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聽說要下山
葉臨風剛動用靈力，打算回一條傳音問問是誰，那邊岳沉潭就緊接着又傳來一句，
“不猜猜想見你的人是誰嗎？”
葉臨風一時有些無語，兩條千裏傳音間隔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
內心腹诽了之後又有些為難起來——猜到是沒法猜的，仙樂坊裏的男人他一個都不認得，更叫不出任何一位的名字，怕是就算岳沉潭用胡編亂造的名字來蒙自己，也是識別不出的。
這麽一來，再和岳沉潭繼續下去這個話題，怕是會露餡兒，生硬地逃避話題又不像自己先前維持的那個輕浮形象。
思來想去，葉臨風只好進了自己的客房裏，關上門翻開神書，一邊翻找一邊回了個傳音打算暫且應付。
“想見我？想見我的人自然該與我聯絡，怎麽會問到你頭上去了？
“哦~我知道了，岳公子您是正在仙樂坊聽曲兒呢吧，曲兒沒聽好，倒是聽到了美人兒醉酒後念出我的名諱，叫你吃味了不成？”
話剛傳音過去，葉臨風翻書的手就是一頓。
對啊，岳沉潭是怎麽會知道有仙樂坊的男人找我的？就算是知道，那樣一個教養極好又潔身自好，頗為注重名聲的人，怎麽會去仙樂坊那種風月場所？
“你誤會了，我沒有去那裏聽小曲……”
葉臨風：“那是去看美人了？”
岳沉潭那邊哭笑不得：“不是的，我只是……說不清了。”
葉臨風不自覺笑出聲，而後不小心透過一旁擺放着的琉璃瞧見了自己的模樣，笑容一僵。
這要是真的見了面，讓岳沉潭瞧見自己的這副模樣……
細思極恐。
葉臨風咬了咬牙，只好又锲而不舍給岳沉潭發去新的千裏傳音：“岳公子，你還沒和我說過，你喜歡什麽樣的美人呢。”
套話，一定要套話，争取在見面之前摸清他的喜惡，尤其是惡！
先問喜歡什麽樣的，再問最讨厭什麽樣的，诶嘿，然後再照着岳沉潭最讨厭的模樣裝扮一番……豈不妙哉？
一直回話很快的岳沉潭，這時卻忽然半天沒了反應。
葉臨風不禁笑得更開，心想這正人君子總算是知道害羞回避了，果然之前只是在死要面子的，這才多聊幾句啊，就接不下去了？
難不成，是怕我真的塞給他一個鮮嫩多汁的美人不成？哈哈哈哈哈……這個主意不錯，到時候帶上岳沉潭花天酒地去！
想想他到時候會露出的窘迫無措的模樣，葉臨風就幸災樂禍到笑個不停。
岳大公子還沒回話，那就再逗逗他好了。
“岳公子，怎麽不回話呢？難道只要是美人就都喜歡，所以難以取舍更喜歡哪種了？”
“別怕呀，我不會笑話你的。”
岳沉潭終于沉不住氣了，“不是的，你想多了。”
這語氣，這個無力的反駁，真是……
葉臨風覺得自己一定是入戲太深了，才會生不出愧疚之情，反而覺得這個岳公子真是太軟太好欺負了，簡直不多得寸進尺幾句都對不起他。
這副好脾氣的樣子，簡直都有些可愛了。
“好吧，岳公子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美人，我的不難為你一定回答我了。”葉臨風笑眯眯地以靈力記錄着下一條傳音，努力克制住不讓笑聲也被記錄進去，“換個方式問好了，岳公子覺得，像炎崆美……尊者這樣的美人，是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葉臨風坐在自己房間的桌子上，靠着窗戶看雪景，不知不覺都開始歡快地晃腿腿了。說着這話，還小心地注意了一下四周，嗯，山頂人煙稀少，應該是沒人聽到自己議論炎崆尊者。
真想看看岳公子聽到這話時先松口氣，結果下一刻又窘迫為難起來的樣子啊。
“……我很尊敬炎崆尊者，他是魔修大能中的天才，但是僅此而已了。”岳沉潭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回答來自師祖地發問與考驗呢，簡直是修士典範般的标準回答，
“但是論眼緣，我只遙遙見過一次畫像……并不是适合我的類型。”
真是的，明明只是剛認識不久的年輕修士之間的聊閑天，我又不是答錯了就欺負他的長輩，這個岳公子未免太正經太不擅長玩笑話了。
葉臨風還擔心他是不敢言語冒犯尊者級別的人，便又追問了幾句，變着花樣加上許多細節地問，尊者可是渾身白嫩嫩水靈靈的真不喜歡？如果尊者不女裝呢？如果不是雌雄莫辨只是純潔少年感的貌美呢？樂師那種清純典雅的精致美人呢？直到岳沉潭頗為無奈地連聲反駁‘真的不喜歡，太花哨高調過頭了，我怎麽會喜歡他呢’、‘樂師也不喜歡，太纖細瘦弱了，真的’，才終于作罷。
“呼……”
結果倒是比預想中要好得許多，葉臨風本以為自己還需要再進一步改改形象，沒想到随便借着尊者的名頭一問，卻發現自己現在被尊者改造過的形象已經不符合岳沉潭的審美了。
還真是個意外之喜，因禍得福了。
