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慢點……”

“不要了……”

“……”

電話震到第三遍的時候, 顧旸才從酣暢淋漓的夢中悠悠轉醒。

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他的額間半濕,眼神渙散,仰面躺在床上緩了半分鐘,才徹底清醒過來。

可清醒之後,又覺得還不如睡死在夢裏算了。

他竟然就這麽直白幹脆的夢到了她。

而且還是在她那間逼仄的浴室裏。

熱氣蒸騰,整間浴室都像是着了火。

她就穿着那間帶蝴蝶結的粉色內衣,任他翻來覆去……

後來她還用了手,細細的手腕白的晃眼。

當然以他的實力,手哪裏夠用,最後還是乖乖的在鏡子前。

可就在出來的前一秒, 他醒了!

就,最後一秒。

艹啊……

顧旸又反反複複細細回想了一遍夢裏的場景, 然後成功把自己作熱了。

他夾着被子想着是不是再睡一會兒說不定還能把夢續上, 床頭的手機忽然又震了起來。

就是這個電話!

打斷了他二十二歲大齡處男第一次體會酣暢淋漓快感的機會!

顧旸黑着臉撈過手機。

他倒要看看他媽的是誰這麽不長眼!

結果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整個人一機靈。

夢中女主角來電!

顧旸一個鯉魚打挺, 卷着被子半坐起來,刮着鼻子接了電話。

“喂。”

“老板……你在運動嗎?聲音這麽喘?”

“……對,剛、剛運動完。”顧旸又把被子往腰間卷了卷, 清了下嗓子。

他也不算說謊, 夢裏的運動, 不也是運動麽。

“哦,那你什麽時候來公司啊?剛剛我們接到匪大工作室的消息,他的新書有意讓我們策劃出版!匪大诶!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策劃出版一本匪大的書!顧旸你快來公司我們開會吧!”

電話裏的人像是一個人提前過年了。

連挂在嘴邊的老板都忘了喊,直呼其名。

顧旸彎了下唇, 整個人靠在床頭,神色松散下來,“誰說他有意向,我們公司就要接的?我還沒答應呢。”

“什麽?!!!為什麽不答應?”

電話那端的人陡然提高聲音。

“為什麽要答應?”顧旸想象着她炸毛的樣子,細密的睫翼輕眨,一側的唇角再次勾起。

“匪大诶!他的書一直都是暢銷榜上的常客,我們幫他出書根本就不愁賣。就咱們公司現在的處境,這難道不是起死回生的好機會嗎?”

“而且……而且你不是跟家裏打賭了嗎?不好好出書,提高贏利點,你就要淨身出戶了!”

電話裏的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語氣是恨鐵不成鋼的嫌棄。

明明白白表示着,你都快要成窮光蛋了,還敢挑三揀四?

顧旸卻揚眉啧了一聲,忽然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打賭的事?”

“……”

“我、我聽說的。”

小鹌鹑的氣焰一下弱了下去。

顧旸:“哦,所以你這麽急着出書,是因為喜歡作者,還是因為我?”

桑榆:“……”

“對了,你上次那麽着急印刷廠出版的事,不會也是因為我吧?”

桑榆:“……!”

“你別胡說!我那是因為……因為喜歡《星火》!就,《星火》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雜志,我說過的。”

“哦,因為喜歡《星火》。那你上次那麽操心銷量幹什麽?”

“……”

電話裏的人哼哼哧哧,最後揚聲沖遠處喊了句什麽,裝作很忙的挂了電話。

顧旸看着挂斷的電話,眉梢微揚。

這會兒身體的躁動終于消下去,卻有一種更加舒暢的感覺籠着全身。

他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床邊,然後大手一揚,拉開了窗簾。

窗外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嗯,是個搬家的好日子。

桑榆也不知道自己心虛什麽。

明明她是為了公司好!

花狐貍竟然還嘲笑她?

真是狗咬呂洞賓!

不對,她才不是狗!

暗暗戳了一會兒小人兒,解了氣,這才投入到和匪大工作室聯系的工作當中。

她家老板不以為然的客戶,那可是炙手可熱的香饽饽好不好?

得趁着人家現在昏了頭竟然主動找上門求合作的檔口把該定的趕緊都定下來。

桑榆帶着極大地熱情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然後在喝口水的間隙,看到“男人是個屁”的群裏有人@她。

老娘最美:@樹上的魚,魚!跟你說個事!謝岐琛那個狗男人竟然才告訴我,顧旸那小子竟然買了你家對門的房!那小子是想幹嘛?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樹上的魚:?

