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的事業越做越大,現在怕是分丨身乏術了,沒時間陪你……知道他現在在忙些什麽嗎?”
郄楚寧擡眼看了看,“生意上的事,我從不過問。而且……他的事與我無關。”
楚然安安靜靜的聽着兩個人說話,擡眼看看姐姐:真的無關嗎?
“你如果想告訴我關于他什麽事,我洗耳恭聽,不過先提醒你,最好是壞事,好事就不要開口了。”她面無表情的看着桌面。
“楚寧,我想我們是朋友。”
“我也這樣認為。”
“……如果你和盛世煌沒有關系,那再好不過,不然一些事把你牽扯進來也沒有好處,”石蕖看了看郄楚寧,“你雖然不過問,但雙葉能源募股的事你一定知道。”見郄楚寧點頭,又道,“這次募股涉嫌詐騙。”
郄楚寧依舊不動。
“表面看來盛世參與募股,但背地裏雙葉的資金卻非法投入盛世的溫泉項目中獲利。雙葉能源的責任人是葉雙蓓,但通過上次的募股,雙葉暗箱操作,實際已是由盛世控股,所以,雖然現在葉雙蓓暫時收押,但盛世煌也難逃其咎,看似是募股的受害人,我想,過不了多久,他還是會被依法起訴。”
郄楚寧點點頭,“這些不都是你們檢察院的工作內容嗎,為什麽要告訴我?”
“我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你放心,他的事和我無關。”
楚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這樣最好。”
“既然雙葉的負責人已經收押,結案不是指日可待嗎?”
石蕖搖頭,“葉雙蓓獄裏不願做任何陳述,只說此事與她無關,她想見盛世煌一面。”
“……和我說這個做什麽,相見就見吧。”郄楚寧低着頭,一碗面被她戳的亂七八糟。
“盛世煌由律師傳話——不見,葉雙蓓……說見你一面也可以。”
郄楚寧猛然擡頭,看着石蕖。
“這是葉雙蓓的原話。”
“見我做什麽?我幫不了她任何事。”
“這個我不清楚,只是幫她帶話給你。”
沉默良久,郄楚寧放下筷子,“石先生,公共的法律法規我還知道一些,但是,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可以随便見到犯罪嫌疑人嗎?”
“……”
“石先生,您不是檢察院的檢察官嗎?”
“因為是經濟案件,可以。”
“……”
“若犯罪嫌疑人拒絕配合調查,我們只能起訴盛世。”
“……您完全可以依法行事,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都不知道,我正希望盛世垮臺呢。”
“……”
吃過飯,郄楚寧沒有回公寓,跟着弟弟去了大學附近,楚然有同學租了房子但最近不在這裏,剛好借來給她住一段時間,方便照顧。楚然問她既然葉雙蓓要見她,去見一見也沒什麽。郄楚寧淡淡的應,“我去見了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再說,我也不想趟這趟渾水。”
兩個人靜靜的坐着,楚然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租的房子已經有些年頭,電視還是老式,能看的臺不多,調了幾個來回,只有那麽幾個有影像,都是本地新聞,只好将就着看。
郄楚寧把腳平放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發呆。
“下面插播一組最新消息:備受關注的雙葉融資詐騙案又有新進展,經嫌疑人律師及相關權威機構證實,已收押的雙葉能源負責人葉雙蓓并非其人,而是其孿生妹妹葉雙蕾,據聞,葉雙蓓已于一周前潛逃美國,登機時用的皆是孿生妹妹葉雙蕾的護照證件。”
郄楚寧坐直了身子,看着電視畫面切換,好似是從什麽地方出來,一群記者圍着由幾個男人護着的女孩,那女孩驚慌的微微低着頭,靠在一個男人的懷裏,擠出人群。
她不是葉雙蓓,不用別人說,見過他們姐妹的人,都不會看錯,空長着一模一樣的面孔,氣質卻是不同的。
“內部消息稱,葉雙蓓出逃之前,轉移了雙葉旗下所有資金,目前,所有股東及私募股股東口徑一致指向盛世,盛世作為雙葉股東,實際控股百分之五十九,對于此案,盛世必須給個說話。不過,盛世現在百事纏身,據悉,盛世溫泉項目竣工在即,地下熱水爆湧,燙死燙傷員工五人,學苑城樓盤塔吊倒塌,砸塌附近小學教學樓,造成數名孩童輕傷,校長重傷。安全事故頻發,業內人士預言,盛世商業帝國已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局……”
“姐,姐,姐!”
