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蘇家衆護院手持刀棍,擋在最前,祁家四個暗衛則緊貼祁昀軒和蘇家父子,将他們牢牢護住。

李朗三人接近雜耍班子身後,青銘拉着兩人隐身到灌木之後。

蘇老爺對着趙情等人喝道,“大膽妖人,你們暗害蘇家,究竟意欲何為?”

“哼,你們這些漢人,搶占我們的領土,奴役我們的族人,現在連我們的聖山也想冒犯。昆侖山巅的玉石是昆侖神的寶藏,千年以來,我們都是取之有度,你們一來,便想亵渎聖山、大肆開采!貪得無厭的漢人,既然最後通牒你們不聽,那就接受昆侖神的懲罰吧!”趙情不再似之前的妖嬈妩媚,此時的神情高傲而狠厲,說道昆侖神時,她右手貼在心口,面上充滿敬畏,話音一落,身邊吳哥吹奏的曲調便急轉直下,剛才一直徘徊在他腳下的眼鏡蛇,突然張開大口,它的毒牙已被拔掉,衆人只道它無大的威脅,卻不料,自它的口中噴湧出一團團細長的活物,竟都是一條條的小蛇,綠色、黑色、花色的都有。

吐完最後一口,那條眼鏡蛇就像一個被抽空的皮囊倒在了地上,原來它竟然只是一個運輸毒蛇的傀儡容器。

幾十條的小型毒蛇落地之後便四散開來,通體泛着幽光,個個昂起蛇頭,張嘴吐信,快速向蘇家這邊蹿去。蘇家護院急忙掄起木棍、刀劍砸向地下,那些小蛇卻靈活無比,曲折躲閃,有的甚至沿着木棍爬上護院的身體,很快便有人被咬中,發出驚慌痛苦的慘叫,扭曲抽搐着身體倒在地上,面色染上青黑,口吐白沫沒了知覺。

蘇家護院陣腳大亂,祁家的暗衛護着主人們一路後退,他們紛紛自袖中彈出數枚寒針,向地上射去,幾乎例無虛發,很快解決了大部分的毒蛇。

這時,雜耍班子的衆人高叫着沖了過來,他們拿起護院散落的兵器或是打到護院奪下兵器,向祁、蘇等人發起進攻。

“青銘!”一切發生的太快,李朗看在眼裏,心中焦急,低低喚了一聲。

青銘擔心的看着他,眉頭略蹙,對他道,“主人請和穆小姐待在這裏,千萬不要出去。屬下這就過去。”

看到李朗用力點了點頭,青銘身形一閃,躍上半空,雙手同時射出寒針,幾枚解決了地上僅剩的活蛇,幾枚射中沖在最前的幾個昆侖族人。辛炎等人得到助勢,反擊效力大增,幾人默契配合,手中短匕揮舞,銀光閃爍,刀刀見血,很快占據了上風。

青銘落在趙情和吳哥面前,右手一張,也自袖中彈出短匕,握在手中,身形迅疾如風,攻向兩人,吳哥以手中胡笛對戰,趙情則射出兩道絲帶,以柔克剛,加入戰局。

瞬間,匕首寒光如水、胡笛勁風呼嘯、絲帶翩然變化,三人戰做一團。

穆含煙見形勢已經逆轉,也按捺不住,對李朗說了句“你在這裏躲好”,便抽出腰中長鞭,沖入了戰局。她不敢摻和青銘那邊,從後方卷住一個想要攻擊蘇老爺的昆侖族人,與他纏鬥起來。

李朗蹲在灌木叢後,憂心忡忡的看着院中的情況,完全沒有覺察到危險的靠近。當他發現有人來到身後時,為時已晚,他反身揮拳一擊,卻被來人錯開拳勢,一下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一壓,他整個人便被那力道帶着砸到了地上,接着腹部遭到了對方膝蓋的一記重擊,眼前頓時一黑,慘叫被卡在胸腔。

“都住手!”一個尖細的女聲自院中響起,帶着怪異口音。

這時,昆侖族的大部分人已被解決,吳哥也被青銘一掌擊飛出去,趙情的絲帶被青銘扯住,兩人正在僵持。

青銘看向聲音來處,心中一驚,手中用力一拽,将趙情一下帶到身前,伸手擒住,将匕首壓上了她的脖子。

聲音正是來自剛才從塔樓逃離的昆侖族女子,此時李朗被她擒在身前,她一手制住李朗,一手用中指上一枚戒指所鑲的寶石尖端對着李朗的脖子,那尖端閃着隐隐的綠光,很可能淬了毒。

“祁昀朗……”穆含煙跺腳叫道。

李朗壓抑着驚恐無助,與青銘對視了一眼,他在青銘眼裏看到了焦急、憤怒和自責,李朗不喊不叫,把視線垂了下去。

趁衆人停下動作,吳哥和另外兩個幸存的昆侖族人跑到了同族女子身邊,女子對一個族人耳邊低語了一句,那人便跑向塔樓。

“放了他。”青銘沉聲道。

“你先放了我們大姐!”吳哥對青銘喊道。

“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放了他,我保證你們幾個可以安然離開!”青銘看出趙情在這群人中地位很高,他們定是要營救她,現下增加談判的誘餌,就有可能順利救回李朗。說出放幾人離開的話時,他已經做好了事後被罰的準備,畢竟祁昀軒和蘇家父子在場,他再次犯了自作主張的大罪。現在怕就怕祁昀軒或蘇家父子張嘴說出反調,那場面就失控了。

趙情這時出聲道,“哼,你只是一個侍衛,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會言而有信?如果吳哥放了人質,你的主人立刻會讓你們把我們殺的片甲不留。”

