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科恩(菲爾茲)

抄襲的鬧劇告一段落, 丘賽的決賽答辯在即，陳亦桐和葉瑄就順勢留在了北京準備決賽答辯了。

康維寧那邊還帶着學生，省賽在即, 他實在沒有精力抽出時間來陪兩個學生備賽，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在京的徐一帆。

徐一帆的成果得到證明之後, 京北的一所985高校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目前他正在京北辦理檔案轉接手續。

徐一帆給康維寧打着包票, 一定會把他的兩個愛徒輔導好。

康維寧也不客氣:“輔導那可能用不上你，你當好生活老師就不錯了。”兩個人四年本科舍友, 兩個人之間開開玩笑并不傷和氣。

不過康維寧這話說的也沒錯，徐一帆雖然說有點本事, 但是确實給不了兩個孩子太多的輔導, 當年他就沒明白江池的研究, 現在能給陳亦桐和葉瑄的也只有一些答辯的經驗。

徐一帆找來了一條不知哪一年的紅色領帶:“告訴你啊，這可是我們宿舍的傳家寶, 保佑了我們宿舍通過了所有的論文答辯, 我博士答辯的時候特別讓你們康師傅從美國寄回來的, 現在傳給你了。”

這鮮紅的顏色，富有時代感的文理，葉瑄都不忍直視, 沒想到陳亦桐竟然欣然接受了。

葉瑄有些嫌棄自己的搭檔, 陳亦桐前世那麽注重外表的一個人，袖扣都要和胸針配套, 現在竟然這麽随便。

葉瑄:“陳亦桐，你配上這個領帶, 真的像我爸結婚照裏的扮相。”

陳亦桐低頭:“我覺得挺好的, 這也是徐老師的一片心意。”

“這才對嘛！還是男人懂我們男人, 我再教你幾招答辯的時候引人注目的pose。”徐一帆還來勁了。

葉瑄或許明白了徐一帆一個儀表堂堂的大學老師為什麽到現在還是單身了。

不正經歸不正經，徐一帆還是傳授了陳亦桐非常多的答辯經驗的。比如，碰到不會的問題的時候可以說“我的搭檔負責這方面的問題，由她來給大家做解答。”

葉瑄可真是在心裏謝謝徐一帆八輩子祖宗了。

經過兩個人不算緊鑼密鼓的準備，終于迎來了丘賽的決賽答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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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答辯共分為兩天，第一天答辯六組，第二天答辯五組，答辯順序抽簽。

每組選手将由30min的展示陳述時間，30min的提問互動時間，來自國內外的專家學者将對展示的報告進行提問。

值得注意的是這次決賽答辯要求全英文進行，這對于陳亦桐和葉瑄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對于魏應輝來說是一個噩耗。

陳亦桐從小就被陸嘉茵送出國接受治療，英語反而比中文還先掌握，堪比母語。葉瑄在國外讀書工作多年，英文能熟練地作為工作語言。

陳亦桐和葉瑄的答辯抽在了第二天，而魏應輝的答辯在第一天的第四組，基本快到晚上了。

答辯現場葉瑄逐字逐句地幫魏應輝翻譯評委提出的問題。

“左邊的第一個老師Smith是研究微分幾何方向的，他比較愛問原理題，到時候我左手握拳就說明他在問原理題。”

“中間的Joe老師就是來唱白臉的，一般其他老師問的太嚴格的時候他會問一個數學的簡單問題，你可以讓你的搭檔幫忙回答。”

葉瑄根據前面兩場的答辯總結了幾位老師的提問規律，并且針對每類問題給魏應輝約定了特殊的手勢，便于魏應輝理解評委的問題。

很快就到了魏應輝組的報告了，他們組的報告是《時間尺度上一類高階非線性泛函動态方程的振動性》。

魏應輝提前翻譯好了所有的講稿，站在臺上直接拿着稿子念。不過評委也沒有過多為難，報告本身足夠精彩就可以原諒講解的不足。

從評委的反應來看，對魏應輝的報告非常滿意，認為是具有創新性可達到研究生水平的一篇報告。

葉瑄松了一口氣:“陳亦桐，你看魏師兄比你還不善言談，今天都扛住了評委，你明天也沒事的。”

陳亦桐這個時候臉上卻寫滿了不服氣:“你要是也幫我寫好逐字稿，我也不緊張。”

葉瑄:“那是因為魏師兄的英語不好，你英語水平比我都高，哪裏需要?”