“啊?”
“我叫你好幾聲了,都不答我,想什麽呢?”楚然狀似無意卻無比擔憂。
“沒事。”
……
接下來的幾天,電視一直開着,郄楚寧呆愣愣的坐在電視機前,唯恐錯過一點消息。
“姐,別看了,事無巨細你都知道,又能有什麽用?”
“反正沒事,看着……樂呵樂呵。”
“……”
突然,電視下方的消息條閃現出字幕提示下一組新聞內容:雙葉非法融資詐騙案新進展。主持人開腔:
“……雙葉法人發生自然轉移,納入盛世旗下,但盛世目前所有資金被凍結,溫泉項目及學苑城,城南區嘉南苑院等項目紛紛被叫停,目前唯一正常運行的,是盛世總裁盛世煌在結婚之前登記在其妻子名下的BEAUTY女裝品牌,據悉,BEUATY女裝是盛世煌繼承的來自母親的遺産。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BEAUTY雖獨立運行,作為強大經濟後盾的盛世面臨瓦解,BEAUTY品牌亦是孤舟難行,短短兩個小時,BEAUTY股票指數下滑6點觸底……”
……
“姐,那個……是在你名下嗎?”
她木讷點頭。
“是什麽時候的事?”
她頭抵着膝蓋,“我也不知道,”緩緩擡起頭,“你怎麽知道是在我名下?”
“……我那天看見你結婚證了。”幾天前楚然去公寓,無意間在衣櫃裏發現一本結婚證,他好奇的打開,裏面的照片讓他震驚不已,也因為此,賭氣幾天沒有和姐姐說話,想想也是,最親近的姐姐結婚了,他這個親弟弟居然不知道!
“……”
“你想幫他嗎?”
“……我幫不了他,這都是他自己該有的劫數。”
“你會和他離婚嗎?”
“因為他倒閉了?”
……
她恨他,可是這恨在他面臨的巨大困難前卻變得動搖,她不想就此放下,卻也不想一意執念,如果不恨,也要有不恨的理由。
幫不了他,那起碼不去找他麻煩就算幫忙了。
郄楚寧乖乖回醫院複檢,來的依然是蕭琳。真相被剖開,兩個人皆是面無表情。
“今天起,石膏可以拆了,不要多走路,更不要負重行走,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給你開了些藥,護士一會兒拿來,回去記得按時吃,好好休息。”
“等一下。”郄楚寧見她轉身要走,開口攔下,看了看護士,“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蕭醫生有話說。”
“什麽事?”蕭琳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
郄楚寧站起來,長時間不受力,腿上軟軟的,“相信你還記得五年前那次車禍。”
蕭琳挑眉點頭,絲毫不見畏懼。
“我只想問,那天你說盛世煌要你轉給我們醫藥費營養費,一共有多少錢?”
蕭琳抿着嘴,以鼻息笑出聲,“五十萬。”
“五十萬,”郄楚寧點頭,“我爸的腿也根本沒有到要截肢的地步對不對?你那樣說,只是想要我求你,把我們所有的錢都榨幹,是不是?”
蕭琳不語,晃着身子無所謂的看着她。
“既然他已經給了你五十萬,你完全沒必要再敲詐我,我們那幾萬塊真不夠塞牙縫的,你敲詐那麽多錢幹什麽?是不是一下子就湊足了去美國進修的費用?”
“現在說這個,你想怎麽樣呢?”蕭琳扭頭看着她。
“我說我要要回我們的錢,你給嗎?”
“我給你,你敢接着嗎?”
“為什麽不敢?”
“我若不給,你敢去告我嗎?”
