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身世

江無寒手下養的暗衛不是蓋的,很快就找到了不少線索。

現在的皇帝其實是先帝的親叔叔,當時名為勤王。先帝當年支持滅佛,在明裏暗裏樹了不少敵,勤王便是趁機與這些不滿的臣子勾結,這才奪得了王位。

皇家素來親情淡薄,雖是親叔侄,但他翻身做了皇帝後,惟恐先帝會卷土重來,明面上圈禁先帝,暗地裏送了一碗鸠酒,直接毒死了對方。

先帝本就是在權利場打滾的人,對皇家這些手段知道的門清,在被毒死之前,便将身邊的丫鬟仆婦遣散了,聽聞其中就混着一個大肚的。

現在的皇帝知道後派了不少人抓捕,只是這婦人倒也厲害,居然生生逃出了層層眼線,如今都不知其蹤影。

江無寒不禁懷疑,“這孩子,還活着嗎?”

暗衛欲言又止,江無寒自問自答道:“既然皇上都找不到,那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暗衛見他暫時沒有別的吩咐,便先行告退。

經過幾天的沉澱,江無寒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

不造反是不可能的,只要想到思邪,這口氣這輩子都不可能咽下。他閉了閉眸,既然這個皇帝不行,那為什麽不能換一個?

他心事重重的走出家門,打算去喝喝小酒放松一下。待走到皇宮附近,他擡頭凝望這高聳的宮牆,拐了個彎到附近的客棧落座,“給我一碟花生,一壺梅子酒。”

“好嘞!”

他提起壺柄,将清澈的酒液倒入酒盞,輕晃幾下,然後一飲而盡。

只要找到先帝的子嗣,也就不算師無出名,江家只占個從龍之功,不深入權力中心,便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皇家後裔若是找到最好,若真的找不到,他不介意造一個出來。

正這樣想着,他就擡眸看到了同樣在倚窗磕瓜子的有君,和正翻閱書頁的子奚。

他瞬間認出這二人之前便與思邪在一起,想必是朋友。嗯?他的眼眸瞬間眯起,如鷹隼一般仔細端詳,先是望向有君,有君如同多動症附體,時不時換一個姿勢,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轉向了子奚。

子奚手上飛快的翻頁,表情溫溫淡淡,看上去穩重多了。

江無寒眉尖一挑,心中微定,不如,就他吧!

學爾和知愠并不在客棧,他們正在外面逛街。

因為閣主一直沒有其他吩咐,思邪又榮升貴妃,幾人只能暫且在京城停留。

學爾呆着無聊,便時常出門逛逛。因她不會武,其他人便輪流陪着她,這天正輪到知愠。

學爾一邊逛着小攤,一邊同他說話,“知愠,這個挂你刀上怎麽樣?”

“不好。”

“為什麽?挺好看啊!”

“花哨。”

“好吧。”她遺憾的放回攤位,随後背手倒退着走路,“最近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再疼了?”

知愠搖了搖頭。

兩人正說話間,一個小胖墩炮彈似的沖到知愠身上,随即被反彈摔倒在地,當場脾氣惡劣的瞪眼,“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撞你爺爺我!”

知愠皺起眉,一把拎起他,他緊張的雙腿亂蹬,“幹什麽幹什麽!知不知道小爺是誰?”

“哦?”知愠沉聲問,“我倒要洗耳恭聽,你是誰?”

男孩雙手叉腰,“哼,張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爺就是鼎鼎大名的葉振之子,葉知禮是也!”

“葉……知禮?”知愠眯起眸,讓他落回原地,男孩得意的揚起笑,“嘿嘿,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還不好好的給我賠禮道歉!”

學爾揚起眉,被當場逗樂,“呦,你好大的面子啊!”

“這是自然!”男孩眉眼飛揚,“你們要是得罪了我,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狠話放了一半,後面忽然傳來隐約的呼聲,“小少爺,你在哪?”

他眼珠一轉,立刻藏到兩人身後,然後在唇前豎起食指,“我警告你們啊,千萬別告訴他我在哪!”

兩人對視一眼,玩味的點頭,随後一個小厮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男孩,大約到我腿這麽高!”

“看到了。”學爾往旁邊一站,瞬間露出了藏在後面的葉知禮,葉知禮驚愕的張大嘴巴,很快跳起了腳,“小人!居然出賣我!”

