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所以你就是打定主意了要扔蛋是吧。”桑榆問。
“要不別人怎麽知道我看了?”顧旸一本正經的反問。
“……”
你看沒看過, 很重要嗎?
桑榆吸了口氣,還想争取一下自己文下的清淨,就見大少爺舉着手機威脅——
“再啰嗦,我就只扔核蛋了!”
桑榆:“……”
行吧,你是金主,你說了算。
雖然沒能讓他打消“凡走過必下蛋”的念頭,但現在金額沒那麽大,桑榆心裏的負擔也就沒那麽重了。
大不了這些打賞的錢就作為他以後的飯錢好了。
桑榆邊在心裏默默劃拉着小算盤,邊收拾好餐盒。
結果她剛站起身準備功成身退,就見裏面的人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好了?那我們走吧。”顧旸撈起一旁一個黑色的挎包說。
自然的簡直像兩人八百年前就約好了似的。
桑榆一頭霧水:“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顧旸拿着鑰匙率先走到門口。
桑榆背起自己的電腦包, 噠噠兩步跟過去。
直到坐上那輛大紅跑車,人還有點沒回過神。
“不是, 我們到底去哪兒啊?”桑榆抱着自己的包問。
顧旸單手打着方向盤, 抽空看了她一眼:“怎麽,你今天有事?”
“倒也沒有……”
“那就行了。”顧旸勾着唇笑了一下, 踩下油門。
什麽叫那就行了?
“我今天還要碼字呢,而且……”桑榆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去了也能碼字。”顧旸說。
“……?”桑榆有一瞬間感覺他是要把自己送去賣了, “那為什麽要我去?”
“你老板有事, 你不用跟着?”顧旸一本正經的問。
“……可今天是周六。”
“助理的工作, 不分周不周六。”顧大少爺不鹹不淡地說。
桑榆:“……”
大概是看她太過不情願,顧旸沖前面突然插道的車按了下喇叭,然後偏頭看了她一眼,開始放魚餌:“別鼓着張金魚臉了, 大不了給你加獎金行了吧?”
桑榆偷偷白了他一眼,悶聲:“誰要你的獎金了。”
“喲,不得了!竟然連錢都不要了?”顧旸驚嘆的又掃了她一眼,只看到她瓷白如玉的側臉和輕輕顫動的睫翼。
視線一頓。
他抿了下唇,重新看向如織的車流,聲音沒了之前的吊兒郎當:“真這麽不想跟我去?”
他的聲線偏冷,只是向來裹在張揚懶散的外表下,很容易讓人忽略。
這會兒突然正色起來,臉上的不開心就一覽無餘。
桑榆側過頭看了他清冷利落的側臉一眼,扣着包上紋路的指尖一頓,下意識反駁:“不是,我……”
她蹙了下眉尖,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半響,呼出一口氣,帶着點放棄掙紮的意味。
“我就是單純不喜歡出門,沒有別的意思。”桑榆低聲說。
顧旸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腳下沒勁的油門又踩得歡實起來,臉上倒是崩住了淡定人設,“不喜歡出門?為什麽?”
“哪兒那麽多為什麽。我就喜歡一個人呆着。”桑榆摳摳搜搜的說。
顧旸看着她別扭的小臉,笑了一下,利落的轉着方向盤,眉眼間的朝氣重新張揚起來。
“別怕,哥罩着你,不會把你賣了的。”
桑榆心說那還真說不準。
等到車子開進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她跟着走進一間休息室的時候,桑榆才反應過來,老板今天是打比賽來了。
“羊仔,你終于來了!我還擔心趕不上呢。快,過來聽教練分析一下戰術,馬上要上場了!”一個山羊胡子的男人一看見顧旸就跟見到活菩薩似的,以愛護珍惜動物的手勢将人請了進去。
裏面坐着幾個年輕的男人,身上都穿着紅色的外套,看起來像隊服。
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白白淨淨的男生聽到動靜,眼睛一亮,噌的竄過來,仰着脖子就開始吹彩虹屁:“K神哪兒還需要聽戰術。K神在手,天下我有!隊長,今天讓我上吧?我也想體驗一把躺贏的滋味!”