她的笑,那麽胸有成竹,無所畏懼。
郄楚寧看着她,突然自己也笑了。
是啊,自己不敢告她,這件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她敲詐勒索,收受賄賂,若真告上法庭,蕭琳失去工作事小,那麽他呢,車禍,逃逸,酒駕……具體什麽罪名她不清楚,但對他的名聲有損是一定的,現在他已是自顧不暇,自己若再去添亂……
“我真是替他感到難過,他曾經堅信,甚至一直堅信的同盟,這樣陷害他,若有一天被他知道,想想他會怎麽對付你。”郄楚寧咬牙切齒,狠狠攥着拳頭。
“傻瓜,你以為他是你嗎?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吧,他又能把我怎麽樣呢?” 蕭琳揚起唇角冷笑。“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那我還真得說聲謝謝了。”
“謝什麽?”蕭琳轉回身,冷冷的看着她。
“與你無關。”
……
作者有話要說:
☆、49
盛世煌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卻一直遷就她的步伐,若從相遇開始算起,兩個人認識已經兩年多,從戀愛到結婚也用了一年多,說不清誰先追的誰,也可能沒有追求這一步,只想膩歪歪歪在一起。或許是相互的吸引?
她不能說他不愛她,若真如此,完全可以把她抛在一邊眼不見心不煩,之所以愧疚,還是因為心中有愛,為了彌補,不斷的給她物質,只不過太多的物質,淹沒了他的愛,說自己被豢養也好,他給她那麽多,她沒理由不快樂
打他的手機沒有人接聽,通常情況下,一次未接,她不會再打第二次,他看到自然會回複,但這次卻莫名不安,不斷的打,手機裏冰冷的無應答,直至手機沒電關了機。
他不在公司,會去哪兒呢?
試着撥通溫泉項目部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郄楚寧沉思片刻,打給了葛小丹。
……
出租車上郄楚寧焦急的看着時間,雙葉煤礦不算太遠,在濱海市的西山上,大概三個小時車程。
葛小丹說:盛總來過這,但是已經走了,聽說雙葉煤礦發生了自殺性礦難,盛總去處理,我騙你幹嘛,誰知道怎麽是他去,不是安全部門負責人去……
她第一次感覺到濱海市原來這麽大,到達時已是傍晚,救援隊正在撤離,郄楚寧奔上前去,仔細尋找盛世煌的身影,不見。
胡亂抓住一個人,“盛世煌沒有來嗎?”
“誰?”
“盛總,”郄楚寧見對方一臉茫然,“就是現在雙葉的負責人,盛世集團的總裁,他沒來嗎?啊?”
“來啦啊,開始看見他了,可能已經走了吧。”
“不可能。”郄楚寧松開對方,“事情還沒有結束,他怎麽可能先走呢。”
“已經沒事了,為什麽不能先走,大領導怎麽可能一直在這。”幾個工人嘟嚷着。
“那公司還有其他負責人來嗎?比如說安全部長一類的?”
幾個工人回頭奇怪的看看她,搖搖頭走了。
穿着救援服的人在大喊,“趕緊撤離,廢棄的礦坑不安全。快走,大門要關了。”
郄楚寧沖過去,“等一等,我丈夫還沒出來呢。”
有人不耐煩,“你添什麽亂,這裏哪來的你丈夫,要不你看看這些工人哪個是你那死鬼丈夫,趕緊走,不然一會鎖了門,你出不去。”
不對,他怎麽可能突然沒了音訊。
天已經漸漸黑下來,看着那些人漸漸走遠,郄楚寧覺得渾身透着涼意,荒涼的西山,廢棄的煤礦,這裏曾因過度開采地殼塌陷嚴重事故頻發,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小半個西山都被鋼絲護欄圍了起來。這次所謂的自殺性礦難,竟然選在這裏,看來确實只是想死而已。可是誰死?或者是讓誰死?
