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江無寒

江無寒遠遠便瞧見知府的标牌,手上鞭子甩的飛快。

“籲~”馬兒打了聲響鼻停下鐵蹄,他觑了眼牌匾,從馬背滑下,衙役連忙上前,“請問閣下是哪位?”

江無寒一言不發,只從背囊中抽出聖旨,衙役渾身一凜,連忙做了個長揖,“原來是大人!”

卻說劉通雖是之前昏睡,腦子卻一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被怎麽救回來的,因此學爾想讓他做什麽事,他幾乎無所不應。

待到江無寒連夜視察醫館,便瞧見原該是重病患者的劉通撐起了身子坐起,朝他做了一個揖,“大人。”

江無寒見他雖然發須皆白,但是氣質風度卻與其他老人全不一樣,便往回望了一眼,跟在身邊的縣令連忙回答,“此人是劉通,在我們當地頗有名望。”

江無寒微微颔首,視線轉向劉通,“老先生,你是專門在等我?”

劉通恭敬的垂手,“正是,大人若不着急,可否聽我一言。”

江無寒眯起眼睛,依言向劉通走去。

孟之峰一早便換上了新衣,他夫人替他拉直衣角,欲言又止,“路上小心。”

“嗯。”他面色微凝的走出家門,擡頭望了眼天空,淺金的陽光刺的他頭暈目眩,他微甩了甩頭,提腳朝伽耶寺走去。

有君雙臂平展,走在人家的屋檐上如履平地,眼看孟之峰已然行動,他揚起眉,足下一點,整個人如同風中的風筝嗖的騰起,迅速趕向了“大本營”——伽耶寺的房頂。

這乃是他連夜踩點後總結的最佳看熱鬧場地,其他人早便在這裏駐紮,學爾早早便将這裏的陳年老灰打掃了一遍;子奚猶嫌不夠,另鋪了一塊粗布;翠奴背靠着柱子,一臉的昏昏欲睡;知慍拘謹的抱着刀做沉思狀;思邪則抱臂翹着腿,一臉的興趣盎然。

“嘿!”有君輕輕彈了下舌,瞬間吸引了注意力,“他來了。”

“哦?”思邪無聊的捶了捶腿,“終于~”

學爾正緊張的望着下方逐漸聚攏的信衆,忽然聽到液體的流動聲,她輕詫的扭頭一瞧,卻見子奚從懷裏掏出一個細頸銀壺另幾個杯子,正在朝杯中傾倒,“姐姐可要喝水?”

哈?開什麽玩笑!現在這是喝水的時候嘛!她正要說話,忽聽到咔擦咔擦的聲響,她循聲望去,便見翠奴從懷中掏出幾袋零食,此時啃的正歡。

翠奴的兩頰鼓鼓的,見學爾盯向自己,她一時停下動作,迷茫的擡頭,随即一臉“啊,我想到了”的表情,把面前的零食往學爾的方向推了推,然後在上面拍了拍,一副随便吃,我養的起你的表情。

學爾一時風中淩亂。拜托正經一點啊!這不是在外面郊游啊!

然而尚未等她爆發,孟之峰已經邁進了門檻,嘈雜的人群一時安靜下來,随後此起彼伏的喊:“孟先生。”

這幾日因為疫病來勢洶洶,城中的百姓皆是人心惶惶,就算自己不病,也總有些親戚友人倒下,加上孟之峰本就鼎鼎大名,又言明有神藥相贈,自然有許多人決定皈依伽耶神。

此時人潮洶湧,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頭。

孟之峰在簇擁中拱手走到了上首,看到諸人充滿希冀的眼睛,他喉頭微微發緊,“各位鄉親父老,我們如今飽受疫病所苦,幸而天無絕人之路,伽耶神慈悲為懷,決定贈予我們神藥!”

孟之峰在此地本就有些名望,有他牽頭,這事本就成了一半,眼見那些百姓表情動搖,而學爾他們要等的人卻久候不至,有君先一步混入人群,小聲道:“空口白牙,你說是神藥便是神藥嗎?”

“不錯!”“是啊!”畢竟這可是要吃進肚裏的藥,旁人被拉回些理智,也覺得正是這個理。

孟之峰掃了一眼人群,暫時沒找到搗亂的有君,他垂下眸,“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也染上此疾,便是因此藥痊愈。”

其他人先是一驚,皆有些不信,要知道這病發病迅速,如今也沒有特效藥,嚴重者一兩天就去了。

有個膽大的直接上前撩開了他的衣袖,驚道:“快看!”

衆人一瞧,果然看到淡去的黑斑,臉上都出現信服的神色。

眼看情況又要一面倒,子奚拈了粒烏梅,中指一屈,只聽到噗的一聲,那伽耶神的耳垂便被洞穿一個圓孔。

孟之峰這時哪裏會不知道有人在肆意搗亂,他舉目四眺,“敢問閣下是哪路英雄?”他抱了個拳,“英雄,不必再躲了,我已經看到你了。”

“他倒警覺。”學爾本來心尖一跳,還以為真被發現了蹤跡,但仔細一琢磨,“你”就不對啊,沒想到孟之峰看着老濕,居然還會詐他們!