老娘最美:你們兩個不會已經在一起了吧?!

樹上的魚:怎麽可能!

老娘最美:那他幹嘛要住你對門?總不會是圖你們小區三天斷電兩天停水房型小還偏遠?

樹上的魚:我們小區哪有那麽差……

老娘最美:那你有底氣的反駁我啊!

……

老娘最美:別裝死!給我出來!

桑榆看着“住你對門”幾個字,還有點出神。

樹上的魚: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啊……而且他怎麽可能喜歡我

桑榆打字的手一頓。

高速公鹿:不是,漫姐,就算那個顧旸喜歡魚怎麽了?

老娘最美:我不是怕魚受傷嘛。他那個家族比謝家還亂,而且豪門水深。我要不是因為從小被謝岐琛那個狗男人給洗了腦,死心塌地地想跟着他,早逃離這個深坑了!就魚那個恨不得縮在殼裏不動的性格,你覺得她跟顧旸合适?

高速公鹿:也不一定啊,你之前不說顧旸跟家裏也不和?那魚要跟他在一起了,過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

老娘最美:也對,顧家現在沒有正常的接班人。到時候如果能生個兒子,說不定顧老爺子還得上趕着求他們回家。

桑榆看着一來一往甚至已經要讨論孩子叫什麽的兩人,簡直一頭黑線。

樹上的魚:如果是女兒呢?

她倒要看看這兩人還能編出什麽豪門的狗血劇本。

“女兒好啊,我喜歡女兒。”

是吧?

她也不喜歡兒子!

不對,等等,誰在說話?

桑榆一愣,忽然聞到熟悉的清冽味道。

她猛地轉頭,就看到身後的人慢慢直起身子,單手插兜,勾着唇春風得意的笑。

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沒多久,就,你們聊生兒子的時候?”

桑榆:“……”

他應該是剛洗了澡過來的,黑發微濕,柔軟的搭在額前,更顯少年氣。

而且他今天也沒穿襯衫,只套着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此時懶散的看着她笑的樣子,有種歲月靜好的畫面感。

桑榆看的一滞,眼神下意識飄開。

又想起剛剛群裏還在編排他喜歡自己,估計也都被他看到了。

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幹嘛偷看別人手機?”桑榆扣着掌心,仰着小脖子惡人先告狀。

只要狀告的快,鍋就不在我身上!

“我沒偷看,我光明正大的看的。”顧旸看着她已經紅透的耳尖,輕笑。

“……”

“好了,關于生兒子還是生女兒我們以後再讨論,現在先開會。”

顧旸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然後讓林美麗通知各部門十分鐘之後開會。

桑榆:“……”

直到坐到會議室,桑榆還在那句生兒生女當中沒回過來神。

但正事要緊,她只能堪堪收起心思,專心開會。

顧旸漫不經心的靠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指尖敲着桌面,視線在激烈讨論的衆人臉上一一滑過,最終落在她身上。

小孩兒神情專注,一一不落的記錄着大家的觀點。

然後在衆人唾沫橫飛的間隙,會認真的補充兩句自己的想法。

她的語氣柔和,提的觀點大家都能認同。

看得出來只是一個上午,小朋友就做了很足的功課。

顧旸看着她峁起勁兒認真工作的樣子,想起她在電話裏說的話,一時有點出神。

“顧總,顧總?”

“……嗯?什麽?”顧旸回過神。

“這是我們初步讨論的策劃方案,您看可以嗎?”周丹将筆記本推到他眼前。

顧旸掃了一眼,漫不經心的點頭:“可以,各部門下去了把詳細的工作計劃再列一份發給我,今天先到這兒吧。”

大家紛紛點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桑榆留一下。”顧旸忽然開口。

衆人一愣,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然後紛紛抱着東西魚貫而出。

桑榆抱着自己的筆記本,站起身,“怎麽了?”

顧旸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開口問:“你覺得這次合作能成功嗎?”。

桑榆以為他擔心打賭的事,不由開口安慰:“你放心,我看過匪大過去幾年書的銷量,只要我們好好做,肯定可以幫公司拉高一點利潤點。雖然離十個點可能還不夠,但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嘛。我最近還在聯系其他的作者,墨坊齋最近有個大神正在解約,要是能把他拉來我們的網站,肯定可以帶來一大波讀者……”

桑榆叭叭兒的說着,忽然看到懶洋洋癱在椅子上的人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然後下一秒,他伸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背。

桑榆:“……”

!!!