郄楚寧打了個冷戰,拿下背着的雙肩包,翻找出手機,電量還是滿格,也得節省着用。西山廢棄的坑口很多,但多數已經塌陷,完好的不多。自殺的話,應該是選在人能夠自由出入的地方。郄楚寧磕磕絆絆的跑着,穿梭了幾個坑口,卻一無所獲。天已經越來越黑,進了裏面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照明功能打開,手機電量很快沒了一半,郄楚寧漸漸沒了膽,幾乎快哭出來,站在坑口大喊着他的名字,希望能讓他清醒給個回應,又怕他暈倒聽不見呼喊,對他的擔心早已克服了恐懼,腳底沒深沒淺的往裏走。
突然,她被絆了一下,向前撲去,觸手是一陣濕黏。
她撿起手機,光亮映着手掌一片赤紅,飛快舉起手機查找,剛剛絆倒她的是一條腿。郄楚寧撲過去,猛拍着他的臉,“盛世煌,你醒醒,醒醒……醒醒。”
猛烈的搖晃令他蘇醒,劇烈的咳起來,每一口都帶着血,看見她,似乎想笑一下。
“你醒了,”郄楚寧架起他個胳膊就往自己肩上搭。
“你的腿。”他的聲音沙啞,嗓子裏像繃着一根線,刺啦啦的如風箱一樣響。
“我的腿好了,快站起來,我們出去。這裏煤氣太重,先出去透透氣。”郄楚寧吃力的半扛着他,“你堅持一下,我背不動你。”溫熱的淚水落在他垂在她胸前的手上。
他劇烈的喘着氣,
“別哭,哭多了……消耗體力。”又是一陣咳嗽。
“嗯,我不哭。”郄楚寧憋着一口氣,生生拖着他走了幾米。似乎是适應了目前的狀況,盛世煌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變輕,踉踉跄跄的向洞口走去,猛然撲倒在外面的泥土裏。
郄楚寧舉着手機查看他的胸口,剛才半扛着他,背後已是一股濕熱。
他的胸口還在咕咕的冒着血,她來不及多想,脫下自己半長的開衫,撕了幾條幫他包紮,眼淚又落下來,“怎麽會這樣。”
“別擔心。看見你,我就死不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還記得你送我的鋼筆嗎?這一刀蹭着鋼筆紮偏了,可惜了那支筆。”
“……等回家我再給你買,”她胡亂擦了擦眼淚,扶着他坐起來,拿起手機撥打120,剛剛說了西山,屏幕一黑,手機沒電關了機。
兩個人坐在地上,盛世煌似是馬上就會昏迷過去。郄楚寧六神無主,怕他睡着就會醒不過來,只能盡量折騰他,“不知道救護車會不會來,我們先往外面走一走吧,萬一他們來了,停在大門外進不來,看不見我們怎麽辦。”
……
拖着他走了近一公裏的距離,郄楚寧已經是滿頭大汗,放下他,趴在栅欄邊喘着氣,“你別睡着,等等我,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盛世煌擡手輕輕握住她的,“別怕,你不會有事的。”
“要死的人說話不靠譜,我不信你。”郄楚寧故意說着氣話,就着月光,雙手在大門上摸索,是把巨大的鐵鎖,她晃了幾下,鎖的真結實。
盛世煌靠着栅欄半坐着,“別着急,如果救護車來了,會看見我們。”
“萬一他們不來呢……你別說話。”郄楚寧語氣不善,抓着鐵門晃了幾下,“即使來了,我們最好先打開門,争取時間……”她扯了幾下大鎖,突然松手,瞬間脫掉自己的套頭T恤。
“你在幹什麽。”他的咳聲變得異常微弱。
“讓你別說話,你聽不見嗎!?”
郄楚寧脫掉最貼身的胸衣,用牙齒撕咬着,縫線斷裂,扯出裏面的鋼圈,跪在鐵門前試圖打開鐵鎖。盛世煌擡了幾次手,沒能碰到她,只能看着她因用力手指被鋼圈割出了血緩緩流下來。
……
“哈,開了。”郄楚寧語氣裏滿滿的驚喜,“世煌,門開了,我們出去。”說着過來抱他,他卻垂着腦袋沒了聲息。
她吓得哭起來,“世煌,老公,你別吓唬我,你醒醒,我們就能出去了……”他的手動了動,郄楚寧反應靈敏,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猛然放在自己的胸上,“老公,你不是喜歡摸這裏嗎,你有感覺到嗎?”邊說着,爬過去跪着俯身親吻他的唇,“你能感覺到我嗎?”她撬開他的牙關,反複的吻、舔、吮,混着淚和血,鹹鹹的味道,“老公,你醒醒。”直到感覺到他的回應,郄楚寧慢慢退開,看着他的眼睛。
“把衣服穿上。”
“嗯。”她乖乖聽話,撿起一邊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老公,我們往山下走一走好嗎?去迎一迎救護車。”
“……好。”
山路不平,兩個人踉踉跄跄的走着,郄楚寧額頭冒汗,臉色發白,不過是月夜,不會被他發現。
“你腿剛好……”他每說一句話都要伴着咳嗽,伴着血星子。
“我殘疾了,你也要養着我。”
“好。”垂在她身前的手臂,濕熱的液體不斷落下來。
……
盛世煌醒來的時候,郄楚寧正趴在床邊睡着。
兩個人最後還是等來了救護車。
醫生說再晚一步就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總愛這麽說。
盛世煌艱難的擡起手,卻摸不到她的臉頰。
輕微的響動足以驚醒她。郄楚寧猛然睜開眼睛,入眼是他溫柔的眼神。
“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說着就要轉身離開,卻被他拉住手,“我渴。”
“嗯,我去給你倒水。”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安撫着,他卻握的又緊了些,擡眼望她,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郄楚寧向前走了兩步,手扶着床,彎腰舔吻他的雙唇,任他緩緩的回應。
良久,“好了,等你好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都答應你。”她紅着臉,把他挂點滴瓶的胳膊輕輕放在被子裏,“這次傷了肺,剛做了手術,情緒起伏不能太大,不然對傷口恢複不利。”
“都聽你的。”
“……”
“恨我嗎?”
