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餘到家以後就接到了李平松的電話,剛才他在李平松新家,打了個電話就着急忙慌的沖了出去,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李平松特意打電話來問問。
陸餘把事情簡單說了說,和他說了句抱歉,李平松當然不會介意,只是對陸餘的态度感覺很奇怪,就問了一句,“你和季星關系這麽好?怎麽那天你們倆碰見的時候我看着不是這個意思啊,而且我們認識那麽久你也從來沒提過有這麽一個高中同學。”
陸餘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高中時候關系很好,後來……發生了點別的事,我挺對不起他的。”
李平松更好奇了,“哎,能說說什麽事呗?難道和你那個初戀有關,不也是你高中的事嗎?”
陸餘心裏抖了一下,“……你別亂猜,你以為演電影啊?兩碼事。”
李平松還想追問,陸餘随便打了個馬虎眼敷衍了過去,之後聊了點別的就挂了電話。
在大多數的時候陸餘很少和別人提起季星,就算提也不會提及這個名字,只是用“我一個朋友”來代替。他不太想說,他願意就那麽保持一個動作坐一個下午去回想,從頭到尾,從動作到語言,快的話可以想個四五遍,慢的話一遍都不夠。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錯覺自己正處于戀愛期,酸甜苦辣什麽都有了,在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裏面早已經和對方戀愛過無數次了,開心時候的表情,生氣時候的表情,接吻時候的表情,情動時候的表情,就這麽靠想都能把他想得熱血沸騰。
連類似情人間的對話都有快一萬個版本了。
所以這麽龌龊肮髒的思想,藏着掖着都來不及,怎麽還會大張旗鼓的想要廣為人知。
季星在一個星期以後突然收到了程少童的邀請——他要結婚了,請季星去做伴郎。
這麽些年來兩個人一直有聯系,季星知道程少童和他女朋友交往已經兩三年,終于在今年要定下來了。
在婚禮之前程少童特意約伴郎團們一起見了個面,把當天的流程複述了好幾遍,生怕出差錯,季星對此很上心,致辭的是程少童的一個發小,季星的任務主要還是婚禮當天去接新娘。
婚禮選的是周末,是新娘的生日。季星挑了一件最筆挺的黑色西裝,先開車到程少童家集合,等到了時間又和車隊一起去新娘家裏。
季星跟着一衆伴郎堵在新娘閨房門口,程少童胸前別着一朵禮花,正被裏面的伴娘逼着一連唱了好幾首情歌的女聲部分,唱的聲嘶力竭曲不成調,好歹是把門給打開了。
季星随着人潮去到這邊又去到那邊,內心能感覺到幸福。其實大多數人結婚的過程都相差無幾,但就算在這樣模板式的結婚典禮中間還是有太多無法比拟的微妙感情,因為每一份愛不相同,所以對于婚禮季星始終抱有一種神聖的尊重感。
昏暗的會場裏随着追光從另一端走過來披着白紗的新娘,季星站在臺下的落地燈邊上。即使這個場景在昨天的彩排裏已經演練了一遍,但是季星還是看見程少童站在紅毯的最前頭眼睛紅了一大圈,他的目光一直凝結在那一片白紗上面,甚至有些激動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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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這一瞬間,結婚與婚姻是不同的。
致辭宣誓之後新娘要抛捧花了,因為司儀說所有伴郎伴娘都得上臺,季星也就跟着推推搡搡的人群站在了新娘背後。
就在那一束捧花劃過一條弧線穿越人群而來的一剎那,季星有過這樣的想法:如果我接住了,就拿它和陸餘求愛吧。
可是他當然沒接住,被另一個伴娘搶到了。
季星坐在親友的那一桌,見到了好幾個往日的同學,各方的推杯換盞他通通沒有拒絕。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想放縱自己一次,最好喝到酩酊大醉不分日夜,好的壞的全都抛之腦後,就當是喜慶與伶仃的對比後可憐兮兮的一個安慰獎吧。
真眼紅啊。
他也想有個伴。
到最後季星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意識就在清醒與混沌的邊緣徘徊,他放松的呼出了一口氣,癱倒在了酒桌上。後來大概是坐在他旁邊的人問他要不要找人來接,季星聽清楚了這個句話,繞了大概三分鐘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他自動的報出了一串電話號碼。
陸餘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修改一組樣片,打電話給他的那個人似乎也很驚訝接電話的人是他,然後對方就快速的說明了情況,陸餘二話不說揣了車鑰匙出門了。
陸餘到的時候季星還是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伏趴在桌上,露出來的皮膚都是一片通紅。程少童和他的新娘就站在邊上和人講話,轉頭看到陸餘後也很驚訝,“陸餘?真的是你?剛剛陳钊和我說接電話的是你我還不信。”
陸餘沒有多解釋,只是笑了笑,“新婚快樂,來的有點急什麽也沒帶,抱歉。我來接季星的。”
程少童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問,“行,謝謝你送季星了,我這裏脫不開身。”
陸餘點點頭,彎下腰扶着季星的臉讓他擡起頭,“季星,季星,我接你回家。”
季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覺得耳邊轟隆隆的耳鳴,他看着眼前的人幾十秒才慢吞吞的說,“你……陸餘?”
“嗯,是我。”陸餘直接雙手一用力,從他胳膊底下穿過去,把他整個人抄了起來,大半個人都靠在自己身上,“跟我回家?”
“好……”季星還是那樣慢吞吞的回複,不過整個人倒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抗拒,就這麽讓陸餘架着出了酒店的門,直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