大概是他出招太突然,桑榆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時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是正在讨論工作嗎?

這算不算職場性騷擾?

在她愣神的功夫,大概是看她沒有掙紮抵觸,抱着她的人倏然收緊了胳膊。

還把頭埋在她的頸間,輕輕蹭了蹭。

!!!

這怎麽還得寸進尺了?

桑榆回神,一股電流從尾椎竄上脊背,她只覺得自己半邊臉都是麻的。

“你幹什麽……”剛用了點力想掙紮,抱着她的人又緊了緊胳膊,突然開口——

“桑桑,謝謝你。”

桑榆:“……?”

說謝謝就能耍流氓啊!

桑榆掙紮的力氣更大了點。

“我很高興。從來沒有人,這麽在乎過我的事情。”

“你是第一個。”

桑榆:“……”

她想說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但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他的語氣真的太可憐了吧。

桑榆掙紮的動作一頓,就這麽讓人抱着占夠了便宜。

但占便宜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一整個下午,桑榆都沒理那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顧旸知道自己理虧,但他受不了未來女朋友不搭理他。

“小魚兒,你想喝奶茶還是咖啡?我幫你點個下午茶外賣。”

“……我喝水,謝謝。”

“那你餓不餓,陳記的點心我讓他們送一份過來。”

“不餓。”

“你看電腦眼睛累不累?先休息一會兒吧,坐久了對身體不好。”

桑榆:“……”

辦公室衆人:“……”

大家發現今天的顧總尤其狗腿。

不僅溫柔小意,而且和顏悅色。

林美麗早就在微信上拉着桑榆八卦了起來,周丹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什麽,看桑榆的眼神帶着審視。

只有早已看透真相的直男王森同學最淡定:男人嘛,吃不到的時候脾氣最好了。

桑榆卻被他弄得煩死。

她不知道只一個晚上,怎麽這花狐貍突然轉了性。

可能是昨天晚上的敞篷淋雨,把人給淋傻了吧。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顧旸卻又說要送她回家。

桑榆正好有事想問他,就沒扭捏。

因為她從來也沒拒絕成功過。

她的包很可憐,經不起再次的綁架。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的大門 。

編輯部在整層樓的最裏面,中間需要穿過其他部門,路過前臺,才有電梯。

桑榆跟着顧旸剛走兩步,前面的人忽然腳步一頓。

“怎麽……”

她的話還沒問完,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接着被一股力道一扯,整個人猛地被拉進了旁邊的雜物間。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零距離地擠在了一起。

這間雜物間是清潔阿姨放工具的地方,門壞了,關不上。

只夠落腳的空間裏,顧旸背對着門,單手撐着牆壁,将她堵在了懷裏。

桑榆:“……”

這又是作的什麽妖?

“你幹嘛……”

桑榆伸出手想推他,結果又被捉着雙手按在了牆上。

“噓——周磊在外面,你不是怕被糾纏嗎?”

桑榆一愣,果然聽到周磊跟前臺打招呼的聲音。

然而腳步聲正越來越近。

……

她想說比起這麽一副狼狽為奸的姿态躲在這,她寧願面對外面的人。

但被某人神奇的腦回路帶到了這個境地。

現在要出去,更說不清了。

桑榆張了張嘴,僵在了原地。

這間雜物室大概是全公司被遺忘的角落吧?

不僅門壞了,燈也壞了。

逼仄狹小的空間裏,桑榆緩了半天,也沒适應黑暗。她的眼前只有他寬闊卻不單薄的胸口。

黑色衛衣的布料就貼着鼻尖,只要呼吸,就全都是他清冽的陽光味道。

桑榆甚至能聽到他胸膛裏一聲聲的心跳,像是敲在耳鼓裏,震得人心口發麻。

她偷偷偏過頭,眨了下眼睛,突然慶幸這裏的燈壞了。

不然,發紅的耳尖和臉頰,根本藏不住。

“好了麽?”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桑榆找回來自己的聲音,輕聲問。

顧旸默了一秒,然後整個人更肆無忌憚的往前貼了貼,勾着唇角在她耳邊低聲說——

“沒有,他還沒走遠。”

“……哦。”

作者有話要說:  周磊:沒看到人的我都坐上回家的車了,你們還在那玩捉迷藏,真是不要臉的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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