她搖頭。
“還愛我嗎?”
她點頭。
“我以為你會恨我。”
郄楚寧稍許沉默,搖了搖頭,“我曾試想過,既然我恨你,那麽你死了我就應該開心才對,可是只是這麽一想,我就難過的要死,哭得好像你真死了一樣……你不能怪我啊。”
盛世煌輕笑,“我很高興。”
兩個人靜靜對望,他的目光向下,見她腿上又打了石膏,郄楚寧一笑,握着他的手晃了晃,突然想起,“對了,醫生說你有過敏和麻痹現象,你吃了什麽東西嗎?”
盛世煌目光一晃,“沒有。”去煤礦之前他還在清溪,只來得及喝了一杯小丹遞來的水。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來,躺一會。”
“我不困,剛才我已經睡過了。”
“陪我睡一覺。”
“……”
她脫掉鞋子上床,就被他攬着躺在未受傷的臂彎裏。
她也有些累了,身子剛黏在床上,眼睛就有些睜不開,加上他已經脫離了危險,精神松懈,瞬間昏睡過去。
盛世煌垂眸看着她,艱難的低頭,輕輕親吻她的額頭,鼻尖,雙唇……
作者有話要說:
☆、50
醫生查房時郄楚寧已經醒了,但衆目睽睽之下,她和他大被同眠還是會不自在,索性繼續裝睡,耳朵卻伸長了傾聽醫生的囑咐和注意事項。直到聽見關門聲,她飛快睜開雙眼,果然,他又俯身過來。
“怪不得我做夢一直被小狗兒舔呢。”
“……”他一下接不上來,只輕輕笑着。
想到目前集團的狀況,“你現在這樣,怕是沒辦法處理公司事務了,高秘書有和你聯系嗎?”
“別擔心,公司的事先放一邊吧。”
“……也只能如此了,不過之前你那麽拼命,其他什麽都不顧,現在撒手不管,會不會前功盡棄啊?”
雖是擔憂公司,盛世煌卻聽得出她語氣裏的抱怨和不滿,笑道,“是怪我之前放着你不顧嗎?吃醋啦?”
“誰吃這種醋,反正我就是沒公司重要,它還能為你賺錢,我什麽都不會,放置一年半載也不會怎麽樣,甘願排在第二位。”
他一手輕輕揉着她的耳朵,“對不起。”
“……都過去了。”
“當時我想,發生了這樣的事,一時間你難以接受,我若硬要和你說個明白,你一定聽不進去,不如先放一邊,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談……而且,那天你弟弟跑來說你要和我離婚。”
“啊?”她從他胸前擡起頭。
“我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可也怕萬一是你的想法,所以更不敢見你。”
“那你就真不見了?”
