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貨
烏黑的長發沒有發帶束縛，如潑墨般寫意鋪散開在潔白的衣服上，巴掌大的小臉膚如凝脂，黑曜石般的眼珠嵌在弧線流暢眼眶內，眼尾部微微上揚總是帶着怡人的笑意，嘴唇紅潤飽滿的微微嘟起，給人一種親起來似乎很舒服的錯覺。
呃，你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
顧輕舟的臉突然間從額頭紅到了脖頸處，活像一只被煮熟的蝦。
沈伶語伸出一只手，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聲說道：“顧老師，你好像很熱啊！”
她的手帶着絲絲涼氣沁人心脾，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然而恢複理智的顧輕舟猛地站起身，大退步三步，順手撈起櫃子前挂着的扇子，猛力扇了起來。
“沈姑娘有事？”
沈伶語上前一步，顧輕舟退一步。
沈伶語微微一笑，把懷裏的宣紙放在桌子上，笑道：“顧老師，能麻煩你寫兩個字嗎？”
“寫字？”顧輕舟眉頭皺起，“你不會寫字？”
“是啊，我不會呢。”沈伶語嘟着嘴，委屈的不得了。
顧輕舟重新坐在椅子上，“要寫什麽？”
“嗯，水缸一個，壇子六個，白菜一百二十顆，辣椒三斤……”
顧輕舟每寫一個，腦袋裏的謎團就像是小雪球越滾越大，到最後終于撂下筆，問道：“你買這些是要做什麽？”
“秘密！”沈伶語突然前傾，豎起一個修長的手指壓在自己微笑的嘴唇上。
她輕輕吹了吹未幹的墨跡，贊嘆顧輕舟不僅妙筆丹青，還寫得一手好字，蒼勁有力有棱有角。明明是一樣柔軟的筆尖，怎麽在他手裏就服服帖帖，寫得出如此有力度的字。
“顧老師，我能來你這裏學寫字嗎？”沈伶語有些局促，若是每次都麻煩顧輕舟，她不好意思，只好自己努努力再掌握一項技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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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驚訝挑眉，“你想學寫字？”
“嗯，不過我沒有學費。”沈伶語想賴賬，擠眉弄眼道：“看在我們是鄰居的份上，你就免費教我吧。”
顧輕舟本想拒絕，可是脫口而出的卻是，“每天下午沒事了就可以來。”
沈伶語興高采烈，“太好啦，謝謝你顧老師，你真是個好人。”順利得到一張好人卡的顧輕舟撇了一下嘴，冷漠道：“我可是個嚴厲的老師，你最好不要妄想偷工減料。”
“好好好，我明白。那，我先走了，顧老師！明天見。”沈伶語抱着自己拿過來的宣紙又一溜煙兒的跑回家了。
太好了，以後會寫毛筆字就能記賬了，把每一筆錢的進出流水記好，能看出花了多少錢，賺了多少錢。
沈伶語回到家，在蒼勁有力的字體後，加上了她自己能看懂的鬼畫符。
“小姐，你上哪去了，奴婢好找。唉，這是什麽？”
“對貨單，顧老師幫我寫的。”沈伶語神情凝重，并未理會小紅，接着道：“小紅，我們馬上就要開始人生中的第一次創業了，你有什麽想法？”
“想法？小姐要我做什麽我都能做！”
沈伶語回頭一笑，眉如遠山，明媚秀美的雙眼微彎，“說得好，明天也要拿出氣勢來哦。”
第二天下午，顧輕舟發誓，自己沒有在等那個會突然跳出來的身影，只不過對于吵鬧的聲音有些煩躁，才來到必經的路上。
沈伶語手裏抱着宣紙，嘴裏叼着筆杆，手裏點着器物，發覺無誤，揮一揮白鴿似的小手，讓他們将器物送進屋內。
“這丫頭買了什麽怎麽這麽多？”顧輕舟不知不覺走近了沈伶語，平靜而淡漠的聲音在她耳邊炸裂。
沈伶語吓了一跳，眼睛和小嘴都成了O型，“顧老師，你怎麽走路不出聲，屬貓的嗎？”
顧輕舟抿唇微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沒來上課，所以我過來問問，你這是……”
“哦，沒看我忙着呢麽。”沈伶語在水缸的地方打了一個叉，代表着已經收到了。
顧輕舟偶然間瞥到沈伶語的字體，瞬間覺得自己未來教學之路，任重而道遠。
“哎呦，哎呦，我的腰扭了！”擡水缸的一位老伯，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腰，眼見着水缸向一邊傾倒，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
顧輕舟趕緊出手，穩住了大水缸。
沈伶語扶着老伯坐下，對着顧輕舟自然地使喚着，“快擡上去，下面還有一百二十顆白菜呢，別在這裏堵道，免得交通不暢通。”
“哦。”顧輕舟悶聲答道，便雙手發力，一步一挪地将大水缸擡了上去。末了，用衣袖抹了一下額前滲出的汗珠，為自己的行為憤憤不已。
“該死，我幹嘛聽她使喚啊，我又不是她家傭人。”
正在指揮擺放的小紅，适才看到偶像顧輕舟在眼前，立馬鼓起勇氣道：“顧秀才，你也來幫忙啊。”
“哈。”顧輕舟尴尬應了一句。
小紅看着顧輕舟累得氣喘籲籲，馬上從廚房給他舀了一瓢清水解渴。
“顧秀才，喝水。”
說話間，一百二十顆大白菜都送了上來，整齊碼放在小院中間，把整個小院子裝得是滿滿當當的。
沈伶語也從外面回來了，見兩人站在一起，用揶揄的眼神看着小紅。
小紅羞紅了臉，跑進了屋，“我去看着小少爺。”
顧輕舟将她的神情一分不落收入眼中，自然沒錯過剛剛的揶揄，沒來由的他冷峻的臉多了幾分寒氣，就連那雙帶着暖意的眸子，此刻也透着寒光微閃。
“在下告辭了。”
“唉，別走啊，留在這一起吃頓飯吧，你幫我這麽多忙，我都沒來得及感謝你。”沈伶語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顧輕舟憤然甩開她的手，“不必了，顧某要回去溫書了。”
“溫書溫書，要穩輸嗎？你又不考舉人，不考狀元，總這麽學幹嘛啊，不如及時行樂，我跟你說，我們小紅——”
沈伶語登時住了嘴，她從沒見過一個人，能用眼神把空氣凝結成冰，磕磕巴巴道：“不說就不說，你那麽兇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