落地,黃狗動作迅速的叼起,轉瞬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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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君抽了抽嘴角,“子、奚!”

他們打打鬧鬧的走進客棧,不愧是交通要塞,裏面顧客衆多,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客棧頗具規模,共分四層。一層是人氣極旺的大堂,二層是較安靜的雅間,三層以上才是住店。

幾人訂了房間,先行休整一番,再一起集合到二樓用飯。

有君趁着點菜的間隙,和店小二聊了會天。

思邪側耳聽了會,發現都是些王二麻子、劉大姑子的事,瞬間失去了興趣。

沒想到等小二離開,有君拿過筷子,嘻嘻一笑,“那些人應當還沒來。”

學爾納罕道:“你怎麽知道?”

“嘿,這不是明擺着嘛,”有君敲着兩只筷子,屈起一條腿支在另一條的膝蓋上。

“這麽多箱金銀,好不容易運過來,怎麽也不會悄無聲息吧。那店小二慣愛聽些閑話,這城中無論發生了什麽他都不會輕易錯過。剛剛聊到興起,他更是恨不得把最近來的每個客人都告訴我,這些人可都是輕裝出行。”

細頸茶壺倒出透明的水線,學爾一一倒好茶,分好茶杯。

子奚舉起杯,半垂眼皮瞧浮在上面的茶葉,“那我們正好可以守株待兔。”

--

三天後,幾人正坐在雅座喝茶。

翠奴抖了抖耳朵,忽然扒到窗前。

衆人眼神碰撞,提前做好準備。

果真未過多久,樓下便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響,一行七人穿着粗布麻衣,帶着一幅棺柩行至客棧門口。

輪子不意陷入了其中一個坑洞,幾人于是同時發力,幾次三番才好不容易把木輪推了出來。

“這幾人呼吸綿長,下盤紮實,顯然都是練家子。”知愠将茶杯湊到唇邊。

子奚玩味的摩挲杯沿,“七個人居然搬不動一具棺木?”

有君拍打手掌,抖落粘在上面的瓜子殼,眼睛晶亮,“不如去一探究竟,不就知道是不是我們所想的東西了?”

思邪瞄他一眼,“了不起,就你會說廢話。”

有君歪着嘴,模仿她的表情做了個怪像,她青筋暴起,“我看你就是找打!”

舉起的手掌尚未揮下,子奚迅疾彈指,她的臂彎瞬時麻木,剎時火大的瞪向子奚。

他狀若無意的小聲,“你怎麽不更大聲一點,最好能引起他們的注意,那就不用等晚上了。”

有君得意洋洋的活動脖子,應和道:“是啊~聽到沒有!”

思邪強行收斂怒氣,将手掌握成拳狀,收力在桌上輕捶,幾個茶杯杯身震顫,抖出幾滴水液來。

正當此時,“掌櫃的!”那些大漢的領頭走進客棧,“勞駕,給我們開個房間!”

他指了指身後的棺柩,“你們應是有忌諱,房間不用頂好,只要能讓我們推進去,我們兄弟幾人順道再歇個腳便好。”

掌櫃見他們爽快,也像是厚道人,便讓小厮将他們一道引去了柴房。

子奚伸指蘸了些倒出的茶水,“子時?”

其餘人不動聲色的點頭。

幾人心中的大石微落,有君又叫了那嘴巴利索的店小二,刷刷點了不少茶點。

“點這麽多?”思邪瞪着眼,“你倒是一點不心疼。”

“呿,留着幹嘛?”有君痛快吃喝,暢快道:“人生得意須盡歡你沒聽過?”

這兩人一天下來不打八百個嘴仗是停不下來的,學爾早已習慣,便托腮望向窗外,路上游人如織,稍傾,忽然有一名負劍的黃衫少年穿過人群,走進了客棧。

那少年氣度不凡,她免不了多看幾眼,只見他在桌上放了幾枚碎銀,“住店。”

她瞬間擰眉,脊背僵直的傾身往下眺望,小二引着他往另一側樓梯上行,她只瞧見他削尖的下巴。

察覺到她的異樣,子奚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問道:“姐姐認識?”

