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麻煩
從辦公室回去以後,林桐幾個一直在問緣由,但都被贲曉搪塞了過去。說到底,這不是個什麽好事,若是讓林桐知道了,定是要在嘴上打抱不平一番的,但這些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把這件事說出來就是糟大家心的。況且,贲曉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去。
一下午他都趴在桌子上裝睡覺,臺上老師講什麽一個字也沒聽,就連游戲也不打了,滿腦子全是這個事。甚至到了放學時間,他拒絕了去網吧開黑的邀請,徑直回了家。
他把A4紙放在茶幾上,就這麽愣愣地看着,那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認得,讓他讀出來也行,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惡心惡心自己嗎,多大個事啊。
檢讨而已,沒少做,只是這次下面人變多了,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領導。
他要是不答應,那這事指不定就會變成件大事,若是答應了,那就是大事化小了。可看彭老頭的樣子,若是自己答應了,他指不定會傷心多久。
腦子裏亂糟糟的,贲曉抓了抓腦袋,索性不想了,看看電視說不定答案就往腦子裏裝了,于是打開電視點到了直播。
沒心情,哪怕是看到自己喜歡的站隊瘋狂秀翻對面,他還是沒心情,總有點什麽東西堵在心裏頭的,堵着堵着,就連晚飯也沒心情吃了。
門外響起了拿鑰匙的聲音,贲曉這才注意了一下時間,都十點了。
“你回來了?”贲曉招呼道。
“嗯哼,怎麽回事?今天沒去上網?”敬書池有些意外,星期五晚上一般是見不到贲曉的人影的,多半都是在網吧打游戲。
“沒什麽,就是不想去。”贲曉抱着腿說道,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于是問道:“你吃飯沒?”
敬書池把書包扔進房間,探個頭出來問道:“吃了啊,你還沒吃啊?”
贲曉點了點頭。
“不對啊,贲哥,幹什麽都不會忘了吃飯的人,今天是怎麽了?”像是看出他心情不大好,敬書池連衣服也沒換,就坐他旁邊去了。
“你挨我這麽近幹嘛,滾一邊去。”贲曉抱着腿,往旁邊挪了挪。
敬書池笑了笑,沒動,甚至還盯着贲曉的臉,問道:“心情不好,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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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贲曉倔強地回答着。
桌上的那張A4紙被空調的風吹落在了地上,敬書池正當去撿,卻聽:“喂!別碰!”
贲曉有些急了,想伸手來搶,但敬書池沒給他機會,飛快将紙攥在了手裏,一只手擋住贲曉,眯起眼睛看着上面的內容。
“別看!還給我!”贲曉還想搶,卻怎麽也搶不到,心裏急地慌,見搶不到,心頭一氣,索性就讓他看了,自己抄着手,不大高興地坐在一旁。
越看,敬書池的臉色就越不好,不止讀了一遍,還讀了第二遍,他沒把這紙還給贲曉,而是塞到了自己身後,問道:“這什麽東西?你寫的?”
“怎麽就我寫的,我腦子有病吧,寫這種東西。”贲曉一臉嫌棄地說道:“是老肖給我的。”
“他給你幹嘛?”見贲曉不說,敬書池擡腳踢了他一下,繼續問道:“他把這東西給你幹嘛?”
“哎呀!”贲曉擰着眉,說道:“讓我在校運會開幕儀式上念!”
“不許去。”敬書池直接了當地說道,把紙揣在了自己身上,不準備再還給他。
“為什麽不去?老肖說了,去了的話,學校就不管我了,想幹什麽幹什麽,畢業證照發。”不知怎麽想的,贲曉毫不在意地說出這句話,顯得是自己想去一樣。
“不、許、去。”敬書池站了起來,望着贲曉,冷冷地說道:“聽見沒有?”
看到他這幅樣子,贲曉一下子來了氣,仰頭和他對視,眼神兇的像只小獅子,說道:“關、你、屁、事!稿子還我!”
見敬書池不給,他還想撐起身子去搶。
“啊!卧槽!”剛撐起來,敬書池往他肩上一推,一只手撐在他身後的牆上,兩人的鼻尖只有一指之隔。
“不許去。”敬書池說道。
這樣的動作,讓贲曉不大适應,但他不甘示弱,額上青筋暴起,揪着敬書池的衣領,問道:“我說了,關你屁事!老子想去就去,還輪的着你來管我嗎?”
敬書池将他的手握住,從衣領上扯了下來,按在沙發靠背上。
“卧槽?你還想跟我玩真的是吧?”贲曉單手成拳,想朝着敬書池肚子上揮去。
“你說的,我們是朋友。”就在差點打中的時候,敬書池突然說道。
贲曉的手好像突然沒了力,停在了半空中,又軟軟落了下來,“你什麽意思?”他低着頭道。
“你會眼睜睜看着你的朋友被侮辱嗎?”敬書池說道,“馬上打電話,拒絕了。”
“你先起開!”贲曉皺着眉說道。
敬書池想了想,松開了他的手,往旁邊一坐,拿出手機道:“我有肖主任電話,你當着我的面打。”
“你就不能讓我想想嗎!”贲曉揉着被捏痛的手腕說道:“哪裏是這麽好拒絕的,我今天想這事兒想了大半天了都沒想出個結果!”
