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聽說有豔福

葉臨風回去找莊華時,正好撞見一個雌雄莫辯的少年坐在一青年大腿之上,另一個倚在其肩膀上,其它幾個或在斟酒或是在後面捏肩捶背。

“……啊,抱歉走錯了。”

葉臨風揉了揉眼睛,掉頭就走,“奇怪啊怎麽找不到了呢……”

背後傳來一陣低呵聲,“你給我回來!”

咦,是炎崆尊者的聲音。

葉臨風茫然地後退幾步,再次回到那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前,終于遲鈍地認出了被淹沒其中的莊華,木着臉坐在離他們最遠的對角線上,“我回來了……”

莊華剝開眼前的肉體,一臉疑惑,“臨風弟弟,你坐那裏是看不到樓下的表演的,怎麽不過來?”

葉臨風幹笑兩聲,“不了不了。”

莊華一挑眉,“嗯?”

葉臨風端坐好一臉認真而溫柔,“見識過了真正的角色美人,又怎會再看得上這些庸脂俗粉……”

莊華笑了,旁邊的幾個小倌兒卻一個個擰了眉,道道視線玫瑰花刺似的丢了過來,葉臨風後腦勺一僵,又補一句,“不是說你們哈哈哈……”

說罷就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給自己斟酒壓驚。

“臨風弟弟倒是嘴甜,坐過來吧,我讓他們閃開些便是。”莊華一揮手,幾個靠在一側的小倌便不情不願地挪開身子,全都擠到了另一邊去。

等旁邊的位子空出來了,莊華笑着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來啊。”

葉臨風嘴角一抽,忽然就想起當初在葉家時,自己也是這麽呼喚自家雙黃蛋的。

雙黃蛋是他家毛色黃白相間的大狗子。

想了想自己如今頭頂多出的毛茸茸狐貍耳,葉臨風又釋然了,善解人意地覺得也許莊華也是情不自禁,并無惡意,于是就真的坐過去了。

坐近了,一低頭,就發現那幾個小倌雖然有的在捏肩,有的在斟酒,卻無一不是用另一手捧着些紙筆,熱切地望着莊華,不知在等着記錄什麽。

葉臨風好奇地伸着脖子看去,果然發現了幾行小字:

【……鮮奶半碗,蛋清一個,少量白芷、珍珠磨粉……】

那小倌又是撒嬌又是發嗲地,輕輕拽着莊華的袖子搖晃,“好大爺~您再繼續說嘛,人家等着可急了……”

葉臨風徹底狀況外了,循着小倌手中的袖子,一路看過手臂、肩膀,落到莊華被哄得心情愉悅的臉上,用眼神無聲詢問,

“……?”

莊大爺您這是在幹嘛?

莊華回他一個得意而炫耀的眼神,下巴點點那些小倌手裏的東西。

自己不會看?

別人來仙樂坊飲酒作樂,尋美人共度春宵,他來仙樂坊聽曲兒看戲,給哄他開心的小倌傳授美容護膚的秘訣……

是他低估莊華了。

“對了,”葉臨風壓低聲音,在矮桌下将那封信塞給莊華,“這是那位仙君叫我轉交給您的。”

“什麽東西?”莊華手指微動,将東西收了,“算了,回去再看,估計又是無趣的東西。”

葉臨風神游天外地喝了幾杯,又吃了幾口點心,正想着該如何做才能将自己花天酒地的傳言散布出去,就聽莊華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我明白了。”

幾個小倌星星眼地湊過去,以為他要說出什麽剛剛悟出的新配方。

莊華:“臨風弟弟是不喜歡太香軟柔弱的吧?”

葉臨風:?

一旁的牆壁将每桌看臺上的客人隔開,一根銀線挂在牆壁,緊緊繃着,銀線的一頭垂下,系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銀色鈴铛,莊華搖了搖那鈴铛,聲響并未發出,銀線卻嗡嗡震顫起來,不一會兒,專門服侍這一桌的少年就走過來了。

“兩位爺想要點什麽?”

莊華一副內行人的樣子,指指旁邊的葉臨風,“給他找,來幾只‘小山羊’的那種。”

“小山羊?”

葉臨風剛想問問是在說什麽暗語,那邊的少年得了吩咐,已經轉身打算離開。

“沒想到莊公子對這裏的暗語還很熟悉,怎麽,葉公子從未聽過嗎?”

岳沉潭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只見他一手還攔下了打算離開去叫人的那位小少爺,緩步走來坐在葉臨風的另一側,“我先前還以為,葉公子會更喜歡‘綿羊’的類型。”

“岳公子說笑了。”葉臨風哈哈一笑,沒想到這個岳沉潭這麽快就忙完了,忙完還記得回來,“我常來這種地方,當然都熟悉得很,怎會不了解?綿羊山羊都是羊,一樣的。”

岳沉潭聽着一愣,“這樣啊……葉公子真是好興致。”

葉臨風:有了。

“這樣吧,岳公子是也想再喝上幾杯,玩上一會兒吧?”他不等岳沉潭回答,便站起身來,朝着那小公子招招手,“你去,把你們這裏最有姿色的,最搶手的,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額,山羊綿羊都叫來,讓我們好好挑選一番。”

“喲,瞧您說的,”那小公子聲音纖細,笑着的時候捂住嘴,“咱的這一片,都是最有姿色最搶手的,要不您直接探頭看看,現在還空閑着沒接客的,都在一樓呢。”

岳沉潭面色微囧,伸手想攔,“葉公子,我就不……”

“哦?”葉臨風果真來到欄杆旁,探頭向一樓瞧去,但見高臺上的确站了不少的人,有拉曲子的,有跳舞的,還有邊跳邊脫的,雜耍以顯擺自己身體柔韌的……

本想找出幾十個小倌站成幾排讓自己挑,弄得排場大一些,好引起別人注意,惹出傳言來,現在一看,仙樂坊實在做的太好,客人想挑選小倌方便得很壓根用不着這樣做。

“這樣離得太遠,如何能看清楚?”