“如果你想離婚,我沒有任何理由挽留。那将會是最後一次見面吧,我……不想。”
郄楚寧沉默半天,“不能全怪你。我已經想通了,如果當初我們家得到你的補償,說不定過的還不錯,但我也一定遇不到你。所以,不追究,饒恕你。”
“謝謝。”他低頭用力親她。
“你也真夠傻的。”
所托非人,傻,終日自責,傻。
盛世煌一笑,不再說話。
眼下集團狀況不容樂觀,事故頻發,處處落人話柄,幾個大的項目紛紛被叫停,種種跡象表明,來自某些方面的勢力越來越大,即使積極奔走也不一定有效果,而且,盛世被狠盯着的一直是雙葉融資事件,費力不讨好,大筆資金被挪用,旨在拖垮盛世。
資金雖有大哥幫忙,但叫停的工程卻是盛世輝鞭長莫及的,不能拿着大筆現金去填無底洞,幾乎所有工期竣工在即,卻硬生生停工,對建築質量自然會造成影響,也無限期延長了資金回籠的日期,好在海邊的那塊地還沒有動工,不然,只要地基已定,就必須一氣呵成,若半途而廢,不容小觑的海水張力會令工程成為廢墟。
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各大銀行紛紛開始催款,近幾日公司各個部門負責人紛紛到病房報告工作,都沒有好消息。
半個月後盛世煌出院,集團已是死局,若把它比作一個病人,已經是病入膏盲,無藥可醫了。
卧室裏,盛世煌正抱臂站在窗前,表情陰郁。
郄楚寧走進來,将杯子輕輕放在床頭櫃上,走過去停在他身後,她知道他雖不說,卻時時在想集團的事,可是終究一籌莫展,有時候她半夜醒來,他披着衣服站在陽臺上,多少次,郄楚寧怕他想不開,可是又自我安慰:我的男人不會如此經不起風浪。
“天晚了,休息吧。”她輕輕開口。
良久,盛世煌轉身,緊緊的盯着她。
“你……你看什麽?”
“看你。”他笑。
郄楚寧卻突然想哭,覺得他的笑好勉強,卻不得不打起精神,“看我幹什麽。”
“你說呢?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的手緩緩滑上她的臉,輕輕撫摸。
“我……我怎麽不知道。”
“因為……你不是路人。”
他的吻突如其來,鋪天蓋地,郄楚寧驚慌的攀住他的脖子,任他胡作非為。生意場上的失意,他不說,她也能理解,很多時候需要個發洩口,那麽她無疑就是唯一的一個。雖然失落,但還是舒展開自己。
他前所未有的激烈,郄楚寧承受不住,卻也不敢掙紮,因他胸口的新傷。她被折騰的渾身發熱,燒的厲害,抱着他肩膀的右手松開,慌亂的伸到枕下摸了摸,每次,他都把套放在枕下,有時甚至不止一個,但這次,沒有。她再松開左手,伸到枕下摸索,依然沒有。她有些着急,兩只手在枕下胡亂的摸,而他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見她居然分心,松開被他鉗制的腰身,從枕下拉出她的雙手,她身子一弓,想讓他起來,他卻猛然将她的胳膊緊緊按在頭頂,狠狠用力……唇齒之間,她嗚咽出聲。
平息之後,兩個人緊緊相擁,誰都不想起來清理,任憑汗水冷卻蒸發變幹。
郄楚寧又往他懷裏鑽了鑽,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腰,她的男人,她不知怎麽心疼才好。可他為了讓她安心,像往常一樣,呼吸平穩,好似睡着了。
……
兩個人皆是小心翼翼。
久處困境,難免心情不好,郄楚寧偶爾會說,“知道嗎,當初遇見你的時候,特別希望你是個普普通通人,不用天天想着你的事業。現在其實也挺好的,就這樣平平淡淡,一個月掙幾千塊也不錯。”
而他,從高處跌下的人,自然是受着白眼和冷遇,即使她如是說,盛世煌也不會覺得寬心。她偶爾又會說,“相信你可以東山再起。”
他突然變得煩躁,“說那麽好聽錢沒什麽用,還不是一樣在乎錢。”
她震驚不已,含着淚,“你居然這麽想我。”
他覺得自己話重了,想道歉卻放不下面子,以處理公司事情為由,離開了家
逆境中的時間,度日如年。
盛世已經在這樣的焦慮中艱難行走了三個月,本來在堅守的員工也紛紛離職,初進盛世的新員工,曾經抱着要在盛世領退休金的決心,現在也不得不另謀高就了。領導層更是動蕩,死心塌地追随的只有盛世煌身邊的幾個人,再進盛世,人去樓空,冷冷清清,哪還有曾經熱鬧繁忙的景象。
銀行貸款催的緊,曾經不肯要大哥援助的盛世煌也向現實低了頭,由大哥出面處理資金問題,誰都知道,盛世的産業絕對不能變賣,否則曾經的商業帝國,終将化為烏有,可是這樣苦苦撐着,何時是盡頭。
郄楚寧在家無心做事,焦急等着盛世煌回來。可是一夜過後,依然不見身影。
一大早,她匆匆趕去公司,本是最繁忙的上班早高峰,進入盛世的卻寥寥無幾,大家行色匆匆,都在為集團奔走。
剛出了電梯,就見盛世煌帶着兩個人從辦公室出來,看見她,“你怎麽來了?”
