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一間很大很大的房間,溫度适宜,地上鋪着厚綿地毯,即使是現在的嚴冬,赤腳踩在上面也不會感到寒冷,天花板和牆壁上裝飾着點點繁星,像雲上的星空。
125揉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衣服上的皺褶,赤腳往另一個房間走。房間與房間之間只有門框,他們出入自如。
這個房間的地毯不再像剛才那個房間那樣厚,也沒有那麽軟,牆壁上是光滑的鏡子,只有天花板仍然是繁星。但那不是繁星,是無時無刻不在監視着他們的眼睛。
125面不改色地走到154的旁邊,聽見對方擔心的聲音:“你怎麽又睡過頭,剛才不是叫你起床了嗎?”
125把腿搭到高架上,開始他的例行練習,才沖154露出甜笑:“對不起嘛哥哥,我下次不會了。”他其實是故意的,因為今天是平安夜,老師們管教的沒有那麽嚴,會對他們的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154拿他沒辦法,只能瞪他一眼作罷,漂亮的眼睛一點威脅力都沒有,更像是嬌嗔。
這是他們的舞蹈房,他們每天在這裏鍛煉形體姿态,154的表現很完美,幾乎可以稱做他們的榜樣。
125在心裏默數着時間,計算還有多久可以吃上晚餐。
他在半個多月前被父母賣給了這家店,成為了這家店待售的商品之一,十幾個男孩都是年輕貌美的Omega,等待着有錢有權的顧客前來挑選他們,成為他們的寵物。他在被送入房間前在外面看過,是很大很大的單向玻璃房,在外面從每個方向看過去都不一樣,有卧室有餐廳有廚房有舞蹈房,但都很清楚,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商品們在做什麽。
他們被要求每時每刻保持着優雅幹淨,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顧客在外面觀察挑選他們。
房間裏開始播放音樂,他們結束了自由熱身該開始練習瑜伽了。這是125第四喜歡的時間,他可以保持着一個動作然後開始放空自己,随便的發呆。
等瑜伽結束,就到了他第三喜歡的時間了,沐浴間空間和熱水都有限,只有表現好的商品可以先進去洗浴,而表現讓老師感覺不滿意的就只能在最後用冷水可憐巴巴的擦身子。盡管125是新來的,但他身體柔韌性很好,所以他總能第一批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
跟其他房間不同,沐浴間被其他大房間包圍着,牆壁是真正的牆壁,不用擔心外面會有誰的眼睛,而低矮的天花板上隐藏的攝像頭會被他故意放出來的水蒸氣遮擋住,所以他能夠抛棄那些所謂的優雅姿态,倚在隔間牆上休息一會。
過了一會,他聽見隔間外傳來154的聲音:“125,你洗完了嗎?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哥哥。”125趕緊喚住他撒嬌,“你進來陪我一會好不好,我想聽你唱歌。”
154于是掀起簾子進來了,剛沐浴完的身體上有些泛紅,被裹在潔白的浴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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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剛來到這裏時總是睡不好,幾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時候即使睡着了也會被噩夢驚醒,好看的眼睛哭到紅腫。154就睡在他旁邊,有一次被他吵醒後便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給他溫柔的唱歌,後來每次125都會自覺往154身邊靠,撒嬌請他給自己唱歌聽。
125在家裏時是哥哥,從來沒能撒過嬌,來到這裏卻無師自通了撒嬌的技能。而現在,125內心總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安,他想找個人陪着自己。
154進來,幫他往背上塗抹沐浴露,嘴裏輕輕哼着歌,又細細地幫他沖洗幹淨,兩個人躲在沐浴間偷了一首歌的懶才出去。
沐浴後要學習才藝,今天是插花,125跟154的座位不在一起,他只好安靜乖巧的擺弄着眼前的花。
“125。”插花老師放下對講機,喊了一聲。125回神,乖巧站起來:“125在。老師,您有什麽吩咐嗎?”