陳亦桐:“那你也沒問我需不需要啊，反正我就是需要……”陳亦桐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也知道自己和葉瑄鬧脾氣有些理虧。

其實陳亦桐也知道自己不該争這些，葉瑄幫魏應輝是因為魏應輝确實是個英語困難戶，但他就是覺得心裏沒來由的不舒服。

葉瑄知道陳亦桐現在就像是秩序期的沒要到糖的小孩，此刻最需要人滿足他的安全感。

聽起來只是陳亦桐的一句玩笑話，葉瑄卻熬了一晚上的夜。

她把陳亦桐那份的報告重新整理了一遍，針對今天評委愛問的幾個問題做了關鍵梳理，整理成了手卡大小，還做了關鍵詞标黑。

一直忙到第二天淩晨六點，葉瑄才完成了所有問題的整理，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

陸嘉茵來叫她起床化妝的時候差點被她眼底的黑眼圈吓到了。

“乖乖啊，你是太緊張沒睡覺嗎？”陸嘉茵擔憂地看着葉瑄，她的皮膚本來就白皙，烏青的眼圈下血管都清晰可見了。

“不是，阿姨，我準備今天的答辯資料，沒注意時間，我一會兒喝杯咖啡就好了。”葉瑄這個時候站都站不穩，差點撲在陸嘉茵身上。

還好葉瑄她們組是上午最後一組，陸嘉茵幫忙化妝的時候葉瑄還能補會兒覺。

化妝間裏葉瑄看到了陳亦桐的第一眼就把手裏的文件夾遞到了陳亦桐手裏。

陳亦桐還以為葉瑄是讓他幫忙拿着東西，便直接塞到了自己書包裏。

葉瑄:“你怎麽不打開看看？”

陳亦桐:“不用試探我，我不會偷看你的東西的。”

葉瑄:“你打開看看吧，就是給你的東西。”

陳亦桐打開書包，發現文件夾裏是幾十張裝訂整齊的提示卡，每張卡還都有關鍵詞。

“你昨天晚上熬夜不會在整理這個東西吧？我……我就是随口說說的。”

陳亦桐是不是随口說的葉瑄其實是感覺的到的，很多心裏話都是無意之間說出來的:“你的逐字稿可比魏師兄精致多了，其他小朋友有的，我們家小朋友也要有。”

陳亦桐有些感動又有些害羞:“葉瑄，我不是小朋友，我比你大，不要總占我便宜。”

“是是是！你不是小朋友，所以現在可以不再羨慕別人了吧?”

陳亦桐找了個角落一張張地翻着葉瑄制作的提示卡，而葉瑄早就躺在妝造椅上睡着了。

十點半，陸嘉茵叫醒了葉瑄讓他們準備進會議室候場，按照時間安排，他們組将在十一點進行答辯。

康維寧和葉父葉母也到達了現場，數學省賽剛剛考完，康維寧連着周末請了一天的假來現場看愛徒的比賽。

“Next group，Yitong Chen and Goloria Ye《The mathematical prediction of stock market crisis》”(下一組陳亦桐和葉瑄的股市危機預測的數理模型)

