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搞事
雖然江無寒心中百般不願意,還是打算與有君攤牌,他皺緊眉頭,頗為嫌棄的看了有君一眼,“我有事找你,我們找間廂房聊吧。”
有君的眼珠滴溜轉了圈,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伯父,什麽事非要單獨談?”他扭了扭眉,做了一臉怪相,“不如就在這裏說吧。”
江無寒越瞧他越是不靠譜,偏生又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凝目問:“你确定?”
聽到江無寒的話,子奚微微摩挲指尖,與擰眉的知愠眸光一撞,都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就連學爾都頗感興趣的端坐在椅子上,感覺江無寒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只有翠奴趴在桌上,無聊的又滾起了核桃玩。
見有君嘻皮笑臉的點頭,江無寒就這樣背着手,把自己的調查和盤托出。
幾人先是一臉驚奇,随後轉為震驚,再是呆滞的望向有君。
有君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啥?啥啥!”他眨了眨眼睛,乖巧的雙手交叉抵住了下巴,“伯父,你這玩笑開得着實有點大啊。”
江無寒同樣一言難盡的挑起一抹笑,“江某不開玩笑。”
。。。現場靜了一會,有君忽然騰的跳起,舉起食指對準了自己,“你說我是?”
江無寒吐出一口濁氣,簡直沒眼看,更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小聲搖頭:“我也希望不是。”
這句話道盡了多少心酸,然而有君可沒聽到,他挺起胸膛站起,雙手叉腰哈哈大笑,“沒想到啊,我的身份居然這麽驚天地泣鬼神!”他神清氣爽的轉向子奚和知愠,“啊~你們以後可別惹我了,我從今天開始就要膨脹了!”
知愠提起一腳踹到他身上,臉上一副不爽的表情,“看出來了。”
子奚笑眯眯的捏了捏拳,有君氣得在原地跳腳,“喂,我警告你們不要太過分哦!”
眼見他們又打作一團,學爾輕聲細語的勸說,“不要打啦,江伯父還在這裏哎!”
沒有人回應,她額上冒出一根青筋,無奈的望向江無寒,“伯父,你今天應該不只是告訴我們這件事吧?”
江無寒點了點頭,“我的确是有要緊的事。”
她轉頭看着身後的混亂場景,拍了拍掌,“伯父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我們聽一下吧?”
等了幾秒,見眼前的亂局還是沒有結束,她忍不住捏緊了拳,心頭竄上一股難言的怒火,翠奴見她表情難看,猛得坐直,“我去阻止?”
“不用。”她堪稱溫柔的朝翠奴一笑,再冰冷的面朝他們,“我說住手,”纖細的指尖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你們都當沒聽見嘛!”
“刷”的一聲,白色藥粉瞬間彌漫在空中,翠奴見沒她什麽事,又懶懶的趴回原位,三個男生尚未反應過來,便因吸入藥粉四肢僵直,紛紛直挺挺倒地。
她瞥了他們一眼,“打夠了嗎?”
三人條件反射的點頭,她抿唇一笑,“我覺得你們還是再躺一會清醒一下比較好。”她再轉向江無寒,“伯父,你還有什麽事,一并說了吧。”
江無寒的頭皮微微一炸,随即捊了下胡須,點頭道:“我是有一個計劃……”
待他們聽完,藥效也過了,有君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坐起,眼睛像盛滿了燦亮的繁星,“嘿!”他拍了一下掌,“做皇帝好啊!”
想想他少時思邪他們總是瞧他不起,若他真做了皇帝,他便是萬人之上,這些人怎麽也越不過他,光是想想就美滋滋。
知愠從地上爬起,冷觑了他一眼,“你以為随便一只阿貓阿狗都可以?”
“怎麽!”有君抹了下鼻尖,嗆聲道:“我看你就是嫉妒!”