老師一副不拘言笑的樣子:“帶上你的花去門口,等會有人帶你出去。”
旁邊隐隐有目光,125神色不變,沖老師颔首,拿起花慢慢從座位站起來,只是起身時沖着擔憂的154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經常有這樣的事情,他們在任何時間做任何事時都可能會被打斷,有人帶着被選中的人從玻璃房出去,讓顧客近距離的驗貨,然後被買下或者再帶回來。但是每個被帶出去落選的人都會受到懲罰,有個人從他來這裏第三天就被關禁閉直到現在都沒有放出來。
而這是他來到這裏後第一次被選中。125內心緊張,偷偷盤算着應該怎麽辦,面上卻仍然是鎮定的模樣。他有兩個選擇:是被未知的人選走當寵物過被操控的生活,還是故意惹客人生氣回來接受懲罰然後繼續過這種被操控的生活。
很快有人為他打開玻璃房唯一的門,他半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走出來,內心卻一點也不期待。
他捧着花向店主身邊的客人行禮,臉上堆着甜蜜又羞澀的笑,偷偷打量着高大的客人,店主訓斥了他,然後向客人道歉:“軍官大人很抱歉,他是新來的,不太懂規矩。”——有的客人不喜歡被人看,所以他們作為寵物是不能偷看未來的主人的。
125聽話的低下了頭,卻聽見那位軍官大人說話了:“沒關系。”公事公辦的語氣,125想。
然後他聽到軍官大人說,就他吧,車就在外面,我直接帶走。
什麽!125瞪大了眼睛,他漂亮的手指緊緊捏着用綢帶綁好的花束,不敢相信對方就這麽選了自己。明明玻璃房裏那麽多比他更乖巧更好看更優雅的Omega,他為什麽偏偏會選中自己這樣一個還什麽都不懂的半成品?
125急迫的擡起頭,卻在對上客人冷冰冰眼神的瞬間卡了殼,怯懦着不敢說話了。
他還赤着腳,穿着溫室裏薄薄的一層衣服,不知所措地抱着花。店員給他拿來了衣服鞋襪,他換好之後便被客人帶上了汽車,連回去跟154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125目不斜視,一幅膽怯羞澀的樣子,只是在心裏偷偷記下拐了幾個彎又大概走了多久。最後汽車停在一座小洋樓前面,軍官帶着他穿過花園上了二樓,向他展示了幾個房間:“你可以使用這些房間,但不能弄亂它們,一樓會有仆人定期打掃,一日三餐也會有人送上來,你不能亂跑,記住自己的身份。”
125乖巧應下:“好的主人。”
軍官卻一板一眼的說:“我不是你的主人,過幾天他有時間了可能會來,到時候你要牢記自己身份。”
軍官說完就離開了,125很是疑惑,但也不敢放肆,只進去自己的卧室,房間應該才被人打掃過,一塵不染。他把手裏的花随手扔進一個空瓶子裏,然後拿起床頭櫃上擺放着的羽毛筆在紙上畫下了自己偷偷記下來的路線。做完這一切他摁了摁床發現很柔軟,于是滿意地踢掉鞋子撲到床上。
他還沒吃晚餐,但已經被告誡了不要亂跑,只好跳過自己第二喜歡的進餐直接進行第一喜歡的睡覺。
……
可能是太久沒有睡過床,125難得的沒有做噩夢,但即使沒有了起床鈴聲他也還是準時醒了過來,睜開眼看着天花板反應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被成功售出了。
他把昨天畫好的紙折疊起來藏進床頭櫃的縫隙,又覺得不安全,幹脆藏進了花瓶裏。
他走出卧室去洗漱,盅洗室裏的用具全是新的,水流也是熱的,毛巾也是軟的,很舒服。
周圍很安靜,125覺得二樓應該只有自己一個人,他不知道自己被要求的“別亂跑”的範圍在哪裏,站在樓梯口猶豫着要不要下樓。這時候他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趕緊把臉上好奇的神情壓下去,換成乖巧的表情。
上來的是一個雀斑少年,手裏端着餐盤,125跟他說了“你好”。少年大大咧咧的說:“我給你送早餐,你昨晚沒有吃東西,今天多吃一點。”
125謝過他,又嗫嚅着問他主人什麽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你還沒見過他吧?別擔心,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少年急着下樓,沖他眨眨眼睛笑一下就離開了,沒有再多說些什麽。
125內心的不安被放大了,寵物可以有這麽好的待遇嗎?有床睡還有熱水用,還有送上樓的早餐,而他未曾謀面的主人還“很厲害”。
125把內心想要偷偷離開這裏的念頭打消,決定趁主人還沒出現好好作為一個人生活。而等主人過來,他就只能是作為寵物生活了。
125按照在玻璃房裏的作息睡覺吃飯鍛煉休息,活動範圍只在二樓,仆人摸清了他的活動規律後都會避開他。女仆會趁他沐浴時隔兩天上來打掃一次,三餐也是趁他去盅洗室的時候給他送上來,他見不着人,竟然過得比在玻璃房還要孤獨。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就要到了一月了。而一月初,是他該發情的日子。
125翻找過,醫藥箱裏面沒有他可以使用的抑制劑,床頭櫃裏倒是有按摩棒之類的東西,但因為和避孕套放在一起,他默認是給未謀面的主人準備的,并不敢擅自動用。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個寵物罷了,主人又怎麽會考慮寵物的發情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