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家規的日子4

一份盒飯推到肖洋面前。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讓你先睡嗎？”他看着拎來一大袋子外賣的景封平。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也不告訴我，拿我當什麽。”看着他眼尾發紅，嘴皮都幹的暴起來，景封平一陣心痛。摸摸他的頭，遞上一瓶水。

接過水喝了一口才發現嗓子幹澀異常：“告訴你也不過是一起着急，需要你的時候會給你打電話。”肖洋強笑一下，“比如打官司。” 他只想把最優雅，最紳士，最好的自己呈現在他愛人的面前，這些狗屁倒爐的事就算了。

就是真鬧到要打官司的地步，他也不會找自己，景大律師自認絕對了解自己的枕邊人。

“地下我托人打過招呼，如果有發現會傳來消息。”他在肖洋耳邊小聲說。做這行久了的總會有些不為人知的渠道，他把能用的都用上了。

他輕輕點頭，就怕人早就出了市裏。

9:30 人還是沒有找到。熱心的家長和圍觀的路人早已散掉，年輕的女老師和老園長也讓肖洋勸了回去。男老師自告奮勇留了下來。

所有人提心吊膽，形容疲憊。

10:15，焦躁的衆人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看向幼兒園大門，一輛又一輛汽車駛過，沒有停下。

緊握着景封平的手，肖洋做了最壞的打算。

一輛紅色的敞篷車急速撞來，又一輛黃色的賽車，黑色，綠色，紫色，藍色，差不多能湊一道彩虹橋的跑車幾乎同時疾奔，停止。

“哈哈，還要還要！”口齒模糊的童音簡直就像天籁，解救了在場的所有人。

一直強撐着的肖洋一下子靠在景封平身上，閉上眼，深深的吐了口氣，總算找回來了。

景大律師穩穩的撐着他的腰，手底下濕濕的，涼涼的，竟是滿滿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肖洋又利落的站好，擡頭挺胸收腹，兩臂自然下垂，雙腳微微分開，從頭到腳一條線。像是穿上的铠甲，一副随時準備攻擊的樣子。

他這是鬧什麽？

“兒子！我的兒子！”兩個家長喜極而泣，同時跑去接兒子，互相撕扯咒罵，也沒有人顧上理會了。

真是謝天謝地。

染着黃毛的小年輕提溜起小孩的衣領，“讨厭鬼，敢尿我車上，揍你！”

“揍你揍你！”穿着濕嗒嗒的褲子，小孩笑得沒心沒肺。

孩子塞給他媽，黃毛單臂撐着車門蹦出來：“我說肖海，你是不是早知道破孩子會尿啊！扔我車上。”

“他身上的尿騷味就你聞不見，誰讓你有鼻炎。”說話的年輕人從黑色跑車裏下來，肩寬腿長，半敞開的襯衫遮不住有型的肌肉，像走動着的荷爾蒙發動機。

車裏接二連三的出來一群男男女女，靠着車門也不說話，男的扮得像鬼，女的整得像妖，總之沒幾個正常。

警察同志很是熱情的上前，感謝這群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的主兒。

“警察叔叔別光說不練啊，不說獎金什麽的，大家都不缺那些，最好能有電視臺采訪采訪我們怎麽智鬥人販子，解救小孩兒，也讓我們風光風光。”黃毛叫着，一臉躍躍欲試，滿耳朵的金屬圈閃得人眼疼。

“沒問題，沒問題，明天我們就聯系記者。”

“別聽他犯蠢！警察同志，人販子在後面那輛車上，你們把人帶走吧。”肖海揚揚下巴，阻止黃毛犯蠢。

“最起碼給個錦旗呀，我也好讓我媽長長臉，別走啊警察同志。”不死心的黃毛跟在警察後面喋喋不休。

肖海打量肖洋，帶着漫不經心的嘲弄：“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該怎麽感謝我呢？大哥？”

我是優雅的，我是優雅的，我是優雅的，重要的事情要想三遍！肖洋微微的勾起好看的唇角，“我似乎并沒有找你幫忙。不過，你見義勇為的行為我會以七彩光幼兒園的名義，登報感謝，并給你送上錦旗。你看可以嗎？”

“你還是這樣，承我的情很難以忍受是嗎？”荷爾蒙發動機肖海嘲諷道：“難受也得受着。”

“我要我要，都給我。”黃毛攔在兩人中間：“我說你們還能不能好！洋哥你說句謝謝不就得了，見面就死掐，都是親兄弟，不是一個媽還是一個爹吶。”

肖洋保持微笑，“小黃，你聽沒聽過和稀泥的最讨厭啊。”

肖海同樣怒怼黃毛：“你找打！”

黃毛雙手舉過頭，溜到一邊，“得，我不摻合你們兄弟的事，算我多嘴。”