葉臨風心下不甘,幹脆一手抓住身旁的小少爺,帶着人一同踩上欄杆,直接腳踩靈雲向一樓躍去,穩穩落在那群花枝招展的美少年旁邊。

身旁拂過一陣風,一轉頭,岳沉潭居然也跟着跳下來了。

“一起挑?”

岳沉潭愣了一下,“不是……我是怕一樓太亂。”

葉臨風心下好笑,也不戳穿他,好奇就好奇,自己不敢下來看,找借口跟着自己下來飽眼福算是個什麽膽子?

除了正中央的高臺是專門給衆賓客表演外,整個一樓大廳還立着一個個蓮蓬似的獨立高臺,每個臺子上只能剛好站下一人,賓客站在一旁,高擡起手來,最多能摸到小倌的大腿,再往上就夠不着了。

葉臨風身旁跟着岳沉潭,身後跟着準備等客人選完人以後領賞的小少爺,宛如一條水靈靈在蓮花池中游戲的魚兒,身後跟着兩尾一大一小的家長一路看護,寸步不離,生怕這魚兒太貪玩,一不小心跑丢了去。

明明是個池裏的金魚,卻偏偏要對蓮葉上的花兒感興趣,可算是愁壞了跟在後面的大魚。

岳沉潭一邊跟着,一邊試圖插話,“葉公子,葉公子?方才那妖面仙君是不是說了什麽?”

葉臨風頭也不回,“說了什麽你還猜不到?不就是要我陪你去鹿城,還能是什麽……诶,這位美人不錯,腿長,腰細。”

小少爺連忙在旁邊介紹,“這位花名月竹。”

岳沉潭看了那小少爺一眼。

“哦,月竹啊,好名字。”

月竹一頭長發披散着,淡淡輕笑着欠身下來,朝葉臨風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葉臨風以為他想要個親親,結果被摸了頭。

葉臨風:……

“啊,抱歉了這位爺,月竹最近幾天身體不适,只賣藝不賣身。”

“哦,那可惜了。”葉臨風被摸了頭,覺得被當小孩了,轉去另一個蓮葉。

岳沉潭還在試圖接話,“鹿城的許多百姓還在受苦,不知葉公子打算何時動身?”

“急什麽?”葉臨風依舊不看他,心不在焉地應付,“我還沒想好去了該從何查起,也不知怎麽應付呢,難道岳公子有高見?”

岳沉潭謙虛道,“高見倒算不上……”

“那就等等呗。”葉臨風走來走去,“這個也不錯,肌肉勻稱,屁股翹。”

小少爺:“這位是暖冬。”

暖冬看起來面上脂粉更少,更俊朗帥氣,瞧見了葉臨風靠近,臉上也不見多少笑意,倒很是高傲地瞥了一眼,擡起一腳虛虛踩在葉臨風肩膀,腳趾靈活地順着肩頸線條滑動,直來到下颌,将其下巴挑起。

葉臨風裝作感興趣地誇了誇,強忍着沒躲開,“暖冬……也挺好,單腳都能站這麽穩,厲害。”

岳沉潭手下微動,将一裝飾用的絨球打在暖冬腳心,後者一下站立不穩,驚叫一聲險些跌下高臺。

小少爺當做沒看到,幹咳一聲,“這位……也不巧,額……”

岳沉潭面無表情,“崴腳了吧,今天別接客了,歇着吧。”

葉臨風回頭看他,“我剛才好像看見什麽東西閃過去了,你看見了嗎?”

“沒有。”岳沉潭認真搖頭,繼續勸說,“葉公子,其實辦法什麽的,說不定到了鹿城就有了。”

三人接連又瞧了一個又一個貌美的小倌,結果一圈下來,那小倌不是身體抱恙只賣藝,就是剛巧在葉臨風想點名的時候摔了病了肚子疼了嗆水了,愣是一個都沒叫上。

到了後面,就連葉臨風也看出來是有人在動手腳了,那些突然出狀況的,估計就是岳沉潭,這倒可以理解,是想催自己趕緊動身?

可是岳沉潭這麽窮,難不成還賄賂了給自己帶路的小少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葉臨風忍着笑意,想着你越不讓我叫小倌,我就偏要叫,還要一次性花光用你那貼身玉佩賣的錢,想罷,就掏出一笑兜子上品玉石,丢給身後那小少爺,“拿着。”

仙樂坊不必其它凡間的煙花場所,可是能收去修真界靈石作為通用貨幣的,不光只看金銀。

“哎喲,大爺,您這是?”

葉臨風一掌拍在一旁的蓮臺上,豪氣十足道,“別人給了你多少錢,讓我沒有小倌可陪?我給你出三倍,把你這的頭牌叫來!”

話音剛落,手臂就猛地被緊緊攥住了,葉臨風循着那手看過去,視線輕飄飄半帶審視落在人臉上,聲線摻雜進三分冷意,

“岳公子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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