葉瑄和陳亦桐自信地走上臺，陳亦桐這紮眼的紅領帶着實和葉瑄這一身精致的穿搭不搭。不過無論陸母怎麽勸，陳亦桐就要帶這條領帶。

“Dear Professors……”整個報告由葉瑄開場，由她來講解整個報告的理論部分。

葉瑄前世有豐富的路演經驗，所以她的報告部分的節奏把握的游刃有餘，能夠時刻注意到評委的表情的變化，在覺得他們可能有疑慮的地方進行重點講解。

“In the end，I'd like to thank……”在這部分的結尾，葉瑄特意提到了江池對于理論部分的貢獻，同時隆重介紹了自己的搭檔陳亦桐。

葉瑄講解完之後并沒有完全走下臺，而是退到了講臺的角落。于是陳亦桐講解程序和數學模型的時候就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視角。他并沒有直接看向評委和觀衆，而是斜側着身子指向屏幕，視線卻一直看向葉瑄的位置。

這種站位很好地緩解了陳亦桐的緊張情緒，每當陳亦桐忘詞卡殼的時候，葉瑄就輕聲提醒，她對陳亦桐的部分已經倒背如流了。

終于熬完了報告的三十分鐘，臺下的觀衆反應比較激烈，但是評委的神色卻沒有葉瑄想象中的欣賞。

第一個問題就尤其尖銳:“作為一個中學生數學競賽，但是我覺得你們的主題和數學的關系并不大?”

葉瑄在站上臺前已經考慮過了這個問題，在座的評委基本都是做理論方向的，對應用的興趣肯定不大。很多沒有耐心的可能還沒有聽到陳亦桐的數學模型就已經對這份報告判了死刑。

葉瑄早已想好了回答:“我們在申報時就選擇了商業經濟的主題，但是我們并不同于傳統的經濟計量和數學建模，我們試圖通過數學的語言高度概括出模型的本質後再進行拟合。我們認為我們是在用數學的方法對解決經濟學問題的降維打擊。”

葉瑄看出來了德國的數學家Vasile顯然對這個結果不算滿意。

葉瑄識別出了他的情緒，繼續解釋道:“我們最精彩的部分是如何用數學理論抽象出經濟學模型，可以由我的搭檔來介紹我們這部分裏的數學思想。”

葉瑄主動把問題丢給陳亦桐并不是為了坑陳亦桐，這個問題她自己也爛熟于心。葉瑄是為了幫他，整個報告中不可能只有葉瑄一個人回答問題，而她抛出一個确定的問題給陳亦桐，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陳亦桐的表達難度。

陳亦桐看着手裏的提示卡，很快進入了狀态，他詳細介紹了他如何發現因子，如何建立數學模型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也需要用到高階微分方程裏的一些證明知識。

陳亦桐講述的過程中，有意避開評委的視線，這樣他的情緒可以保持穩定。

雖然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但是邏輯清晰，英語口音純正，給現場的外國評委減輕了很大的理解壓力。

陳亦桐把這個關鍵的問題解釋完，整個專家組基本對這個報告基本沒有疑慮了。

但是最後刁鑽的Smith教授還是問出了一個讓葉瑄有些手足無措的問題:“你們說理論部分借鑒了江池的研究成果，那你們的貢獻是什麽呢？”

其實這個問題葉瑄也有提前考慮過，客觀來說他們的報告受到江池的影響并不多，在看到江池的論文之前，他們其實已經構建了完整的理論。但是她還是決定在答辯中提到江池的理論，也是希望這樣優秀的學者可以讓世界看到。

葉瑄翻到了陳亦桐的部分：“我們的貢獻在于我們把完整的數學模型構建出來了，江池的遺作找過很多人續寫都未能成行，但是陳亦桐做到了這些。我們的亮點在于我們和數學相關的部分，這也是和這次比賽主題契合的部分。”

葉瑄這組的提問已經超出了原定計劃的30min，指針已經到了12點10分，熬夜加上腦子高速運轉，葉瑄現在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感覺下一秒就要暈倒。

葉瑄左手小幅度的向陳亦桐招手，示意陳亦桐站到自己身邊，然後小聲囑咐陳亦桐：“我有點暈，你扶着點我。”

