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路
哇，一下子砍了三兩銀子，相當于省下三千文銅錢，換算成大米就是六百鬥米，換算成現代的斤數共計一百八十公斤，夠吃好久了。
“成交！”沈伶語當機立斷握住售房員的手，一雙大眼睛裏噼裏啪啦飛速打着算盤，這個便宜不占，簡直不是沈伶語本人。
紅色印章蓋完，這處宅院徹底屬于主仆三人了。
小紅癟着嘴欲哭無淚，“小姐，那是二十兩啊……”
“嗯，不錯，從原本的二十三兩殺價到二十兩，小紅記一大功！”
小紅愁眉苦臉，“小姐，您還來打趣我，這三十多兩銀子是咱們唯一的保命錢了，您一下子花了大半，小紅想不明白了，舅姥爺家不能住，那咱們留在老爺的房子也可以啊。”
“小紅，眼下已經入秋了，那個破房子現在都四處漏風，等到了冬天保不齊會把我們凍死。做人吶，最重要的對自己好一點。”沈伶語勸慰道。
“可是，我們就只剩下十幾兩銀子了。”小紅害怕小姐終有一日會把她辭退，她忙不疊地跪在地上道：“小姐，您可以減我的月錢，但是請你不要辭退我，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哥哥肯定要把我嫁給莊稼老漢，我不要，我不要……”
沈伶語抱住小紅，用溫暖的語氣道：“小紅，我怎麽會不要你呢，要沒有你我根本就照顧不了睿兒。錢的事，你放心，我會賺的。”
小紅哭紅的眼睛像是一只兔子，“小紅也會賺的，我刺繡手藝不錯，可以繡手絹，還可以可以為人家縫縫補補。”
“傻丫頭，你把眼睛繡瞎了，可能也賺不了多少銀子。唉，好了，不哭了，天無絕人之路，你放心吧，你小姐我是天降奇兵，任何困難都難不倒我。”
沈伶語伸出手，為她擦去了眼淚，其實她的心裏也沒底，不過憑着多年賺錢的經驗，她有一項別人都沒有的技能——一雙尋找商機的雙眼。
“趁着天還沒黑，我們快去收拾東西，搬到新家吧，我可是不想再住那個茅草房了，生怕天棚掉下來砸到我的腦袋。”
沈伶語抱着沈睿進了私塾，她的臉上挂着腼腆的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顧老師！”
顧輕舟已經下課了，此刻的私塾裏只有他們倆，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顧輕舟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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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搬家，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哈。”話畢，也沒理會顧輕舟的反應，直接将孩子塞進了他懷裏，“我晚上就回來了，你幫我照看一會啊！”
爽朗的聲音在青山裏回響，顧輕舟失笑，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大眼瞪小眼。
“她是……”
“姐姐。”
“你姐姐心真大，就不怕我把你賣掉……”
沈睿咯咯笑了起來。
等到沈伶語和小紅坐着牛車回來，已經日落西山了。
她倆把屋子簡單清掃了一遍，便把床褥撲在土炕上，準備睡覺了。因為走得太匆忙，甚至連燈臺在哪個籮筐裏都找不到了，沒法子，只能等着明日天亮再來找。
沈伶語忙活完一切，便和小紅一起去接弟弟沈睿。
雖說太平縣路不拾遺，是個太平地方，可是夜裏走夜路一個女孩子到底是心慌的，何況手裏還沒有照明的燈具。
“顧老師——”宛若黃莺般清脆的聲音帶着點怯怯，悠悠然從身後響起，若不是這奇特的叫法，讓顧輕舟一下子猜到背後的人是誰，他可能會把她當做這山林裏的女妖。
顧輕舟回過頭，眉眼雖然鋒利，可是眼神中卻有一絲讓人不可忽視的暖意，他艱難的回過頭，擰身的過程中露出一顆小小的頭顱。
沈睿在他懷中已經安然入睡了，小臉散發着潮乎乎的氣息。
沈伶語想要伸手接過，卻被顧輕舟拒絕了，他攬起自己衣服的下擺，繞着沈睿裹了一圈，像是裹了一層棉被。
他的聲音淡然而平靜，一切好似本應如此，“孩子睡着了，夜裏風涼，我送你們回去。”他看着兩個姑娘手裏一個燈籠都沒有，便道：“你去把櫃子裏的燈籠拿出來點上，我抱着孩子，要是腳下看不着路，可能會把孩子摔壞。”
沈伶語聞言，立馬摸到了楠竹制成的櫃子邊，輕輕打開入眼便看見了一個燈籠，裏面有燒了半截的蠟燭。
“小姐，我來吧。”小紅肩負起了點燈的責任，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中間則是抱着孩子的顧輕舟，沈伶語低着頭走在後面，以防顧輕舟手滑腳滑。
走過窄路顧輕舟自動和沈伶語并排一起走，那雙漂亮矜貴的眼打量着沈伶語單薄的衣衫，不禁皺了皺眉頭，“山裏氣溫比鎮裏低，你出門怎麽也不多穿點。”
沈伶語摸摸鼻子，委屈道：“我也不想啊，不過沒有衣服了，唉，明天得去鎮裏做幾件冬衣了，再下幾場雨冬天就要來了。”
“你怎麽沒衣服了？”顧輕舟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對一個異性産生了興趣，居然主動問起了對方私隐。
沈伶語不當回事揮揮手，不想再提，“不說了，說多了好像是在賣慘，不好的事就要忘掉，腦容量就這麽點，總記着不好的事，就會忘記了生活是件多麽美好的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總有新的一天在迎接我。”
顧輕舟站定在原地，那雙淡定從容，顯現着智慧光芒的眼中，有着一瞬間的迷惘。
他的頓足引起了沈伶語的注意，她回過頭不解問道：“怎麽了，有石頭硌到腳了？”
顧輕舟勾起嘴角浮現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你說的我聽不懂，但是你表達的意思，我可能理解了。你是一個心胸很寬廣，很豁達的人。”
“也不是，我不是善男信女，可我相信善有善報，也相信惡有惡報。”她的眼睛裏閃爍着調皮的光芒。
比起她靓麗的容貌，更加吸引人的是她讓人捉摸不透的心，顧輕舟微微搖頭，對一個比自己小了太多的女子産生興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更何況他這輩子，并不打算娶妻生子。
“到了。”沈伶語掀開簾子邀請他進入。
顧輕舟腳步頓了頓，這是女子的閨房，他該擅自闖入嗎？
看着她鼓勵的眼神，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人家心胸坦蕩，所以無懼，你一個男人還怕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