小厮則大喜過望,“小少爺,原來你在這!快跟我回去吧。”

葉知禮轉了下眼珠,小聲抱怨道:“回去幹什麽,反正我怎麽也比不上我大哥。”

知愠的手指動了動,下一秒,他就揉了下知禮的頭,知禮尖叫一聲,憤怒的瞪向他,“你好大的膽子,我的頭居然也敢揉。”

學爾從懷裏掏出剛買的梨花糖,彎腰遞給他,“有什麽關系嘛,他是覺得你可愛才揉你的,吶,要不要吃點糖。”

“呿,男人怎麽可以說可愛!”知禮挺起胸膛,“我明明是威武又霸氣!”話雖如此,他還是咽了下口水,觑了她一眼,伸爪拿了幾顆糖吃。

聽到她細微的笑聲,他色厲內荏的瞪眼,“笑屁!”

“是是。”她也忍不住的揉了下他的頭。

最終還是小厮把他拉了回去,她直起身望向知愠,“跟你小時候完全不一樣唉。”

知愠微翹起唇,“這樣,也不錯。”他比自己活潑,應是給父母帶來不少慰藉。

那邊江無寒回到家中,正在斟酌如何與子奚商量自己的打算,暗衛忽然來報信,“大人,我有事禀報。”

江無寒聞言擡眉,“說吧。”

暗衛飛速的垂下眼睛,“我陰錯陽差救了一個老人,他同我提起了一件舊事。”

原來這暗衛腦子活絡,想到活人若沒有線索,那死人呢?他沿路查了些老底子的仵作,果然找到了一處線索。

十幾年前那仵作曾驗過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體,這女人很是不尋常,她皮膚細膩,手指嬌嫩處像是之前從未幹過粗活,但大概是家道中落,幾個指節還是被磨出了繭。

她當時緊緊的握着一處淺黃破角,死于後腦撞擊,兇手許久沒有找到,仵作便一直印象深刻。

此事發生後沒幾天,他又在一個潑皮的屍體上搜出一塊破角的襁褓,他仔細查驗過,發現正是那女人死前拼命握着的那塊,他懷疑那女人是被這潑皮所害,本欲上報,但那塊襁褓卻也與衆不同,上面繡着隐秘的龍紋。

江無寒的心中已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的手忍不住握緊了把手,眼睛湛湛發亮,“那孩子在哪?”

暗衛不知說了什麽,他猛的從座位上彈起,表情幾度變幻,随即推開門朝客棧走去。

行到一半,天色變得無比昏暗,他擡頭一瞧,便看到空中積蓄起的層層烏雲。他嘴角一撇,疾步走向客棧。

學爾嫌悶,推開雅間的窗戶,感嘆道:“這天氣可真是奇怪,剛才還好好的,眼看就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天空便砸下大顆雨點,翠奴迷糊的睜開眼睛,跳到雅間門口,才打開門,便瞧見正欲敲門的江無寒。

學爾聽到聲音探頭,納罕道:“伯父,你怎麽來了?”

天上發出沉悶的雷聲,江無寒大步邁進門檻,眼眸卻一直在三個男生中打轉,“你們之中,可是有人做過乞兒?”

有君嬉笑着把玩着小刀,翹唇燦笑,“可不就是我喽。”

江無寒的腳步頓住,腦海中響起暗衛的話,“那孩子先是做了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乞兒,于十年前不知所蹤。”

“轟隆隆!”空中傳來一聲炸響,江無寒捏緊了拳。

有君坐沒坐相的翹着腿抖,一邊還吹着口哨,皇子嫡孫……皇家後裔……就是這貨?!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有君轉過頭,難得正經的肅容:“伯父,”然而這姿态尚未維持三秒,他立刻抹了把鼻尖,嬉皮笑臉起來,“你有何貴幹啊?”

窗外已是狂風暴雨,江無寒的心也像是被打濕了一樣,那叫一個透心涼。

日,他真的要扶這家夥做皇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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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單臂支着頭,正在小憩。

大概是最近諸事順利,他又夢到了從前。

自佛教如火如荼的傳入中原後,便分為數個分支。

他的家鄉素來信奉有修行者是為“活佛”,而“活佛”投胎轉世即為“靈童”,成年後接受“灌頂”儀式,“靈童”便會想起前世的一切,也會擁有前世的大神通。如此修行九世後,方為功德圓滿,可位列仙班。

他自出生時便被認定為“靈童”,自此被接到佛寺撫養,建木與蓮贊是他的仆從,卻也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

“殿下。”建木板着臉,“你不該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

“都說過多少遍了,叫我和光!”他不滿的瞪向建木,“跟我還這麽見外。”

蓮贊雙手托着臉,眯眼笑着喚,“和光~”