她狐疑的搖頭,上一世因為眼盲,她對聲音的辨識比起尋常人要敏感許多。

但是她幾輩子的記憶混淆在一起,就如同一個龐大的資料庫,她一時像抓住了什麽線索,又像是什麽都沒抓住。

“只是覺得這聲音好生熟悉。”偏偏不記得在哪聽過。

察覺到其他人的目光,她趕緊回神,“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

到了子時,除卻不會武的學爾,幾人皆換上了黑色的夜行服,準備去夜探柴房。

對,他們一致決定,為了避免在打鬥中傷到她,她還是留在房間裏比較好。

“你還能好好睡上一覺,沒準你才睡醒,我們已經結束了。”思邪這樣說道。

翠奴仍在狀況外,她困倦的打了個哈欠,“什麽時候可以睡?”

“很快。”思邪包好頭發,全副武裝,“只要你全聽我的。”

未過多久,幾個男生從隔壁房間翻窗進來,學爾把配好的迷藥塞給他們,輕聲提醒:“這次只是去探個虛實吧,我瞧這些人更像是走镖的镖師,你們輕易不要害人性命。”

子奚眯起眸,“姐姐就是心善。”

思邪不耐的掏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起繭了。”

“萬一,是他們要殺了我們呢?”有君摸摸下巴,“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任務如此,我們總有一天要取人首級。”知愠抿唇,似是在提醒她,“江湖中最忌婦人之仁。”

他像是要打破她僅存的幻想,“今日不殺,總有一日我們還要殺。”

她揪了揪頭發,或許是因為他們從未生活在和平年代,所以并不覺得生命可貴。

他人的性命在他們眼中就像是地上的蟲蟻,捏死便捏死了,何需過錯,身為弱小,就已經是它們的原罪。

“如若他們威脅到你們的生命,你們自然可以反抗。”她雙手交握着抵住下巴,“只是殺人者人恒殺之,你們随意斬落的一顆人頭,身後會有許多親人朋友為之痛哭。”

有君還不曾有過這樣的同理心,聽到她這麽說,也只是眼眸一亮,“我知道了,你是在擔心我們。放心吧,我們最是惜命,保證會全須全尾的回來!”

思邪摸了摸腰上的軟鞭,一時垂着臉沒有說話。

“姐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子奚垂下烏眸,“只是有時候,我們沒有第二個選擇。”閣主也不會給他們選擇。

她頓覺有些呼吸困難,知愠收緊下巴,“正因如此,更不想讓你流淚。”

她深呼一口氣,趕起他們,“時間不早了,快走吧。”

幾人很快躍出窗口,徒留下翠奴呆立中間,她咦了聲,走進一看,就發現翠奴在如此緊張刺激的環境中……睡着了。

思邪從窗口探進半個身,罵道:“你這呆子又在搞什麽!”

翠奴對思邪的聲音似乎有着強烈的應激反應,聽到聲音便瞬間吓醒,立刻跑到窗口,“來了來了!”

思邪暗啐了口,一把扯過翠奴的手臂,嗖的再次消失。

學爾關上窗戶,房間裏頓時安靜的可怕,她默默坐在桌前等待,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将兩條手臂墊在頭下,閉上了眼睛。

太奇怪了,她默默的想。

如果她沒有錯,他們也沒有錯,那錯的是什麽呢?

她握着拳抵在桌上輕捶。

是說一不二的閣主,是必須殺人的規則,還是無從違抗的命令?

讓她為了活命從此讓雙手染血?那不可能!

那她就能看着他們別無選擇,一個個染上鮮血,從此仇人遍地嗎?

靠,她看着長大的崽哎!

她驟然睜開眼睛,坐直了背。

果然,還是讓七星閣早點倒閉比較好。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她沮喪的捂住臉頰,那要怎麽弄倒它呢?

啧,為什麽她就不是那種天王涼破的女主角呢!

作者:嗯,怪我喽

好了,一滴也沒有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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