“我找你有點事。”
“沒什麽大事的話,自己處理吧。”話音未落,一行人進了電梯,電梯門合攏。
就跟你說一句話也不行嗎?
自己處理?
她怎麽自己處理?
醫院裏,郄楚寧坐在冰冷的候診椅上,怎麽辦?
電子顯示屏上猩紅的大字順序顯示着名字,下一個名字遲遲沒有滾動出來。
“這是什麽姓。”小護士低頭看着手裏的單子走出來,一直研究。
她站起來,“下一個是郄楚寧嗎?”
“哦,念郄啊。好奇怪的姓。”護士轉身走了。
顯示屏上的字跟血一樣,慢慢流動,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走進去,冰冷的床鋪,醫生冰冷的官腔,“想好了?”
她的淚順着眼角流下來,想好了吧,現在的情況,真的不适合要孩子。
門外突然騷動起來,好似有什麽撞在門上,砰砰直響。
郄楚寧飛快坐起來,穿上鞋,匆匆跑去開門。
門栓劃開,盛世煌一頭栽進來,雙手緊緊扶着她的肩膀,滿眼的憤怒,“你就這麽不想要這個孩子?”
“……如果你愛我,不,如果你會愛它,”她撫着自己的小腹,淚如雨下,“我自然會留下TA。可是,我們不夠分量。雖然我愛它,我想留下它,可是,怕是你不希望這世界有我們這樣的累贅吧。與其被你逼的走投無路,不如我自己找個退路。”
“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是怎麽想?這麽大月份,你是不想活了嗎?”
“是你不想讓我活了。”她哭着捶打他。
“我是讓你自己處理,你就得出這樣的結果?”
兩個人被醫生趕了出來,坐在候診椅上,郄楚寧哭個不停,“我好害怕,想和你商量,可是你都不能給我拿個主意。”
“我不知道你懷孕了,要是知道,一定陪着你,不會讓你一個人。”
“……你連我身體的變化都不知道了。”
“……對不起。”
“這是我們兩人的孩子,你卻不聞不問,快三個月了。”
“楚寧,”盛世煌扶着她的肩膀,低頭看她,“楚寧,你要做媽媽了,為了孩子,要堅強。”
“我不想堅強,我就想靠着你。”
“……”他深深嘆了口氣,抱她在懷裏,“還記得在西山嗎?那時候,你多麽勇敢。現在……”
“那是我怕你死了,現在你好好的,我不管。”
懷孕的女人情緒都這麽……這麽奇怪?
以前的郄楚寧雖柔弱,卻堅強,從大學一路走來,磕磕絆絆,隐忍而有毅力,現在突然如此,這也是她全身心信賴他吧?
盛世煌緊緊抱了抱她,“好,一切有我,我們回家。”
郄楚寧自知在無理取鬧,回到家就坐在床上,低頭不語,盛世煌緊緊抱着她輕笑,“怕不怕跟我過苦日子?”
剛才哭泣,現在還抽抽噎噎,“其實我一點都不想你做那麽大的事業,因為我總是擔心,擔心就像現在一樣,萬一哪天失敗了,你會受不了。後來一想,失敗也好,原來你高高在上,現在終于和我一樣了,我們可以毫無顧忌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生活對我來說沒什麽改變,一切如舊。對你可能就不同了,還要遭人冷眼。說白了,我本來就是窮人,錢多了我也不會花,只不過是銀行卡裏的一個數字而已,對于你則不一樣,它是財富,是象征。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失敗了讓我受苦了,可是真的沒什麽,現在的情況也比我以前好一千倍,我一直滿足,你不必為了我而惱自己。”
她一直背對着他平靜的說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