“這樣，我們賽一場，你贏了這件事算完，輸了，我也不找你麻煩，怎麽樣？”肖海提議。

“不怎麽樣，想找我麻煩，随便。”肖洋默不做聲的看了景大律師一眼，賽個屁，我家大律師跟本不知道我會玩飙車啊啊啊！

不歡而散。

肖洋雖然不高興，可是肖海來的這一出反倒把他心中積壓的緊張無形的打散，整個人由內而外都透着久違的輕松。他自己沒有注意，景修平卻是看得真真的，不由得他也松了口氣。

警察同志拷上被揍得不清的一男一女，請衆人去警察局做筆錄。

看着一輛輛的車從自己眼前飛過，黃毛無力地擺手，你們走，我斷後……

讓一直在劃水的男老師回家，再一個一個打電話通知老師們孩子找到，不必再擔心。最後又在幼兒園微信公衆號裏發布一下好消息，以免家長們亂猜測，肖洋這才松了口氣，有空理人。

“哥，幫我倒杯水。”他沖陪了自己一晚的景大律師一笑，把人支開。

“在他面前不準說我會飙車！”他正色警告黃毛。

黃毛白眼亂翻，“行行行，知道了，又不是殺人放火。”

“說說你們倒底怎麽找到的？”他是真的很好奇，警察滿市封鎖沒找着，他們怎麽辦到的？

“連杯水都沒有，為什要告訴你。”黃毛望着天花板，很是有大爺樣。

景封平順手把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謝謝，謝謝。”他抓抓頭上直豎豎的黃毛，有點不好意思。

“說吧。”

“你不是找了蔣聞嗎？他又找到別的圈兒的，我們就各看着自己常玩的那一片。你找人的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他們根本跑不到郊外，大道都被封了，人販子肯定不敢走，我們就撞撞運氣，守在小道兩頭兒。你也知道那邊人少，海子還讓他朋友找了身警服穿身上，來一輛查一輛，絕不放跑一個可疑分子。”黃毛說到這自己先樂得前仰後合：“你不知道，有好幾個超速的都讓他罰了二百！那一本正經的，差點沒把老子樂死。”

“你們可真行！就這麽查着了？”

“哪能啊，那倆衰人見着查車遠遠的就想跑，要不是我們早早把住兩頭兒還真不一定能抓着！還特能狡辯，要不給他們看照片還不死心呢！可讓大夥沒少練拳。看見的還有人要采訪我們，讓哥們兒揮揮手打發了。”他興高采烈的，打心眼兒裏美得冒泡。

“還真有你們的。”他都可以想像明天晚報會有多熱鬧。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城晚報頭版頭條就是，飙車富二代永鬥人販子，成功解救被拐兒童。連他的幼兒園都跟着出了回名。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他得先跟景大律師解釋一下飙車的事。

夜已深沉，早已經精神困乏的兩人沒有睡覺，整齊的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休閑椅上，因為這裏能看到外面的萬家燈火。兩杯牛奶冒着熱氣，被他們各自握在手裏，肖洋更想泡咖啡來着，那樣更有格調不是？可惜景大律師堅持要牛奶。

“抱歉今天沒有幫上忙。”出乎他的預料，景大律師先開了口。

“警察都沒找到，怎麽能怪你。”肖洋從來不覺得他的愛人是萬能超人，雖然他交游廣闊可總有人力所不達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肖海那個狗屎運啊。

但我們的景大律師可不這麽想，出了這樣的大事愛人卻不找他，自己一力承擔着所有壓力，他是該欣賞小朋友的擔當，還是懊惱他太過獨立？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幫上忙！他真的沒有嫌棄自己沒用嗎？

“那個是我父親的私生子，比我小三個月。”自我剖析悲慘過往是肖洋最不能容忍的，示弱從來不是他做事風格，所以他說的漫不經心，完全不在乎。

“啊？看出來了。”景修平情緒低落，心思還在嫌棄不嫌棄上。理智上告訴他想多了，可他還是忍不住。

對于肖洋的家庭他自然是有所了解，可能他比肖洋都清楚他爸究竟給他添了幾個弟弟妹妹，肖洋不想讓他知道，他就當成不知道。

“我們從小比到大，小時比學習，長大比工作，可惜他考試永遠第二，工作挑肥揀瘦，沒在一家公司呆長過。”他的母親趙女士也就關心這個，他想不知道都難。你說富二代怎麽不去自己家的公司？看他這個正宮嫡長子都在自己創業，就知道別人的情況了。他那個老子還年輕得很，兒子多的是，不需要這麽快就當太上皇，哪個兒子都不用進公司，成年的給一筆錢自己玩兒去吧。

思想小小開個差，默默把話說完：“這回實在沒什麽好比，竟然想跟我飙車？你是知道的，我開車從來不超過八十邁，快車我會暈的。”

“嗯。我知道。”有一次上高速，他的車開到一百二十邁，坐在副駕駛上的肖洋臉色慘白，一腦門子的冷汗，把他吓得不輕。

“你說他是不是瘋了，居然能想出這種手段。”他再次強調，以示自己的無辜。

景封平伸手拍拍他，示意把牛奶喝了：“怎麽說這次也是他幫了你，不跟他一般見識。”找個機會送份禮，了了這樁事。這個就不必他的小朋友操心了。他能做到！

成功給自己找了點事的景大律師平靜了。

同樣解決飙車危機的肖小朋友也滿意的喝起牛奶。

小口小口的喝，絕不會出現一圈牛奶唇的樣子，雖然那樣可以互相舔舔舔，可是太！不！優！雅！破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