思邪收緊下巴,“他們要是還不來,我們可是不得不現身了。”

一直閉目養神的知慍睜開眼睛,“不必着急。”

翠奴的耳朵尖抖了抖,“有人來了。”

孟之峰見無人回應,正有些狐疑,互聽到一道女聲響起,“原來巫蠱大拿竟也淪落到做神棍的地步。”

他先是一愣,随即氣到臉龐漲紅,正要找出這大放厥詞的人,那閉緊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誰?!”

衆人聞聲齊齊望去,只見滿頭白發的劉通被徒弟扶着,同一個陌生人站在門口。

“是劉先生!他怎麽好了!”“醫館治好了?”“什麽,連老先生都被救活了,那我兒子是不是也有救了!”

孟之峰的臉色幾度變換,劉通沖着他笑了笑,随即中氣十足的大聲道:“諸位,如大家所見,我已經大好了!”

劉通指了指旁邊的江無寒,“此次是多虧朝廷及時,我等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萬望各位對朝廷多一些信心,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他意有所指的望向孟之峰,“虛無缥缈的神明之上。”

衆人一聽,立馬覺出味來了。以往他們雖是齊名,但到底年齡有差距,基本相安無事,如今倒好,劉通這是和孟之峰擺明了針鋒相對呢。

“大夫已經給所有病人都開了湯劑,大家不如去醫館親自瞧上一瞧。”

聽到他這麽說,烏啦啦的人群瞬間用腳投票,潮水般湧向了醫館的方向,孟之峰抿唇望了眼劉通,甩袖離開了。

劉通嘆了一口氣,知道此次和孟之峰是結下梁子了,他垂頭向江無寒告辭,“老朽久病初愈,還是先回去休養了。”得到首肯後,徒弟扶着劉通也走回醫館。

江無寒有些粗淺武藝,自然聽到了其他人的呼吸聲,他凝眉道:“何人在此畏首畏尾!”

“切,誰畏首畏尾了!”有君最聽不得激将法,此時足尖一點,瞬然從天而降。

江無寒的眸光始終盯着學爾的方向不放,“只你一個?”他冷聲一笑。

學爾懊惱的拍了下額,行吧,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就連呼吸聲都不一樣,她只好笨拙的抱着柱子,一路跐溜着滑下,然後裝模作樣的向江無寒抱了個拳,“見過前輩。”

江無寒摸了摸胡子,面上不動聲色,“其他人呢,不必藏了,皆出來吧!”

學爾一聽,眼眸晶亮的雙手叉腰,“啊~憑什麽你說出來就出來,那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

果然,念反派的臺詞還真是很爽,她的氣場一定兩米八。

結果剛嚣張完,離她一米遠處便落下一枚果核,滴溜溜的滾到江無寒的腳邊,她跺腳擡頭,哎,什麽叫豬一樣的隊友?

“抱歉抱歉,”子奚笑眯眯的探出半個身,“一時沒收住。”既然暴露,他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使了輕功下了房梁。

旁邊的知慍随後旋身落地,然後沉默的抱着刀,走到學爾身邊。

見幾人一一暴露,思邪也不再多想,索性一把拎起吃的正歡的翠奴的耳朵,翠奴哎呦叫了聲,思邪瞪她一眼,“還不一起下去!”

翠奴勉力咽下嘴裏的東西,拉着思邪一起落地。

江無寒為這些人的年紀與身手暗暗心驚,随後問道:“是你們說服劉通與朝廷合作?”

子奚将手攏進袖裏,“不錯。”

“諸位少年英雄心系社稷,江某佩服,只是,”江無寒沉下眸,“我想不通,你們究竟意欲何為?”

他一邊盤算,一邊觀察幾人的表情,“據我所知,伽耶神近幾年間發展迅猛,其壯大非一日之功,你們為何要與它作對?”

“啊,所以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學爾莞爾一笑,“大人,我們确實是有目的。”

江無寒眯起眸,“你們但說無妨。”

學爾正想開口,一轉眼便看到他的表情,一時張大了嘴巴,忽覺有些面熟。

這嫌棄的矜傲範,這冷淡嘲諷的神氣,怎麽看怎麽像一個人啊……

“怎麽,你不敢說了?”江無寒冷哼一聲,思邪沒有感覺,其他人都若有所思的望向思邪。

“哼,你們都瞧我幹什麽!”思邪一副老大不爽的表情。

。。。幾人從她的臉轉向江無寒,又從江無寒轉向思邪,确定他們不是複制黏貼的嗎?

江無寒被他們看的發毛,不耐煩的循着幾人的視線望向思邪,思邪正巧也擡起眸,兩人目光對視,臉上的表情雙雙凍結。

思邪的眼睛抽了抽,雖然很像,她爹當年可是個玉樹臨風的帥哥,這個……大胡子糙漢是誰!

江無寒同樣抽了抽嘴角,雖然很像,但他女兒又乖又萌,眼前這個……明顯脾氣惡劣的女娃是誰!

“呵~”都對對方有着重度濾鏡的兩人齊齊移開視線,同時抱臂,嫌棄的想,這個人絕對不是我爹/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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