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格羅登迪克(菲爾茲)

葉瑄休息觀察一段時間就出院了, 而丘賽的結果要等第二天公布。葉父葉母和康維寧因為教學安排都提前回了東海，陸嘉茵留下陪兩個孩子。

與預想中的流程不同，今年丘賽的結果等待的格外焦灼, 出了評委抄襲學生報告這檔子事以後評審更加謹慎了。

在等待結果的這幾天葉瑄和陳亦桐都沒閑着，他們兩個返回東海以後還面臨物理競賽和信息競賽的省隊選拔。

在經過專家評審組三天的開會後, 最終的結果終于出來了, 金獎報告由魏應晖組的《時間尺度上一類高階非線性泛函動态方程的振動性》和陳亦桐組的《股市危機的預測及其數理模型》共同分享首屆丘賽的金獎。

結果會以郵件的形式發送到獲獎者郵箱并且同步在官網公布。得知結果的時候, 陳亦桐和葉瑄并沒有意想中的激動。或許是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或許這只是兩個人以後的人生中不值一提的經歷。

丘賽的頒獎典禮同任何一場頒獎典禮一樣稀松平常, 不過丘先生作為開幕嘉賓，罕見地講到了評獎背後的故事：“我們在評選金獎作品的時候有許多争議, 有很多人覺得Yitong和Gloria的作品更偏向經濟學, 但我不那麽認為。經濟學事關國計民生, 我們需要用數學的方法來形成更為宏觀的看法。偉大的數學家約翰納什拿到了諾貝爾經濟學獎，他的身上也有一些非議, 但是我認為我們做學問, 應當有自己的看法, 并且沿着某個方向持續走下去，走出一條有意義的路線。”

陳亦桐聽完這段話突然有些感觸，一直以來對于做學術他沒有什麽想法, 只有一種感覺, 我喜歡我就要做下去。現在丘的話賦予了他的“感覺”一種意義，起碼要做出點對人類有用的東西。

“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都會選擇出國做研究, 我不會勸你們留下，我在只是希望你們以後可以回國來看看。在中國做數學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我們要與頂尖的數學家集群戰鬥, 但我還是希望有更多的中國學者可以同進退。”

丘的這番話正好戳中了陳亦桐和葉瑄的小心思, 出國這個話題一直是兩個人避而不談的話題。要不要出國，什麽時候出國，選哪個學校，讀哪個方向，這些問題任何一個談不攏，就有可能打破兩個人目前之間的平衡。

傷口揭開會痛，但是如果傷口不揭開會感染流膿，人生在做許多重要選擇的時候，都需要一些刮骨療毒的勇氣。

“你出國打算申請哪個學校？”葉瑄還是決定問出這個鲠在她心頭的問題。

其實葉瑄也不知道問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繼續跟着陳亦桐，他去哪自己去哪？葉瑄現在自己也不确定了。如果是十六歲的葉瑄會毫不猶豫地跟着陳亦桐的車轍，嚴絲合縫地描畫。可惜現在的她是三十歲的葉瑄，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對人生的想法。

“大概是普林斯頓和麻省理工兩個裏面二選一吧，普林斯頓那邊已經發來了意向。”陳亦桐不知道葉瑄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葉瑄：“那陸阿姨的意見呢？”葉瑄知道陸嘉茵沒有那麽容易妥協。

陳亦桐沉默了一會兒：“我還沒有和她讨論這個問題，但是我想應該是可以溝通的。”陳亦桐自己也不确定了，他能感受到母親的改變，但是卻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接受自己違背她一直以來的規劃。

葉瑄：“試試吧，說不定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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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良久地沉默，陳亦桐還是鼓足了勇氣：“那你呢？你打算去哪？”

葉瑄不知道該怎麽講，按照前世的軌跡，她應該選擇去MIT，那裏有她熟悉的導師和朋友。但是這一刻她扆崋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她想選擇與陳亦桐不同的道路。

“或許去斯坦福吧。”葉瑄自己也不确定。

“做應用數學方向嗎？那很适合你。”陳亦桐的語氣非常理智，但是背後又有些落寞。

“不是，陳亦桐，我不想學數學了。”葉瑄愣住了，她沒想到不想學數學這句話會從她自己嘴裏說出來。

陳亦桐有些詫異：“你不喜歡數學了嗎？”

不喜歡數學了嗎？葉瑄在內心裏問自己。也不是不喜歡數學了，只是不喜歡在後面跟着你了。

從那天的決賽答辯開始，葉瑄就開始産生了這種深深的無力感。

當陳亦桐敢和陸嘉茵說不的時候，當陳亦桐敢站在臺上直視觀衆的時候，當陳亦桐敢直接向評委提出自己的訴求的時候。葉瑄已經知道陳亦桐不需要自己了。上天讓葉瑄重生一世的目的就是滿足她的夙願，讓陳亦桐這輩子好好活着，現在看來，一切應該不會再出差錯了。

葉瑄開始思考自己下半部人生的意義，繼續跟着陳亦桐，去走完前世沒走完的路。或許上天讓她重生一次也是想讓她試着去走一走自己人生的路吧。

葉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我現在開始喜歡不一樣的東西了，目前斯坦福正在組建人工智能實驗室，我覺得這是未來的一個不錯的發展方向。”

斯坦福作為灣區名校位于美國的西海岸，而普林斯頓和MIT都位于東海岸，兩者之間的直線距離接近5000公裏，飛機直飛也要五個小時。

陳亦桐總覺得葉瑄是在刻意躲着自己，如果是想學人工智能方向，東海岸的MIT、普林斯頓、哈佛目前都有不錯的實驗室。

陳亦桐：“你總是對你的人生有清晰的規劃，祝你一切順利。”

兩個人聊着聊着氣氛竟然有些傷感，明明高二剛剛開學，卻像是生離死別了一般。

魏應晖坐在他倆旁邊，鮮有言辭的都忍不住出聲了：“還有一屆競賽，聊這還早。”

葉瑄突然深吸一口氣：“是啊，聊這還早。”如果今年信息競賽發揮不順利，不一定能申請到相關方向，那說不定留國內都未可知呢。

頒獎典禮結束，葉瑄和陳亦桐直接拎着行李就去了機場，省隊的選拔在即，兩個人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複習就能進隊。

作者有話說：

1.丘成桐先生曾在2022年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開學典禮上講過經濟與數學的話題。

2.斯坦福大學在加利福尼亞洲，MIT和哈佛都在馬薩諸塞州，普林斯頓在新澤西州。

請原諒我的短小，我秋招入職的公司要求提前實習，再加上畢業論文定稿修改的問題，我也非常非常的頭大。非常感謝你們的支持和等待，理解與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