身後應該是“隊長”的男人朝他嗤笑了一聲,随手扔過來一瓶礦泉水,并不敢茍同:“今天要對戰的可是WING,就你那垃圾手速,四拖一還真不一定拖得動。”
扔過來的水瓶當空被一只冷白的手腕截住。
顧旸擰開,仰頭灌了一口,凸出的喉結緩慢的滑動。
桑榆看的嗓子一緊,忽然覺得有點渴。
下一秒,她手裏被塞進半瓶水。
身前的人反手抹了一下唇角的水漬,低頭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真要拖,也不是拖不動。”
眼鏡男見有戲,眼睛一亮。
然而還沒等他亮完,裝逼慣了的人就繞過他徑自往裏走,清懶的調子慢悠悠的響起,“可我,這不是懶得費那個神麽。”
“……”
休息間裏靜了一下,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噴笑。
大家大概是早就習慣了某人的毒舌和嚣張,只紛紛安慰眼鏡男別抛棄別放棄。
說不定下次大神勤快了,他就不用坐冷板凳了不是。
桑榆抱着半瓶水,同情的看了眼鏡男一眼。
眼鏡男這才發現她的存在,眼睛又是一亮,嘶着氣的嘿了一聲,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怪物——
“小妹妹,你跟……我們K神一起來的啊?不得了不得了,我K神身邊終于有妹子了嗎?原來他喜歡這種可可愛愛的啊,怪不得以前那麽多……哎呦——”
眼鏡男還沒怪完,腦袋忽然從後面被呼嚕了一把。
“隊長”同學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将嘴上沒把門的人扒到了一邊,好心的往後點了點,“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就少逼逼兩句吧,猴子。”
眼鏡男——本名侯白,抱着頭,往後一看,果然對上他K神“你又在找什麽抽”的涼薄眼神。
侯白後背一涼,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趕緊轉過身沖門口的女孩讪笑:“對不住對不住,小妹妹,我們嘴賤習慣了,你別見怪哈。”
“猴子,自我批評就行了,誰跟你‘我們’啊。”
“就是,你小子又敗壞我們KG的門風!好不容易來個妹子,能不能矜持一點。”
休息室裏不想背上“嘴賤”黑鍋的人,紛紛展開了反擊。
還被“小妹妹”三個字雷的外焦裏嫩的桑榆站在門口,看着滿屋子像在動物園外面參觀什麽珍惜品種的衆人,下意識的舉起爪子朝大家揮了揮,幹巴巴的打了個招呼:“嗨。”
嗨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叫桑榆。”
不是什麽小妹妹。
“桑榆?名字怪好聽的哈。”猴子的尬聊和彩虹屁從來不會缺席,趕緊将人往裏引,“快進來啊,別怕哈,他們都是好人。”
這次連我們都不說了,直接是他們。
“嘶——又罵誰呢?”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小子!”
“诶?你們還能忍?”
“能忍的不是男人!”
“……”
“好人們”終于沒按捺住,将作死的猴子圍住,“暴揍”了一頓。
桑榆看着鬧成一團的衆人,心裏的不自在倏然消散了不少。
她抿着唇笑了一下,抱着自己的電腦包,進了門。
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他清亮帶笑的眼睛。
大少爺舒展着大長腿靠坐在最裏面的一張空桌子旁,手裏轉着不知道從哪兒順的一支筆,眼睛卻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
桑榆視線一頓,自以為不着痕跡的移開。
顧旸從她剛到門口的局促、面對衆人打量的不安以及剛剛的淺笑都看在眼裏。
見她僵硬的轉開頭,眉心下意識蹙了一下。
還沒等他開口,逃離“群毆”的猴子抱着頭蹿到桑榆身邊,抓着自己被揉成雞窩的頭發,視線在隔空對視的兩人身上轉了一圈,還是沒按住好奇的問:“小……不是,桑榆,你跟我們K神什麽關系啊?”