“沒事吧？”陳亦桐用左臂支撐住了葉瑄的身體。

“沒事，就是熬夜加上有點餓。”葉瑄這個時候的聲音已經聽起來有氣無力，而這個時候臺下的評委還在讨論對這個報告的評價，絲毫沒有宣告答辯結束的意思。

陳亦桐突然抓住了葉瑄的右手，舉起了話筒：“尊敬的評委老師，大家好，按照規定我們的答辯時間已經結束，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有其他問題，如果沒有我想我和我的同伴需要下臺休息。”

現場觀衆一片寂靜，大家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向評委提出要求，在大家都以為評委會生氣的時候。主評委站起身來向葉瑄陳亦桐抱歉，是他們沒有遵守規則，耽誤了時間，并用掌聲歡送葉瑄和陳亦桐下臺。

陳亦桐剛剛扶着葉瑄走到後臺，葉瑄就完全脫力暈倒了，好在陳亦桐眼疾手快。

葉父葉母早就發現女兒的狀态不對了，平時像個小太陽一樣的姑娘，剛剛站在臺上最後就像霜打的茄子。

好在葉瑄的症狀并不嚴重，只是熬夜加上精神亢奮有些低血糖，注射了葡萄糖後很快就醒過來了。

葉瑄：“謝謝你。”

陳亦桐：“對不起。”

兩個人異口同聲，葉瑄非常感謝陳亦桐剛剛在臺上的勇敢，而陳亦桐則非常不好意思因為自己的私心讓葉瑄熬了大夜。

作者有話說：

今天沒有二更，我要回北京上班了，所以以後每天只有中午十二點一更了，加更會提前說。

有朋友說英語看不懂，也有朋友說想要看英語，但是英語比較占字數，不想大家多花錢，所以我文章裏放的是中文，英文放在了作話裏，節省大家字數：

（1）作為一個中學生數學競賽，但是我覺得你們的主題和數學的關系并不大?

This is apetition about math, but I think your paper has little to do with math.

（2）我們在申報時就選擇了商業經濟的主題，但是我們并不同于傳統的經濟計量和數學建模。我們試圖通過數學的語言高度概括出模型的本質後再進行拟合。我們認為我們是在用數學的方法對解決經濟學問題的降維打擊。

Our report is not the same as traditional econometrics and mathematical modeling, even so it belongs to the business section. We try to generalize the essence of the mass data through the mathematical method and then fit it. Mathematical method is a revolutionary way to solve economic problems.

降維打擊這裏是意譯的，我用的是革命性的這個詞，如果用動詞可以選用overpower；如果是想表達降維打擊的原意，可以參考三體裏的dimensional（維度的） collapse（潰敗）

（3）你們說理論部分借鑒了江池的研究成果，那你們的貢獻是什麽呢？

You borrowed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from Jiang's work, then what did you contribute?

（4）我們的貢獻在于我們把完整的數學模型構建出來了，江池的遺作找過很多人續寫都未能成行，但是陳亦桐做到了這些。我們的亮點在于我們和數學相關的部分，這也是和這次比賽主題契合的部分。

Our contribution lies in our mathematical model. After Jiang's death, many excellent peers have tried to follow up the report. However, they failed but Chen did it. The part related to math is our innovational contribution. That is why it fits the theme.

（5）尊敬的評委老師，大家好，按照規定我們的答辯時間已經結束，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有其他問題，如果沒有我想我和我的同伴需要下臺休息。

Excuse me, dear judges. We're up to the deadline for our defense. I wonder if you have any other questions. If not, it is time for us to have a rest.

1.魏應輝丘賽的報告是我随便從數學學報上找的一篇文章。

2.這裏有一個小細節，葉瑄的英文名用的是英文名和姓，而陳亦桐則沒寫Ryan Chen而是用了中文拼音，說明男主非常想擺脫Ryan這個符號。

3.英文裏是沒有書名號的，這裏是為了閱讀方便所以加了書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