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決戰
“盤絕到底什麽時候才來見我！？”紅衣人對黑衣女子吼道，表露出少有的焦躁，因為，事态的發展，已經偏離了他的預期。
黑衣女子似乎并不理會紅衣人的火氣，緩緩睜開眼睛道：“我這不是……已經來了麽。”這分明是一個渾厚的，男子的聲音。
“恭迎教主。”另外三名黑衣人即刻單膝下跪行禮，而一旁的雪姬，黑蛇與魔羽亦如此道了一句。
紅衣人頓時反應過來，勾起了一絲邪魅的微笑。
……
次日，黑風教教衆與大批火魔入侵人界，武林各大門派陷入惡戰，白宮殷然即刻派遣各魔宮衆魔到人界對抗黑風教與火魔宮。
不知為何，自從白宮莫伊回來後，紅夜散發的光芒愈發強烈，這日，更是十分閃耀。手中的折扇，也突然變成利劍，劍身逐漸被血紅填滿。
未等他們動身前往火魔宮，紅衣人與盤絕卻先一步找上了他們。
雙方剛一碰面，紅衣人便猛地躍起直逼久夜韻而去。白宮莫伊則察覺到黑衣女子身上那股強大的，非比尋常的力量，第一時間猜出了她就是盤絕，于是朝着盤絕連射數箭，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盤絕身上。而若瑤、水月魅、水月姬、上官謹和魔衣也與黑風教三大護法以及雪姬、黑蛇、魔羽交起手來。
雙方實力相當，對手亦是招招致命，每個人都不敢有絲毫大意，更無暇顧及他人。任何一方有一人先倒下，都可能是決定此戰勝負的關鍵。就在所有人都拼盡全力，不能有任何差錯的時候，水月姬突然一掌打向離她最近的上官謹，上官謹根本來不及反應，身子一歪，又受了對手一掌。魔衣見上官謹陷入危險中，奮力揮出一鞭，趁對手躲避之時迅速移到上官謹身邊，為他擋回了水月姬的背後一擊。她這時注意到水月姬眼眸被黑暗籠罩着，于是大喊道：“大家小心月姬，她被控制了！”話音剛落，便又陷入了激戰中。
黑蛇與魔羽終不敵若瑤，而上官謹和魔衣本對自身的對手本就難以應付，又加上水月姬的幹預，已身負重傷，難以支撐下去。偏偏水月魅也因擔心水月姬而恍了神，敗下陣來。若瑤面對三名黑衣人與雪姬，甚是吃力，水月姬趁機抽身出去，将目光，放在了白宮莫伊身上。
此時，白宮莫伊正在抵抗一陣狂躁黑風，一團藍光從她側面攻來，她只好抽出一只手來擋掉，水月姬緊接着揮掌而至。白宮莫伊一翻手掌，銀蝶即瞬飛了出去，停在水月姬眉心，絲絲銀光彙入，只見一縷黑煙被逼出水月姬體內，之後她頭一仰，摔在地上，昏了過去。銀蝶随即回到了戒指裏。銀蝶離開的片刻，對抗陣陣狂風，白宮莫伊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不幸被擊中胸口，震退了幾步。正當又一陣狂風席卷而來時，白宮莫伊本可以再次出手抵擋，可在這瞬間，她心裏作出了一個選擇。她想，若自己擋下這次攻擊，并不會有轉機，而此刻久夜韻只需要一個機會，一個紅衣人喪失防備的機會。于是，她狠下心來，轉身向紅衣人射了一箭，與此同時，自己背後卻受了重重一擊，一口鮮血噴出。正因紅衣人受這一箭，久夜韻抓住時機，騰空而起，利劍劃破長空，無數血紅色的光芒籠罩了天空，化作針雨疾閃而下。
之後，只聽見紅衣人連聲慘叫，身體逐漸化作紅煙，消失于血色之中。好在紅夜無法傷害到白宮莫伊，在針雨中，盤絕欲躲，白宮莫伊奮力揮出長紗，纏住了他。在黑衣女子倒在血泊中後，針雨終停了下來，空中的血紅散了開，久夜韻落到地上，還未緩過神來，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使“血煞紅夜”一招。正當白宮莫伊松了一口氣時，卻見一團黑氣從黑衣女子身體裏跑了出來，她立刻意識到那是盤絕的元神。她決心要置盤絕于死地，再未多想，用盡全力飛身出去，将銀蝶打入黑氣之內，自己又在瞬間被彈了回來，摔在地上。片刻，只見黑氣中射出數縷銀光，随即一陣強光閃耀，衆人只覺雙目刺痛，不由得閉上眼別過頭去。待不适之感消失時，再睜眼，眼前的一切都消逝了，連同銀蝶一起。
見大勢已去，三名黑衣人皆喪失了鬥志，命喪若瑤手中。而雪姬，早已趁亂逃之夭夭。