岳沉潭這次像是真的領教到了葉臨風這閑聊要人命的功力，從葉臨風放下這個話題後，總算是再次安靜下來，許久都沒再發千裏傳音搭話，總算是達到了葉臨風想要的效果。
不過，他倒沒打算真的拒絕去仙樂坊見人，這會兒他是真的需要一個下山的借口，去哪兒都無所謂。
雖說平樂山很好，炎崆尊者也願意給他提供練習替身術法的土地，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找一處只有自己知道的風水寶地，将收集好了的材料盡數處理之後種下，等待新的身體慢慢長成。
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未來被人認出的風險。
替身術法的相關心法、技巧已經都學得差不多，掌握倒說不上，繼續留在平樂山，炎崆卻也沒什麽更多可以教授提點的了，剩下的部分，要全靠葉臨風自己領悟和練習。
想清楚之後，葉臨風也正好從神書中翻找好了三四個仙樂坊的樂師和小倌花名，合上收起書，決定向炎崆尊者商量下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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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你要去哪兒？”
叮地一聲，是發飾墜子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今日的炎崆美人，裝扮成了冷豔迷人的女性，聲線也刻意調整得比平日裏輕柔些。
葉臨風早已對這三天兩頭換風格的炎崆見怪不怪，心無波瀾地說道，“有友人相邀，說是想見我，若是久久不去，恐怕弗了人家一片心意。”
“哦？”炎崆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留你。不過你得告訴我去的是哪裏，等到了下一次我需要試藥或是觀察藥效的時候，我也好下山尋你。”
“額……其實是，仙樂坊。”
炎崆頓時眼睛一亮，“那我也要去！”
葉臨風愣了一下，心中不解，一個豔壓群芳估計比整個仙樂坊的凡間男子加起來都更加有魅力的魔修尊者……去仙樂坊做什麽？
砸場子？捉奸？現場考察大衆審美？
炎崆：“放心，我這不是怕你中途跑了。”
不，我沒覺得你是在看着我的人。
葉臨風哭笑不得，“既然尊者也感興趣，到時候就一同前去不，只是我中途還有和一個友人會和。”
炎崆：“哦？什麽友人，男的女的，長得好看嗎？”
葉臨風有點恍惚，一瞬間生出了被姨娘和親爹追問關懷的錯覺，生怕下一句就是‘和你是什麽關系什麽出身’。
早年他還沒拜入聖天門、還住在家中時，每每和誰家的公子小姐走的近了，便要在他出門游玩前來這麽一次‘親情關懷三連問’。
當然，葉臨風鎮靜地想到，炎崆尊者是什麽人，肯定不是也把自己當兒子了的。
“男的妖修，挺帥，剛認識不久，我欠他錢。”
呸，怎麽還是一不小心按照回禀父母的格式回答了，炎崆尊者明明沒有問別的！
有點羞恥，葉臨風強行裝作神情自然地挪開視線，對面炎崆果然笑了出聲，“妖修？妖修居然比你還有錢？”
這個嘛……
葉臨風打了個哈哈，沒再細說。
至于妖修，也是不小心脫口而出，剛好從神書上看到，得知了岳沉潭的父母都是妖而已。若非看了書上的內容，葉臨風恐怕要一直把他當做和自己一樣的凡人仙修了。畢竟岳沉潭看起來太不像妖，又是出雲門的弟子——那可是真正的名門正派，每次收徒都挑剔得很，近年才為了防止被罵歧視妖修收了零星幾個妖修而已。
也難怪岳沉潭的靈力會那麽充裕，年紀輕輕就駐顏辟谷，修為長進得那麽快了。作為父母都是修煉數百年的妖修的兒子，岳沉潭估計剛出生就已經領先別人一大截了。
昨夜葉臨風像往常一樣翻書時，也是花了好長的功夫才接受這個不公平的先天差距。
兩個能化形快成仙的妖修之子啊……就是父母倆的原型差的有點遠。
一個是四百年的蛇，一個是四百五十年的大雕，居然就這麽變成道侶了，還有了個岳沉潭這樣的兒子……
炎崆：“那他，哪個門派的？”
“出雲門。”葉臨風回答道，而後疑惑，“怎麽了？”
“哦……明天就起程吧，到時候我就不見你那朋友了。”
葉臨風不禁有些遺憾，覺得又少了個看岳沉潭好戲的機會，但也只能應下。神書中本來就有說過，炎崆尊者似乎并不喜歡與那些名門正派的來往，平時也是神出鬼沒，倒是很有過去那些魔修的習慣遺留。
誰知到了第二天，葉臨風才明白過來，炎崆口中的‘不見’，并非是字面上的避開不碰面，而是另一層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