實在是太好奇了啊!
他K神女粉比男粉還多,結果人像是吃齋念佛的和尚,從沒見過身邊有個異性。
關鍵還長成這樣!
他都要一度懷疑偶像的性取向了!
聽到他的八卦發言,衆人又搬出了參觀動物園的小板凳。
桑榆下意識擡眼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結果當事人之一眼裏的興味最重!
還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說”的看好戲神色。
半點忙都不準備幫的樣子。
他湊個什麽熱鬧!
這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她難道還能有別的身份?
桑榆閉了下眼睛,眼不見為淨:“我是顧總的助理。”
“……”
似乎千算萬算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休息室安靜了一秒。
大家似乎并不太知道顧大少爺的其它身份,只以一種“裝逼還是K神會裝”的神态朝“顧總”看過去。
這年頭,打個游戲,都得配助理了?
顧旸也才反應過來,指尖的筆一頓。
但大少爺似乎天生不太會解釋什麽,只一瞬,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樣子。
倒是這邊猴子一聽是助理,又看着白白淨淨、嫩的像是他媽養的水仙花兒一樣的女孩,老臉一紅,摸着腦袋就笑的很不自在:“啊,原來是助理啊。助理好助理好……不是,我是說,桑榆你喝不喝水?這兒有椅子,你先坐……”
看着忽然更加熱情起來忙前忙後的人,桑榆愣了一秒,不好意思的擺手:“沒關系,你們不用管我。”
她只想當個透明人。
誰都不把她放在眼裏的那種,謝謝。
“你別見外啊,這你第一次來,都不熟。待會兒他們上場了,我還可以帶你四處去參觀一下……”
“猴子。”
正巴巴兒獻殷勤的人忽然聽到身後一道冰棍兒似的聲音。
猴子轉過身,看向喊他的人:“怎麽了,K神?”
顧旸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準備準備,待會兒你打輔助。”
“哦,啊?”猴子一時間懷疑自己聾了,“K神,你說什麽?”
正好此時主辦單位通知可以上場,顧旸随手将手裏的筆扔在桌上,起身撈起一旁紅色的隊服,路過已經被傻了的人身邊時,語氣更加涼飕飕的——
“既然你這麽閑,就上場鍛煉鍛煉。”
說完,他走到還站在門邊的桑榆身邊,垂眸看了她一眼,聲音低了幾度:“要不想出去湊熱鬧,就在這兒等我回來。”
桑榆還沒從他的話裏回過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哦。”
然後她就看到大少爺偏淡的眉眼又染了春光,沖她無聲動了動嘴唇。
乖。
……
乖完,大少爺擡起胳膊,利落的套上隊服,單手插着兜,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動作,休息室裏的人也跟着魚貫而出。
落在最後面的猴子這才從天上掉餡餅的驚喜中回過神。
他诶了一聲,緊忙跟上去。
走了兩步,又抱歉的退出來,沖桑榆沖忙說道:“今天不好意思啊,我要上場打比賽,不能帶你參觀了。”
“……啊?哦,沒關系,你快去吧。”桑榆連忙擺手。
猴子又沖她抓了抓腦袋,似乎還想說什麽,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冰天雪地的聲音——
“人呢?”
K神!
我去,今天K神怎麽這麽關注我?
猴子一個激靈,什麽話都忘了說,只匆匆沖桑榆笑了一下,就屁滾尿流的跟了出去。
桑榆咬了一下唇角,鬼使神差的扒着門框,往外探了個小腦袋。
只看到一行意氣風華的背影。
其中,他的背影鶴立雞群,是最張揚潇灑的那一個。
某一個瞬間,那道潇灑的背影回過頭。
桑榆心裏一個咯噔,倏然縮回了腦袋。
她拍着自己像是跑了八百米的心跳。
兀自出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 羊仔:我看到了:)可可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