“嘿嘿,我在!”他咧嘴大笑,拍着建木的肩,“你怎麽不學學蓮贊。”

那時候他無憂無慮,騎着小馬駒到處奔跑,像是永不會疲倦。

“殿下,看到了嗎,這一片觸目可及的土地都屬于我們佛寺,也屬于你。”

他當時只是懶懶的轉眸,随口感嘆,“嚯,這麽大麽!”再拍馬遁走。

直到有一天,這片廣袤又豐饒的土地為他惹來禍事。那些人莫名沖進了佛寺,打砸佛像,燒毀經文,再嚷着讓他還俗。

他全身顫抖着反駁,“我不會還俗的,我是靈童,我生死皆是佛子!”

“佛子?”那些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在地上扔了一把刀,“你與你的爹娘只能活一個,只要你殺了他們,我饒你一命!”

“你們休想,我便是自盡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殿下,”他的生身爹娘卑弱的向他跪伏,“你本就是借我們的肚腹生下的,我們甘願為你死。”

“殺了我們吧,我們命如蝼蟻,遠不如殿下貴重,請殿下成全我們!”

“不不不!”他拼命搖着頭,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便被鮮血染紅。

他右手握緊拳頭,驟然睜開了眼睛,從夢中蘇醒。

是了,他已經不是那個弱小的孩子了。他坐起身,望向了布滿棋子的棋盤。

那些人本就應該受到懲罰,而他不過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而已。

作者:我可愛機智聰明睿智的讀者應該看得懂吧?

寫小劇場上瘾了,再寫一個吧:

有一天學爾拿了蛋糕到學校,本來熟睡的翠奴忽然坐起,抽了抽鼻子,“你帶了什麽東西?”

“呃,蛋糕。”翠奴冷漠的向她伸手,她乖乖的拿出來,“不能帶嗎?”

翠奴一言不發的接過,張開血盆大口吞下。

“!這是我買的早飯啊啊啊!”

翠奴舔了下嘴唇,“味道不錯。”繼續趴桌上睡覺。

……=_=

有天她經過一處角落,發現子奚被一群貓包圍,經過的女生小聲的低語,“天啊,美少年與貓,太美好了吧!”

呃,只有她注意到那家夥緊張到捏拳了嗎?

她沖進貓群揮手驅趕,“走啦,快走!”貓咪們依依不舍的離開,“謝喽,轉學生。”

“什麽轉學生,我有名字好不好!”

“哦?學爾~是吧。”他背對着她揮了下手,權作告別。

還有一次上體育課,思邪突然臉色發白的倒下,體育老師朝大家朝手,“大家來幫把手,把她送去醫務室吧。”

其他人都害怕的搖了搖頭,唯一不怕的翠奴半蹲着豎起耳朵,卻仿佛充耳不聞,最後只有她站了出來,“我送好了。”

思邪醒來後,若有所思的望向她,“你帶我來的?”

“是啊。”

“切,沒想到這麽弱雞還有點用嘛。”

“哈?你連句謝謝都沒有還這麽說話!”

思邪騰的坐起,“謝謝。”

“啊~”她撓了下頭,“哦,不用謝啦。”

期中考試的成績下來,有君倒數第一,數學老師氣得把他叫起來,“你說說,這第4題你到底是基于什麽邏輯選了B!”

“嘎!”有君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我扔橡皮選的!”

她忍不住噗的笑出聲,結果尴尬的發現,全班級就只有她一個人在笑。

“很好,接下去就讓學爾教你數學吧!”

她無奈的開始做起“小老師”,他抓狂的揪着自己的頭發,“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啊,我也太笨了吧!”

“你很聰明啊,只是不喜歡學而已嘛。”她随口一句話,他先是一愣,然後點點頭,露出一口大白牙,“嗯,你說的太對了!”=_=

還有一次她經過知愠的摩托車,發現他居然沒有拔車鑰匙!她先是往前走了幾步,“沒看見沒看見,我要回家!”

沒走幾步又轉回來跺腳,“好氣,他什麽時候回來啊!”

結果從天亮等到天黑,等他出現的時候她已經等到沒脾氣了。

“嗯?”知愠有些意外,“有事?”

她氣得一蹦,掏出車鑰匙,“你怎麽不拔鑰匙就走,萬一被人開走怎麽辦!”

真被開走就再買一輛喽,不過看到她凍得發抖的身體,他難得沒有扛,反而遞給她一個頭盔。

“嗯?”

他戴好頭盔,跨上車座,眼睛一撇,“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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