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眼熟
屋頂的葉振飛了下來,微皺起眉宇。
葉振的江湖經驗可比郁寒光多多了,現在驿站裏還有不少人吃了迷藥昏迷呢,要說哪裏最有可能下毒?還不就是廚房!
然尚未思慮多久,劉槐已經上前握住了他的肩,“好兄弟!”
他忙笑着拍對方的肩,“你我今日痛飲,不醉不歸?”
“好!”
郁寒光說完之前那句話後,見裏面的人并不答腔,他滿腹疑惑的撓了撓頭,正欲再說幾句話,廚房的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推開。
幾人聞聲一望,先是見到了一雙靈慧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是有些膽小,不過驚鴻一瞥,她就又往回縮了縮肩膀。
不過短短的一瞥,也足以讓在場的衆人看清她是個女孩,他們連忙露出最和氣的笑容,向她拱了拱手,“姑娘莫怕,我們都是好人。”
那個荊釵布裙的少女又朝外探了半個頭,似乎是被說服了,她半掩着面,步伐小心的跨出了門檻,向他們福了一禮,“多謝諸位。”
郁寒光忍不住為自己點了一個贊,不愧是我,救民于水火!
他笑得咧開了滿嘴白牙,随口問道:“姑娘是驿站的廚娘?”
學爾搖了搖頭,見他們一臉懷疑的表情,額上緊張的滑落一滴冷汗。
“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幸好他們早前有過被抓之後的設想,她垂頭道:“我父母雙亡,便想北上投奔親戚,因為沒有多少銀錢,便來廚房幫忙打打下手,也好抵一些盤纏。剛才我眼前一黑便暈了,廚娘還在裏面睡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雙方互報了姓名,她自稱姓孔。
郁寒光望了眼她,“姑娘,你這聲音……”
Advertisement
?“我的聲音怎麽了?”她可是故意壓低了聲音,不會被發現吧?
郁寒光撓了撓下巴,“你這聲音略啞啊,你可是病了?”
她清咳一聲,順着他的話頭接了下去,“是有些不太舒服。”
葉振面上不顯,卻掂了掂手中的劍,劉槐若有所覺的側臉,卻見他眸光冷肅,快如閃電的将劍尖飛擲出去,她眼前青光一閃,瞳孔下意識緊縮,條件反射的朝後一傾,連遮掩的袖子都放了下來。
雪亮的劍身噗的刺入面前的泥土中,她一時心跳如雷,哪裏不知道這是一場試探,一陣風過,她才覺後背一片冰涼。
郁寒光不滿的擰頭,“葉伯伯,你這是何意?”
葉振老老實實的拱了拱手:“對不住,老夫失手了。”
幾人這才看到她的真容,郁寒光擡了着眼睛回憶,“姑娘,你的臉?”
她忍不住又咳了幾聲,“我的臉怎麽了?”
郁寒光奇怪的搖了搖頭,“奇怪,你這臉好生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她勉強牽起唇角,“可能我是大衆臉吧。”
“是麽?”見郁寒光仍有些不相信,學爾額前不要錢似的流淌着汗水。
好在郁寒光并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沒多久便翻了這頁,她連忙松了口氣。
劉槐一錯不錯的望着她,葉振見狀屈了一肘,“怎麽了?”
“這孩子我瞧着好生面善。”
葉振不耐的揮了揮手,“打住,誰家的姑娘你不面善?”
劉槐面露無奈,這話倒也不是胡說,劉槐年青時是出名的浪蕩公子,騙小姑娘的情話一套一套,勾了無數女郎為他尋死覓活,他最常見的一句情話便是:“我瞧姑娘好生面善,想必是前世有緣”。
葉振橫了他一眼,“你在我面前說這話無事,要是擱嫂夫人頭上,恐怕就不太妙了。”
劉槐微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覺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葉振這才去拾劍,途中他慧眼如炬的打量了一眼學爾的手,發現她手上的肌膚細嫩,也沒有學武之人的老繭,這才放下一半的心。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就不懷疑了,“你可知是誰在我們飯菜中下了毒?”
“毒?”劉槐擰眉重複。
“可不是,”葉振豎起拇指指向背後,“還有不少兄弟睡着呢!”
學爾搖了搖頭,“抱歉,這個我也不知道。”
劉槐見學爾渾身輕顫,心下不忍,打起了圓場,“這位姑娘想必是受了驚吓,不如和我們一道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她本欲拒絕,惟恐露出其他馬腳,但聽見劉槐溫和的聲音,居然生出些懷念來,“……好。”
正當此時,本來追蹤有君的男人使着輕功回來了,郁寒光眸光一亮,“叔叔可找到了他們的老巢?”
男人摸了摸八字胡,苦笑着搖了搖頭,“那少年真是厲害,本來瞧着有力有不逮之象,原是騙我,他後面遛得太快,我連他影子都摸不着了。”
幾人同時唏噓,“這七星閣前幾年名不見經傳,這幾年風頭正勁,原是這些弟子個個身懷絕技。”
“那又如何?”郁寒光只覺他們是在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當下抱胸道:“哼,便是資質再好,也不過為虎作伥!”