子奚此時也起身轉了轉僵硬的脖,窗外雨聲連綿,他眸光閃動,心頭繞過千絲萬縷的線索。他唇邊揚起笑意,“茲事體大,伯父請容我們考慮一晚。”
江無寒知道他們還需要時間接受,便順勢告辭。待走出客棧,他伸掌接了檐下的雨滴,望向烏沉的天空。
思邪曾對他說過這些人值得信任,他便直接來了,如今看來,這些人倒真不像是尋常人等,乍然聽到這弄不好會殺頭的事宜,竟也是面不改色。
他倒沒有想到,他才剛出門,有君便縮了脖子吐舌,從桌上拿起蘋果抛着玩,“哇,果然想想還是不行,我過得好好的,幹嘛要為了思邪拼命。”
“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子奚袖起手,垂下的眸子微轉。
“怎麽說?”有君把蘋果胡亂在衣服上抹了幾下,再舉到面前咔嚓咬了一口,好奇的伸頭望向子奚。
子奚屈指在桌上輕扣,“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這場選秀,思邪會留到最後。”
“不是因為她幸運嗎?”學爾反問道。
“不,”子奚搖了搖頭,“身邊的人全數出了意外,只有她獨善其身,會有這樣的運氣嗎?”
“她入宮是有人安排?”知愠皺緊眉宇,“但不會有人算到她會得寵。”
“如果那人的目的,并不在于她得不得寵,而是想讓江無寒知情呢?”
學爾神情一震,“你是說?”
“讓我們想一想,倘若閣主計劃順利,朝廷先是失去葉振這個大将,随後江湖四分五裂,南疆陷入內亂,此時江無寒又怒發沖冠,皇位岌岌可危,而若是江無寒調查的屬實,最後有君位登大寶。注意,是有君,”他指了指知愠,“不是你,不是我,偏生是有君。”
“我怎麽了?”有君有些不服。
“你?”子奚挑高了眉,“我們中唯一一個萬分敬重閣主,唯他馬首是瞻,最後是誰贏得了天下?”
學爾腦海中嗡的一聲,只覺脊背發涼,知愠若有所思的望向有君,有君嘴裏的蘋果嚼了一半,被他快速咽了下去,面上不滿道:“哼,淨是胡說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他蹬蹬蹬回到房間,倒入柔軟的床鋪,盯着床帳思緒萬千。他現在對閣主的心情可謂十分複雜,就像是一個長久以來屹立不倒的信仰被逐漸沖擊,他慢慢對七星閣所做所為的正确性産生了動搖,卻還沒有破除所有幻想,依然慣性的對其産生某種親近。
“接下去怎麽辦?”學爾撐起腮,“伯父還會來的。”
“順水推舟。”知愠凝向子奚,“若是他想的不錯,那閣主也會推那家夥登上帝位。”
“不錯。”子奚張開眯成一道縫的眼睛,“閣主雖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但若是有君成了皇帝,真就能為他所用嗎?”
學爾贊同的點頭,“不過你們是不是漏了一點,”她舉起食指,“他說他不願意哎,總不能強迫他吧。”
子奚輕笑一聲,“這便需要姐姐努力了。”
“哎,我?”
“不錯,”知愠的臉上滿是不爽,“你說什麽他都會聽。”
“哎,不是,你們搞錯了吧?”學爾皺眉,“我哪那麽大能耐。”
“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子奚朝前傾身,含笑逼近了她的臉,“你若是想讓我做什麽事,我也會乖乖聽話。”
她怔怔的望着他的瞳仁出神,翠奴也猛得坐起,一把抱住了她,蹭了蹭軟綿的胸口,“我,我也很聽你的話。”
被翠奴一打斷,她哈哈笑了起來,“好吧,那我明天試着勸勸有君。”
知愠握緊了刀柄,慢慢抿緊了唇。哼,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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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學爾遇到了來吃早餐的子奚和知愠,聽聞有君還在賴床,她索性借了廚房煮了碗面,端到了他的房間,“有君?”
