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鬥嘴
“哈?!”劉嬸子手裏的茶杯哐當一聲掉到地上,轉瞬間四分五裂,茶漬濺了她一腳,她有些氣憤,一張笑臉登時怒氣沖沖。
劉嬸子收了笑容,臉色像是豬肉攤上賣不出的豬肝色,她伸出手指着沈伶語怡然自得的臉啐道:“你這小丫頭,口氣不小,居然敢跟我拿喬。一顆白菜按市場的價格才三文錢,嬸子給你一顆二十文的價格已經是可憐你無依無靠,誰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不知好歹,敢對我獅子大開口!”
劉嬸子越說越氣憤,勞動人民的手指都要戳進沈伶語的白嫩的臉頰上了。
沈伶語靈巧躲開,偷偷拍了一下胸口,緩和自己激動地內心,“劉嬸子,咱們是做買賣,又不是打架,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啊,我提出了要求,你也有拒絕的權利啊。”
沈伶語理直氣壯反駁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理喻。
“哼,什麽人啊,趁火打劫!這生意,我不做了!”劉嬸子像是吃了一斤炸藥,腳步飛快一刻不停地下山了。
小紅在一旁目瞪口呆,适才聽到劉嬸子說一顆白菜二十文的時候,她都想代替小姐點頭答應下來,可誰知自家小姐居然獅子大開口。
每日一成的抽成!小紅認為劉嬸子沒當面打小姐一巴掌,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沈伶語把劉嬸子氣跑了以後,就像沒事人一樣,回屋背起了她的小背簍,趕赴學堂學習寫字。
顧輕舟今天早上還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她就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飛走了,等到中午肚子咕咕叫了,沈伶語依舊沒來,還是小紅給他送的飯,一問得知她家小姐居然在家裏睡大覺。
顧輕舟有氣無處發,自己躲在屋子裏畫畫,寥寥幾筆一個潦草的形象躍于紙上,雖不見臉,可是動作神态都指向一個人。
“唉,這懶蟲今天怕是不來了。”
“你說誰懶蟲呢!”沈伶語走得急,額頭出了一層薄汗,臉頰上兩朵漂亮的紅雲,平添了幾分媚色。
一扇窗,兩個人。
窗外的人白衣飄然,幾縷調皮的發絲黏在額間,凝脂雪膚上眉如遠山,眼如秋水,鼻尖微翹,朱唇不點而紅,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窗內的人穿着洗得泛白帶着皂香味的藍衫,他的臉并不是最好看的,眉目像一柄劍過于鋒利,嘴唇薄顏色淡,緊抿時帶着淡漠和疏離,怎麽看都是一個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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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天生的卷毛沖淡了他的部分冷漠,更顯書卷氣,卻也讓看起來平添清高感,他冷聲問道:“來了,還不快點進來。”
沈伶語摸摸鼻子,覺得自己一瞬間被美色沖昏了頭,竟然覺得這厮長得不錯。她搖搖頭,想甩掉心中的想法,心道:“沈伶語,想什麽呢?這種禁欲系美男,不是我的style。”
“那個,起來晚了。”沈伶語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乖巧進了門,把自己籮筐裏的學習用具掏了出來。
除去前幾次手把手教過她寫字,這幾日顧輕舟都對她敬而遠之,雖然兩人偶有鬥嘴,但是關系蒙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薄紗。
沈伶語寫了一會兒覺得手指酸痛,對面的人寫得一刻不停也沒見喊累,這是怎麽回事?
“顧輕舟,你把手伸過來!”沈伶語努着小嘴,小下巴點了一下。
顧輕舟攤開自己的手掌,幹燥很溫和的大掌上三條清晰明朗的線條,宛如刀刻,指骨分明的手上有着長年摩擦後留下來的繭子。
“原來是磨得沒知覺了,才不會覺得痛啊。”沈伶語也攤開自己的手,白嫩的手掌心上錯綜複雜的紋路,聽人說這種掌紋預示着多災多難。
沈伶語握筆處被筆杆磨出了一個凹槽,嫩生生的手指紅痕顯著,“看來還得再努力才行,對了,我跟你說一件事啊。”
她瑩潤的大眼睛瞄了一眼正在一絲不茍寫字的男人,“我以後可能就不會總來這裏了。”
“為什麽?”
“你不是說我進步飛速嗎?我覺得自己寫寫練練也可以了,你放心以後還會給你送飯的。”沈伶語以為他怕她以後不來送飯,開玩笑這一日三餐的飯菜,可是睿兒的學費,她不會賴賬的。
顧輕舟修眉輕蹙,“不過五十米的距離,有什麽不能來的。”
沈伶語一撇嘴,“我最近要做生意了,可能沒大塊的時間和你耗在一起練字。”
“說的好像是我強迫你練字一樣,不是你自己找上門來拜師學習的。”
沈伶語一口老血橫在喉間,“我現在已經可以寫字啦,你的教學任務已經完成了。”
顧輕舟輕蔑冷哼,“這狗爬字,出去以後別說跟我學的。”
“我——切!”沈伶語本想為自己辯駁,可看着臨摹的像模像樣,自己寫就歪七扭八的字體,芙蓉臉頰頓時羞紅了,“哼,不說就不說,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啊。我可是聽說了,太平縣除了這間私塾,還有一處是告老還鄉的前尚書大人的門生,開的嵩山私塾。”
“你說了這麽一堆無關緊要的前綴,說明這個人遠不如他的老師。”
“這不是廢話,全國人口這麽多,做尚書的屈指可數,你嫉妒人家也不用诋毀。”沈伶語收拾書桌,準備回家。
“你能不能別總是一言不合就回家。”擦身而過時,顧輕舟一手捏在她細弱的手腕處,不容許她動彈分毫。
“你說的我不愛聽,我又不想和你吵架,不回家幹嘛。松手啦,你抓疼我了。”沈伶語皺着眉頭抓着自己的皓腕,她膚如凝脂,稍稍用力就會在皮膚上留下經久不衰的印記。
顧輕舟有些難為情,自己的行為太過魯莽了,這并非他的願意,他只是不想讓沈伶語這麽快就離開,留下他獨自面對寂寞。
對,寂寞。
曾幾何時,自己最喜歡的離群索居,居然變成了他惱怒的原因,沒有她的輕笑,沒有她的鬥嘴,這間空蕩蕩的屋子,死氣沉沉全然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沈伶語從背簍裏掏出一件東西擱置在桌上,奪步而逃,“我走了,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