“這有什麽好想的?”敬書池的态度十分堅決,翻開電話簿,點開肖主任的號碼,“你打個電話,就說你不去,很簡單。”
“不簡單!”贲曉一巴掌将手機打開,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一時語塞,不知是該撿起來好,還是不撿起來好。
敬書池眉心微動,看着地上的手機,也沒去撿。“你今天不高興,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事兒?說說吧,為什麽不簡單?他為難你?”
贲曉嘆了一口氣,還是彎腰将手機撿了起來,“不是。”
“所以究竟有什麽問題,你是不是怕他會為難你?那我來跟他說。”敬書池伸手去拿,可誰知,贲曉将手機捏地緊緊地不肯還給他。
“你別激動行不行!”贲曉說道。
若是林桐知道了這件事,多半就是在教室裏和自己罵一罵老肖,但沖到肖主任面前去替贲曉說話,林桐做不出來。不是說不夠兄弟,是林桐知道,贲曉這個人不需要被人這麽保護,不想做的事,拿刀比在脖子上那也是不會做的,所以林桐只需要站在他身邊支持他就好了。所有的一切,最重要的都是贲曉自己的決定。
可彭老頭和敬書池不一樣,他們給贲曉的感覺不是默默陪伴,而是想要站在身前替他分擔。
“我沒有激動,我說真的,我去替你說,他總不敢把我怎麽樣。”敬書池單手撐着頭,斜靠在沙發上看着他,“還是說,你心裏其實在擔心別的?”
“別的...”贲曉喃喃道:“是有別的。”
“說說看,我們一起想辦法。”敬書池道。
贲曉把腳踩上沙發,蜷縮成一團,将頭埋在膝蓋裏。
也許是在糾結,在思考,在與自己的內心作鬥争,總之敬書池沒有催,而是一直在等,等他願意開口的時候。
“其實,我真的覺得無所謂,上去念一遍,最多就是惡心惡心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他不願意。”贲曉緩緩開口。
“誰?”敬書池問。
“彭老頭,我班主任。”贲曉輕笑了一聲,“他比我還氣,把老肖趕走了不說,還要去找他理論。讓我把一切都交給他去辦,直接拒絕了就好。”
“你是應該拒絕,沒人有資格讓你去做這樣一個檢讨,況且,你根本就不是那樣一個人。”敬書池說:“所以你擔心的是,你班主任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被學校領導為難?”
贲曉點了點頭,“他那個脾氣,之前就是因為罵了校長才被弄來帶了我們班。現在要是因為我,又去得罪一次,連退休都退的不順那可就麻煩了。”
“為什麽要想這麽多?”敬書池笑了笑,“他既然是願意的,你就應該給他一個幫你解決困難的機會。”
贲曉癟了癟嘴,“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如果讓他聽到你這麽說,指不定會傷心,還不如去罵一頓校長呢。”敬書池認認真真地說道,他在沙發上坐好,拿出一支煙點燃,“能看的出來,他很喜歡你這個學生,不是個只看成績好差來判定一個學生好壞的老師。”
“是,他對我們班都挺好的。”贲曉說到這個,心裏就越發不願意了,他不想讓彭老頭這麽好的老師去替自己扛下那些沒必要的東西。
“愛你的人,不會怕你麻煩他的,知道嗎?”敬書池扭頭看向他,“只會害怕你不願意麻煩他。”
贲曉眉頭緊皺,沒說話。
“真的沒必要擔心太多,你應該學會去接受別人對你的好意,而不是拒絕。對于你的班主任來說,他一定不希望你受委屈,所以才讓你拒絕這件事。如果他知道你會因為擔心他,而接受這場鬧劇,他會怎麽想?我相信,一定會比什麽領導為難他,更令他傷心。”
敬書池說完,溫柔地揉了揉贲曉的頭,笑道:“沒想到啊,贲哥居然會這麽傻。”
“我哪裏傻了!”贲曉別開他的手,說道:“不過,要是我接受的話,他真的會更難過嗎?”
“會的,”敬書池道:“我也會很難過。”
贲曉笑了,說道:“你難過個屁!”
“真的!光是看到你在糾結這件事我就夠難過了,我還以為,以你的脾氣,會直接把這張紙拍老肖臉上呢。”
“紙呢?”贲曉問道。
“你還想拿回去呢?不可能的哦,快!打電話給你班主任,說你不去。”敬書池往他身上一頓亂摸,一不小心碰到了腰,給贲曉癢地倒在了沙發上,一邊笑還一邊往敬書池身上亂踢。
“別弄了別弄了!我打!我馬上打!”贲曉縮到沙發角落,在敬書池的注目下打開了手機,撥通了電話,問道:“吃外賣嗎?”
作者有話要說: 敬書池:哄贲哥很簡單,一頓好吃的就行,最好是火鍋,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贲哥:什麽?哪有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