有君迷糊的下床,開門一瞧才發現是她,“你怎麽來了?”
她端起面,“吃面嗎?”
“咦?”有君眼前一亮,“難道今天是我生日?”
“不是啦,你怎麽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她無奈的把面端到桌上,“快糊了,趕緊吃吧。”
有君舔了舔唇,坐下就猴急的舉筷開吃,待見了底,他才眼珠一轉,“不對,你為什麽突然送面給我吃?有情況!”
她雙手托腮,手指在臉上彈起琴來,“是是是,你再猜一下。”
“幹嘛!”他環起臂思考,陡然擡頭望向她,“哇,不是吧,你想讓我跟着伯父搞事啊!”
“是啊,”她大大方方的承認,“我想過了,你若是失敗,我們陪着你,你要是能成功,那我們便是以一個國家之力在對抗七星閣。吶~”她凝望進他的眼睛,“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一把大的?”
她的眼睛明亮又澄澈,擔憂中又夾雜着希望,有君心中知道,恐怕就連她都不能确認這次會不會成功。
萬一失敗,這可是要殺頭的,而他是多麽惜命的一個人啊!
但她只是這樣望着他,他便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要燒起來,他砰的站起,“玩!為什麽不玩?”
若是真當死了,四舍五入,也是和她同穴,又有什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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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江無寒第二次拜訪的時候,他們達成了同盟,子奚親手寫下了這條消息,傳給了閣主。
閣主接到消息後便望向建木,贊道,“此子真是聰明絕頂。”
建木沉默了會,“他少時便是如此,常常舉一反三。”
閣主唇角一翹,“如此,便配合他們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有君成為新帝的場面了,只要一想到宣布滅佛的皇室後裔卻恰恰是虔誠的伽耶教徒,便覺得既諷刺又痛快。
于是從這一天起,北部出現了一只罕見的大龜,背上竟有幾個大字,乃是“天子失道,社稷将亂”,皇帝好不容易壓下;過幾日南邊又撈上一條大魚,魚腹中同樣是這幾個字。
百姓何其迷信,更何況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很快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正當此時,有君又冒了出來,聲稱自己乃是先皇血統,現在的皇帝不仁不義,當年鸠殺了先皇,又想将他趕盡殺絕……
江無寒暗中操作,登時人證物證俱在,人人皆認了有君的身份,百姓皆暗中竊竊,難道就是因為皇帝的這些舉動導致他“失道”?
結合之前北部的蝗災,南部的饑荒瘟疫,此事一時間被傳得有鼻子有眼,不少人自己說服了自己,錯不了了,這還有假,不是皇帝的錯又是誰的錯呢?!
不用有君呼喝,這些人便用腳投票進了他的陣營。
而閣主和江無寒也同時發力,朝中既有伽耶神信徒,又有與皇帝政見不同,早有嫌隙的官員,這些人人數不少,也紛紛站到了有君這頭。
在皇帝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他這邊就已經陷入了頹勢。
他心煩意亂,擺駕去找思邪,“愛妃,愛妃……”
思邪早便不耐煩與他周旋,見到這老匹夫又皺着一張臉來尋她,又想起之前風聞的那些事,忍不住挑眉,想起當初跟學爾說過的話。
“皇上,你過來啊。”她朝他勾了勾手,他眉開眼笑的朝她跑了過來,“愛妃今日……”
“噗”的一聲,皇帝不敢置信的低頭,望向插入腹中的那枚短刀,“你!為何殺我!”
“想殺就殺,還要選日子嗎?”她拔出刀柄,幾滴血液飛濺到她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憐憫,望向他的眸光中只有冷酷,宛若玉面修羅,人間羅剎。
皇帝嗚咽了一聲,不甘的倒在地上,思邪借着他的皇袍擦幹淨手,然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開宮門,迎新皇!”
作者:完結倒計時……
感謝在2020-05-09 00:31:24~2020-05-10 01:3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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