“沒錯。”祁昀軒走上前來,同時,其他四個暗衛已分別躍至院中四角,封鎖住了吳哥等人的退路。

“你們別再亂動,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昆侖女子叫道,戒指尖端的綠光也開始顫抖。氣氛驟然緊繃。

“你手上的這個人只不過是祁家的私生子,如果死了,我恐怕還得謝謝你們幫我解決了一個分家産的人。” 祁昀軒道,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玩味,似乎并不将一切看在眼裏。

“你是什麽人?”昆侖女子問。

“我是祁家大少,也是這次生意的合夥人。”祁昀軒道。

“你不是什麽好東西。”女子道。

“呵呵,承蒙誇獎。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說話比個侍衛的分量可重多了。雖然我不在乎這個弟弟的性命,但是老爹那裏還是有點難交代。所以如果你們放了他,我們就放了你們的人。同時,我保證放你們離開,而我們祁家,也不再插手這次昆侖采玉修路的生意。如何?”

昆侖族人互相對視了一下,顯然心中開始動搖。這時,李朗也叫了起來,“是啊是啊,我只是他的一個便宜弟弟,他平時巴不得我死呢,趁現在他還想救我,你們趕快用我換取逃命機會吧。”

“祁賢侄……”聽到祁昀軒的承諾,蘇老爺在後面喚了一聲,立刻被蘇少爺拉住,暗示他不要多言,他只得低聲長嘆。

吳哥這時道,“你說放我們走,那就撤了院角的侍衛。”

祁昀軒一揮手,四名暗衛又回到了他的身後。

吳哥見狀,眼珠轉了轉道,“你我各讓人帶着人質走到中間,同時放人。”

“好。”祁昀軒看了青銘一眼,算是下令。

青銘壓着趙情,昆侖女子壓着李朗,一步步向中間走去,趙情的目光與對面的吳哥對視,在他眼中得到了一個暗示,她又将目光投向壓着李朗的族人,在她眼中看到了決絕和無畏,趙情有些痛苦的閉了下眼睛。

李朗注意到迎面趙情的表情,他疑惑的皺起臉,看向青銘,青銘也正在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說,“別怕,有我呢”。李朗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被釋放的一刻。

雙方走到相距一兩步的位置,同時放手,青銘長臂一伸,迅速把李朗拉到身後,于此同時,趙情也被沖上前來的女子擋在身後,趙情開始向吳哥那邊跑去,祁昀軒做了一個手勢,四個暗衛如離弦之箭般沖出,他終不會輕易放過這些人。

那昆侖女子擋在路上,不退不閃,突然伸手将自己的上衣完全扯開,這動作對于漢人來說,着實離經叛道,成功将衆人震住了一瞬。一瞬已經足夠,衆人并沒有看到她赤/裸的肉體,因為她的上身,纏滿了一個個四方的油紙包,她将手上戒指與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用力一個碰擦,黃色的火苗便出現在戒指尖上。

青銘離那女子最近,最先反應過來,他将手中短匕掄向女子,匕首一下斬斷了女子戴戒指的手,卻不曾想,女子像毫無痛覺般,用另一只手直接接住斷手,用火苗點燃了身上不足半寸長的引線。

“願昆侖神永佑我族。”女子獻祭般的念道,同時閉上了眼睛。

青銘迅速轉身,摟住李朗躍起後撤,同時大喊道,“有炸/藥,快後退——”

轟隆聲吞噬了一切,火光炸裂四射,李朗在青銘懷中,只覺熱浪自背後襲來,天旋地轉。青銘緊緊護着李朗,躍在半空的身體被爆炸的氣浪推着向前沖去,再砸向地面,他翻身墊在李朗身下,摔落地面後,又就勢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李朗覺得自己應該昏迷了片刻,知覺恢複過來時,他發現青銘整個人覆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他擡手摸了摸青銘的後背,手下一片濕熱。

“青銘!青銘!”李朗焦急的喊着,想要起身查看他的情況。

青銘微微呻/吟了一下,似乎快要醒來。

就在這時,竟有一條漏網的毒蛇向他們游走過來,那毒蛇行動飛快,吐着信子,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一下來到青銘的手臂邊,張口就要咬下。

李朗被青銘壓在身下,來不及想其他救援之法,伸手就是一擋,一股輕微的刺痛自手背傳來,他忍不住“啊”了一聲。

青銘這時已恢複神智,見狀目眦盡裂,反手捏住蛇的七寸,一個用力便将它活活掐斷。

“主人!”他趕忙起身,伸手點了李朗手臂大穴,覆掌于他的肩上,澎湃的內力傾注而入,想要将蛇毒逼出。

李朗覺得一股麻痹的感覺從傷口傳至手臂,進而向全身蔓延,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微微抽搐。他着着青銘焦急的面容,想要幫他擦去臉上的血跡與灰塵,然而已經無法擡起手臂,只得費力的對青銘笑了笑,口吃有些不清的道,“還好沒有咬到你。”

真好,我也可以保護你一次了,李朗在心中想。

青銘一聽,更覺催心裂肺,他眼眶發紅,對李朗道,“主人,你不會有事的。”

李朗微微點了點頭,努力不閉上眼睛,眼白卻開始外翻。

“快來人,小少爺被蛇咬了!”青銘手下內力不停,同時又分出一股護着李朗的心脈,對四周大喊。

煙塵彌漫間,祁昀軒被辛炎攙扶着走了過來,他身上有些灰塵,看着有些狼狽,卻沒見到什麽外傷。

他來到李朗跟前,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剛倒出一粒藥丸,就覺得腳下有異樣,低頭一看,竟是李朗強撐意志,勉強用抽搐的手在拽他。

“不許罰青銘……”李朗努力擠出這幾個字,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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