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捉弄
沈伶語眯着眼睛,癡癡傻傻的靠在門邊,眼見着人進了私塾,才恍惚收回視線,轉身想要回去睡覺。誰料眼下一瞥,竟然在暗處的角落裏發現了一抹不同尋常的亮色,在月華下折射出冰涼的光。
她伸出手,将它捧在手心裏,這一個褐色的小壇子,掌心般大小,表面光滑,壇口扣着一只小碗。
沈伶語抱着壇子進了門,心裏奇怪:“這人送東西怎麽還在半夜,好似怕別人看見似的。”她輕輕揭開小碗,一陣清香的梅子香撲面而來,拈起一塊在月花下細細打量。
“聞起來像是腌梅子,”沈伶語靈活的眼珠轉了一圈,把手中的梅肉送入口中,立馬眉眼彎彎,“嘗起來也是,這顧老師,怪有心的,居然學會送禮了,就是這時間選的不好。”
她貪吃的送進第五顆梅子後,終于戀戀不舍的放下了小壇子,好久都沒吃零食了,甚是想念啊。
來到這裏不多時日,卻天天為生計發愁,想着怎樣讓一家老小吃飽穿暖,她一心撲進了錢眼裏,竟然都忘了自己。
她咂咂嘴像是貪吃的小豬,心裏暖洋洋的,準備明日給顧老師做頓好的,管他閑言碎語幹什麽,自己坦蕩蕩不怕別人說。
切,毛病!
今天快過去吧!這是沈伶語睡着前的最後想法。
第二日,小紅剛起床就聽見裏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以為小少爺被尿憋醒了,可誰知撩開珠簾驚訝發現,聲音是她家愛睡懶覺的小姐發出的。
小紅驚詫,“小姐您怎麽起來了?”
沈伶語打着哈欠,明顯沒睡足,那雙水眸半睜半醒很是誘人,“顧老師回來了,我決定親自下廚。”
小紅咬了一下下唇,一張小臉從紅轉白,“小姐,你不是不喜歡給顧老師送飯嗎?平時總是推三阻四,讓我去送。況且昨天那個小嫂嫂也說,你和顧秀才走得太近了,對咱們的風評不好。”
小紅有點私心,她是喜歡顧輕舟的,哪怕心底畏懼,可每日托着送飯的借口能和他有片刻的相處時間,都讓她心底的那頭小鹿撞得都要跳出來了。
她不知道,昨天夜裏顧輕舟偷偷送來了一壇子腌梅子,若不是沈伶語睡得晚,可能一早上看到了都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偏巧一番舉動都被沈伶語盡收眼底了,所以今天想對他好一點。
沈伶語面上一紅,“我不想去不是因為別人的流言,嘴長在人家身上,想怎麽說與我何幹,我只是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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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雲英未嫁,總被人說閑話,總歸會影響小姐名節。”
“怎麽擔心我嫁不出去?切,別人想娶,我還不想嫁呢。”沈伶語用手輕輕摸了一把額前細碎的劉海,十分傲嬌的說道。
現在這個世道,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現象,她可沒那閑工夫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個丈夫,有那時間不如多賺點錢。
小紅聽着沈伶語驚世駭俗的言語,眼睛瞪得溜圓,“不嫁人?!小姐,您怎麽可以不嫁人。”
沈伶語勾起唇角,笑着反問道:“女人為什麽一定要嫁人?”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啊,天經地義的規律。”小紅只聽說過做和尚尼姑的不成親,不生孩子,難道說自家小姐想要出家?!
“小姐,你可不能出家啊。”
沈伶語翻了一個白眼十分享受十丈軟紅,穿越已經夠苦逼了,還要讓她吃齋念佛,豈不是連吃的樂趣都剝奪了。她伸手敲在小紅的榆木腦袋上,嬌滴滴的道:“小紅,想什麽呢?放着花花世界不好好玩玩,讓我吃齋念佛,是不是在咒我。”
小紅吃痛,用手捂住腦袋解釋道:“哪有哦,小紅不敢,可小姐剛剛不是說不嫁人,不生孩子,我當然以為你是想要出家。”
“哎呀,做人作重要的就是開心啊。我們只要有了錢,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沒有兒子養老,但是有錢傍身,依舊可以安度晚年。”
這是沈伶語一直以來從未改變的想法,養兒防老不如存錢防老。
她對于婚姻,對于孩子,都有着莫名的恐懼,生怕自己會重蹈父母的覆轍,畢竟她身體裏流淌着和那兩人的DNA。
幼時她時常在想自己是不是抱養來的,為什麽父母對妹妹和她的态度截然不同,哪怕她再努力再上進,得到的愛遠不如妹妹。時間一長,她也想開了,不鑽牛角尖,不把愛留給不需要的人,好好愛自己才是王道。
到了這個女子将就三從四德的年代,和古代人徹底的三觀不合,就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更遑論組成一個家庭,還不如耐心攢好小錢錢,有了資本,才有底氣。
與其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生一個不愛的孩子,有了金錢可供揮霍,最起碼一步步都按照自己的選擇,哪怕不如意,也不留遺憾。
沈伶語說是做早飯其實也就是把小紅做好的饅頭熱了熱,重新做了一盤辣白菜炒土豆片。
“我先下去了。”沈伶語估摸着沈睿要起床了,囑咐道:“小紅,仔細着點睿兒,這兩天我怕他累着了,我們今日去集市多買些肉回來給睿兒炖紅燒肉。”
“小姐,會不會太早了。”小紅瞅着自家突然勤快的小姐,十分奇怪她的舉動。
“早點好啊,省得有人嚼舌根。”沈伶語腳步輕盈一溜煙的跑到了私塾門口,也不曾敲門,偷偷窩在半開的窗外,伸出一只白鴿似的小手。
顧輕舟起來做早課,一擡眼就看見一只做壞事的小手試探性的伸了進來,他嘴角噙着笑容,摸過六分厚的戒尺,輕輕搭在那只摸摸搜搜的小手上。
用的力氣不大,但是戒尺和皮膚相撞的聲音卻極響。
顧輕舟自己覺着拿捏得力度恰到好處,這個力度就算是打在沈睿的手掌心,也只是撓癢癢的力度,然而這雙手太嬌嫩了,哪怕是輕輕一打,也留下了罪惡的紅痕。
“哎呦!”輕輕脆脆的嬌喘從窗外傳來。
顧輕舟眉頭緊蹙,手上扔下書本,打開窗戶急切問道:“我打疼你了?”
沈伶語雙眼微紅,覺得自己是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還沒見到人,就先吃了他的厲害,戒尺雖沒打疼她,卻着實讓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