白宮莫伊實在沒有力氣再保持清醒，只覺眼皮十分沉重，索性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莫伊！”久夜韻即刻沖了過去，将白宮莫伊扶起來，連聲道：“莫伊，莫伊……”衆人都圍了上去，這時，水月姬也清醒過來。她見着躺在久夜韻懷裏昏迷不醒的白宮莫伊，手腳并用慌慌張張地爬了過去，顫抖着聲音道：“我都做了什麽……我都做了什麽！”說着，她将白宮莫伊的手貼在自己臉龐，哭着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做的，該受懲罰的我，是我啊！公主，你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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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瑤蹲下身來，将手置于白宮莫伊額前，衆人都知道她在嘗試喚醒白宮莫伊，于是滿懷期待地看着她。
半刻左右，白宮莫伊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若瑤因大傷元氣，有些虛弱，跌坐在地上，見白宮莫伊醒過來，卻也舒心一笑。
“莫伊/公主……”衆人心裏懸着的石頭終于放下，白宮莫伊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躺在久夜韻懷裏，有些驚訝，還沒等她說話，水月姬便激動地說道：“公主，公主……還好，還好你醒過來了，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做的！鈴兒，鈴兒的死，也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她！”水月姬無法再說下去，痛哭起來。
聽到這話，久夜韻猛地擡起頭來，錯愕地看着水月姬。
“姐姐……果真是你……”水月魅低聲道，恍了恍神。
感覺到久夜韻的異樣，白宮莫伊趕緊開口安撫水月姬道：“月姬，你也是受人控制，就別再責怪自己了。”這句話，自然也是說給久夜韻聽的。然而水月姬現在根本聽不進去，已泣不成聲了。
白宮莫伊輕嘆一聲，拍了拍水月姬的手，又轉過臉看向久夜韻，輕聲道：“你回去吧，和上官謹一起，回人界去。”
“你不與我們一起回去嗎？”久夜韻看着白宮莫伊的眼睛，滿是愧疚和悔意。他心裏暗暗發誓，要用餘生去補償她，去愛她。
“不了，魔界便是我的家，我還要回哪裏去呢？我的使命已完成，我與人界唯一的關聯，便是你了。可我們之間，早已結束了不是嗎？我還回去做什麽呢？”白宮莫伊微微笑了笑。
“你可是還在生我的氣？是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任你，更不該傷害你，我可以罵我，罰我，但不要離開我。我保證，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我保證……”久夜韻覺得眼前一片朦胧，淚水滑過，落在了白宮莫伊慘白的嘴唇上。
白宮莫伊伸手抹去了久夜韻眼角的淚水，久夜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即便沒有那件事，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我是魔，你是人。并且，你要相信，我沒有再生你的氣。我是感激你的，我雖為魔，卻嘗過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麽是愛，讓我嘗過了幸福的滋味，這就夠了。我此生，再無所求。從今以後，你守着你的輕雲城，我做我的魔界公主，就讓我們把對彼此的記憶，深藏在心底。這樣，豈不是很好嗎？”
久夜韻只顧搖頭，哽咽道：“不好，不好……莫伊，你還記得嗎？你以前硬要帶我上天，讓我看看天外的世界。如今我還沒有帶你走遍人間，跟我回去，我不做什麽城主了，我這輩子都陪着你周游天下，看盡繁華世間，好嗎？”
白宮莫伊看着久夜韻痛苦的樣子，心裏的不舍愈發強烈，但她知道，倘若自己現在不放手，日後，他會更加痛苦。于是她悄悄給站在久夜韻旁邊的上官謹使了個眼色，随後向久夜韻說了聲“再見了”。
話音剛落，久夜韻只覺頸後受了重重一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白宮莫伊擡起手來，費力打開了通界門，上官謹在道了一句“白宮姑娘，告辭”之後，便帶着久夜韻消失在黑暗中。