“咕~”赤着上身的矮小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住,我之前只喝了點酒,現在還真有點餓。”
被他一說,其他人才覺腹中空空,于是一群人便走進大堂。
方才急于武鬥,此時他們才驚覺,裏面橫七豎八的躺倒了不少人。
葉振上前聞了聞飯菜和酒,沒有異常,再舉起筷,果然聞到一股幾不可聞的淡香,“吃食倒是沒毒,全下在筷子上了。”
他和劉槐久經江湖,查看這些人的症狀,一眼便判斷是春日醉,這種算是微毒,中毒者在三個時辰後便會蘇醒,算是一種蒙漢藥。
此時這些人呼聲振天,劉槐提議道:“我觀他們性命無虞,不如搬了桌椅到院裏吃喝?”
幾人早便饑腸辘辘,于是欣然同意,扛了一張大圓桌放到院中,學爾也分到了一張椅子。
葉振還是沒打消試探學爾的念頭,“丫頭!”
“嗯?”
“既然你是幫工,酒水放在哪裏總知道吧?”葉振笑着敲了敲桌,“你去拿壇酒來,順便再拿些下酒菜。”
“好。”她乖巧的走到廚房,然後關上門崩潰着抱頭鼠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下酒菜倒是簡單,之前翠奴的狗鼻子可是挖出了不少美味,問題是酒!她是真不知道放在哪啊!
“咦!”郁寒光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走向廚房。
學爾的餘光撇到昏迷的廚娘,連忙深吸口氣,蹲下身,狠命掐了把對方的人中,“你知道酒放在哪嗎?”
廚娘迷迷登登的欲睜開眼睛,反射性的回答,“地、地窖。”
“地窖在哪?”
廚娘指了個方向,她彎起眼睛,真心實意的道謝,“謝謝你啊。”然後不客氣的再次迷昏對方。
她端起一盤下酒菜,才打開廚房門,就和找來的郁寒光大眼瞪小眼。
她緊張的握緊盤子邊沿,“郁少俠,你找我有事?”
“啊~你真的很眼熟,”他咧開一嘴白牙打量着她,她焦心的瞪大眼睛,背脊緊繃,“什麽?”
“是不是哪次我行俠仗義的時候救了你?”郁寒光哈哈笑道,“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不會讓你以身相許的,做好事我從不留名,不過……”
他撇了眼學爾,暗示道:“你要是想向我師父誇一誇我,那是再好不過了。”
。。。
師兄,我一直以為你成熟穩重,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為了防止他再細想,學爾索性認了下來,“呀,原來是郁少俠!恕我之前眼拙,現在才認出來,多謝少俠相助,我一定替你美言!”
郁寒光摸了摸下巴,“嘶,不過,我是幫了你什麽忙呢?”
“哈、哈哈?”你看我做什麽,我怎麽知道!
郁寒光一個拍掌,“啊,是不是我替你打退了劫匪?”
“正是正是!”她心虛的把下酒菜塞到他手中,遛了遛了,“郁少俠,我要去拿酒,勞煩你幫我把菜端到桌上!”
見她火速離開,郁寒光垂下眼睛,眸中精光一閃。
原是他突然想到,為何廚娘未醒,她卻醒得如此之快,現在不過是詐一詐她,果然有古怪。
學爾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引發了懷疑,她在地窖裏抱出一壇酒端到桌上,葉振一掌拍開了封泥,給劉槐倒了一碗,“劉兄,請!”
二人多年未見,情誼都在酒中,劉槐和他撞了一杯,大口灌下,“痛快,痛快!”
郁寒光則盯着學爾,不時探問一些信息。
不得不說,除了順着他的那段話,學爾的身世背景幾乎全無破綻,不管是出生地,中間遭遇了何種變故,沿途的風景和人情,她幾乎都能說出一二來。
她說的一五一十,令郁寒光又産生了動搖。
剛才莫不是她為了不讓我尴尬,特地順着我說的?
學爾則時不時瞧一眼劉槐。上一世她眼盲,哪知道他長什麽樣子,現在趁着眼睛好,當然要多看幾眼。
劉槐和葉振雖是推杯換盞,卻一直耳聰目明,自然聽到了學爾和寒光的對話。學爾的身份越是詳實,他便越是灰心。
不是沒察覺到學爾的目光,他朝她撇了一眼,恍惚間卻像是看到了自己夫人的影子,腦海中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念頭,手中的酒碗啪的掉在桌上。
“劉兄?”
劉槐尚未反應過來,手已經下意識向前一抓,如鷹爪般撅住了學爾的手。
“你今年,幾歲?”
學爾整個呆住了,“……十七。”
劉槐心潮如湧,笑了笑,“你,你說你爹娘沒了?”
“是啊。”
“好孩子,”他松開了手,“你要不要做我的女兒?”
嘎?
作者:感謝在2020-04-16 19:03:54~2020-04-17 00:27: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喾塔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書書魔船 6瓶;喵大貓、又沒吃藥呢= ̄ω ̄=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