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概一個人倒黴起來就會連環倒黴。季星坐着面包車到市區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他走了一條平常不太走的小路繞近路回家,之後就被打劫了。

如果是平常識時務的他肯定就會乖乖的掏出錢包了,可是那時偏偏心裏十分郁結,就想找人打一架,而且在車上晃晃悠悠半天腦子也不太清醒,于是他就英勇的和歹徒搏鬥了起來,一打二,手臂上挂了彩。

聽到聲音的路人報了警,最後只是被搶走了現金,卡還留着,現在他進局子裏錄口供了。

穿着藍色制服的警察坐在他對面問他事件發生時一系列相關問題,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季星看着來電顯示上的陸餘,猶豫了一下對警察不好意思的一笑,還是接了電話,“喂。”

“季星,晚上有時間一起出來吃飯嗎?李平松喬遷請吃個飯。”

“……我可能過不去,你幫我和李哥說一聲吧,再幫我帶個禮物行嗎?”季星說。

“行。”陸餘又問,“你現在在哪兒呢?還沒回市區嗎?”季星和陸餘說過童浣,他也知道季星今天是和他一起出去玩了。

季星面不改色地說,“嗯,我還在那個農莊,大概沒那麽快回來。”

電話那頭陸餘剛要再說句什麽話,正好一個警察推門進來問,“口供錄完了嗎?”

審訊室安靜又空蕩,那位警察的發音吐字也很清晰。

……

季星在心裏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

只要電話那頭的不是個聾子應該都能聽到這句話,陸餘聽得非常清楚,他的聲音馬上就變了,急迫的追問,“你到底在哪裏?!”

季星無奈,只好交代清楚,“我在派出所,你別擔心,就是一點小事。”

陸餘根本不理他的解釋,“發你的地址過來,我馬上過去。”

陸餘的态度很強硬,季星只好發了。他不無搞笑的想,很多年前他也去過一次派出所,那次是去看別人的,這次是被別人看的,但是都挺狼狽的,話都說事不過三,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第三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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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餘來的特別快,有可能是一路闖紅燈來的,跑進來的時候頭上都出汗了。他來的時候季星的口供已經錄完了,手臂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就坐在派出所大廳的凳子上等着。

看到陸餘的時候季星還笑了,“來得好快啊。”

陸餘抿着嘴角,一臉嚴肅又擔心的樣子,眼睛直盯着他手臂上包着白色繃帶的地方,“你受傷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季星倒是渾不在意的站起身示意他朝外走,“小事,回來的時候碰上搶劫的了,不小心被劃了一下。”

陸餘的聲音裏滿是被壓抑住的暴風雨,他硬邦邦的說,“你和那些人動手了?!那點錢比你的命還重要?!”

季星感受到了陸餘的怒氣,也明白陸餘的擔心,可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且此時此刻他最想吵架的人就在眼前,他也有點忍不住了加大了聲音,“你是準備教訓我嗎?!”

“連這一點自我保護的意識都沒有,我不該說你嗎?”與其說是他生氣,倒不如說是滔天的擔心與後怕。

季星停下來微微擡起下巴直視陸餘,“你是我的什麽人啊?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和我說教?”

這句話一出口季星已經後悔了,他的情緒似乎已經失控,明明知道這種話一說出來只會讓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可他就是生氣,就是需要一個發洩的口子。

“……我不是你的朋友麽。”陸餘突然就失去了剛才那樣的氣勢,表情變得低落,“別生氣,別生氣,是我不好,我不該吼你的,別怪我,我就是……太擔心了。”

季星一愣,洶湧的感情就在這一瞬間止也止不住的翻了上來,他立馬轉過了頭,“對不起……我……”

我什麽?

我在胡言亂語?

陸餘用手在他綁着繃帶的地方觸碰了一下,說,“我去對面藥店給你買點藥,你等等我。”

季星點點頭沒說話,盯着陸餘過馬路的背影出神。

季星知道他現在的想法不對勁也不應該,面對陸餘時他就會不自覺豎起全身的刺,這些刺大概就是出于一種感情得不到回複的怨恨,甚至是報複。可是陸餘什麽事情也沒有做錯,他憑什麽要無端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敵意,根本說不過去。

他這個人糟糕透了。

活該不被人喜歡。

兩個人一起回了季星家裏,陸餘堅持要去給他上藥,季星也不想拒絕。

因為童浣前幾天已經搬回去了,所以卧室那張照片又被季星拿了出來,一進家門以後季星讓陸餘在沙發上坐坐就快步進了卧室,把那個相框收了起來。

陸餘上藥的動作小心翼翼,動作輕的仿佛季星是整條胳膊都斷了。“我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明天下班以後你還是要去醫院處理。”弄完以後陸餘下意識的就叮囑了一句,可是想到剛才的事情他又加了一句,“我就是提醒你一句,自己的身體要好好愛護。”

“我知道,我明天一下班就去。”季星覺得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陸餘明明就是一番好意,卻被他說得變成瞻前顧後的樣子,“我知道你關心我,你看見我受傷還進派出所就更擔心了,是我不對,我還說你,本來就是我太沖動了,我——”不知好歹。

“沒有,”陸餘用那只沒沾藥膏的手摸了一下他的頭,“你當時肯定心情不好,我話說的太重了,我有點急糊塗了,我怕你不重視這個事情,不放心上,所以就有些口不擇言,你別怪我才是。”

季星感覺頭皮都有一陣酥麻,整個人無法動彈,“我當然不會怪你,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對我來說絕不是什麽都不是。”

陸餘向後靠在沙發上,側頭看着季星認真的臉,翹着嘴角,“我知道了,你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所以不用說對不起。”

嗵嗵嗵。

乒乒乒。

乓乓乓。

季星心跳得可以開演唱會了,鼓手吉他手各種手都齊活了。

總是有難以計數的這樣的瞬間,讓他千方百計也無法擺脫的去想:如果陸餘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是他一個人的,肯定會在夢裏笑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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