當無盡的黑暗化為一個小點，白宮莫伊的手也垂了下來，寒氣開始迅速消散。
“公主，公主，你怎麽了！？”水月姬握緊了白宮莫伊的手，只覺得冰冷無比。
“若瑤，怎麽會這樣？你不是把公主救回來了嗎！？”水月魅也吓得不輕，一下子跪在地上，連聲問道。
“白宮姐姐……你別吓魔衣……”魔衣亦蹲下身來，抹着眼淚。
若瑤亦不知發生了什麽，怔怔地看着白宮莫伊，不知如何是好。
見衆人這般模樣，白宮莫伊不得不費力擠出一個微笑，安慰衆人道：“好了好了，你們別這樣，我不會死的。”
“莫伊……為什麽，你在短短半年之內就能将銀蝶的力量運用自如？難道……你是強行把銀蝶的力量與自身融為一體？難道……你，将你的生命與銀蝶的生命聯系在了一起！？”若瑤的一席話，猶如五雷轟頂，徹底擊垮了衆人心裏最後一點期望。
“公主，不要，你不能死……”“白宮姐姐……”水月魅和魔衣哭得更加厲害了，水月姬則是愣在那裏，雙眼木然，喃喃道：“為什麽……我才是罪大惡極，為什麽……為什麽我卻沒有受到懲罰……”
白宮莫伊實在放心不下她們，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安慰她們：“別為我難過，你們要替我，幸福快樂地活下去。”白宮莫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了許多，知道時間不多了，最後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別告訴久夜韻，別告訴他……”
話音未落，一片片冰花升起，随風飄散，在那晶瑩的冰花中，似乎還能見着白宮莫伊殘留的笑容……
……
久夜韻醒來時已躺在自己房間裏，他發了瘋似的沖出了房門，上官謹急忙攔住他，他直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帶她回來！”
久夜韻奮力掙紮，卻終因上官謹一句“她在魔界，你怎麽找她”冷靜下來。久夜韻回到房間，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上官謹便依了他，嘆了口氣，出去了。
就在久夜韻沉浸在與白宮莫伊的回憶中時，紅夜突然破碎，碎片散落在地。久夜韻心裏一震，随即猜到了什麽，一下跪倒在地，慌張地将碎片撿起來捧在手上，怔怔地望着，嘴裏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之後，眼淚卻止不住地湧出，他痛哭，緊握着碎片倒在地上，蜷縮着，泣不成聲。
……
回到桃花林，若瑤遠遠地便看見應藍，他已經醒了，立于邊上，遙望着楓葉林，神情有些痛苦。若瑤自知，他定是明白一切，于是輕輕走到他身後，道了一句：“對不起，我沒能替你守住她。”豈料，應藍轉過身來見着若瑤，一把将她擁入懷中，輕聲道：“還好……還好你回來了……”
花瓣卷起清風，吹散了迷霧。千年的等候，并非一場夢……
……
有消息傳到輕雲城，說是各大門派的掌門都已清醒了，他們醒來之前，眉心皆見一片冰花，忽隐忽現。
……
——一年後——
上官謹決定游歷四海，于是向久夜韻辭了行。久夜韻雖不舍讓他離開，可畢竟人各有志，他也不能攔着上官謹，只得為他送行。直到上官謹的身影沒入到熙攘的人群中，久夜韻也轉身離開了。而不遠處的魔衣，看着上官謹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咬牙，下定了決心，悄悄跟了上去。
久夜韻來到了幽竹閣，這一年中，他已經數不清自己來過這裏多少次了。在這裏，他能夠憶起與白宮莫伊初次見面的場景，每次想起來，都不覺揚起嘴角。但一想到此生再也見不到她，又不禁傷懷。他靠在窗邊，緩緩擡起左手，攤開手掌，只見一片晶瑩冰花躺在手心。
他在冰花中，仿佛看到了白宮莫伊朝他微笑的樣子。
“若來生再見，我希望你，還記得我，我，還認得你。”
世事難料，誰的情，依舊如憶……
－－－－－－題外話－－－－－－
本書終于完結啦~還好語意沒有放棄，如今完成了它還是十分高興的。感謝親們對語意的支持，語意一定會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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