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陳總助是崩潰的,他老板在迂回追求許嘉寧,這事他知道,他還是頭號助攻,深覺今年年終獎有望。可邵烽?陳總助愣眉愣眼望着臉色鐵青的邵烽,匪夷所思至極,不是說只見過兩面嗎,怎麽跟老婆被搶了似的。

“徐輝。”走出去幾步的席澤回頭望一眼還坐在椅子上的徐總助。

徐總助臉一紅,自己居然走神了,趕緊追上去。

席澤徑直離開,再不看邵烽一眼。那背影落在邵烽眼裏,怎麽看怎麽有種炫耀的成分在,他能追上去,他卻只能坐在這。

邵烽咬了咬後槽牙。

他們走後,蔣濤才縮着脖子進來,小心又擔憂地看着邵烽,他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很可怕,以至于他都不敢靠近。

忽見邵烽長臂一伸,把許嘉寧剩下的碗碟拿到面前。邵烽低頭看了下,都是她喜歡吃的,因為從小的生長環境,她一點都不挑食,有什麽吃什麽還很少剩,這次倒是剩了三分之一,可見是被他吓走的。

蔣濤瞪了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拿起酥皮叉燒吃起來,蔣濤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心內翻江倒海的蔣濤聽到邵烽說:“以後不用跟了。”

邵烽嘗了一口,肉都是甜膩膩的,她早上就喜歡吃這種粵式點心,他還專門請了一個點心師傅放在家裏,啧了一聲,邵烽自言自語般說:“被她知道了,我這形象沒得救了。”

他不怕席澤的威脅,只怕被她知道後,她會生氣。在夢裏她就很讨厭他安排人跟着她,可他在商場上結了不少仇家,之前就出過意外,所以他顧不上她的厭惡強勢安排了兩個人,為這她一個月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蔣濤連忙應好,心道大爺你終于想明白了,一開始他就不贊同用這種方式。再瞧他這可憐模樣,想勸兩句,回想起之前和諧的畫面,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詞,倒是想起另外一樁事。

“那姓羅的那個女生要不要也撤了?”那些水果零食都是他拿給羅佳雪。

邵烽目光不善:“你想當讓我瞎子聾子。”

蔣濤默默道還以為你想明白了,合着你還是執迷不悟,這掌控欲沒得救了,被你喜歡上真倒黴。

邵烽吃完一個酥皮叉燒包,用力往後一靠,啧了一聲:“他娘的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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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寧撐着一股氣離開,走到大堂時才緩緩吐出這口氣,咬牙吐出四個字,陰魂不散。

“小許。”徐總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許嘉寧整了整情緒,回頭看着快步而來的席澤和徐總助,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剛才有些失态了。”

席總看着她:“你不需要不好意思,責任不在你。”

聞言,許嘉寧莞爾,和他說話,總是有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不會讓人下不來臺。

坐在車裏的盛婉婷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倏爾瞳孔一縮,大聲道,“停車停車停車。”

前面的司機吓了一大跳,剎住車,“小姐?”

盛婉婷充耳不聞,脖子扭成了180度,難以置信地瞪着後面的酒店,只見席澤和一個女人說着話走出來,至于旁邊的徐總助,被她完全忽略了。

盛婉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看見席澤跟一個女人一大清早的從酒店裏走出來。

什麽潔身自好,什麽不近女色,果然都是假的,騙人的。

她就說天下沒一個男人不好色的,就妍妍姐鬼迷心竅,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

不一樣個鬼哦,還不是和人去酒店開房啦。

等一下,那個女的好眼熟,不就是那天在川蜀府見過的女的嗎。

去你媽的特殊人才,睜着眼淨說瞎話,不要臉。

憤恨不平的盛婉婷拿出手機,打給裴子妍。

醉的天昏地暗的裴子妍這會兒還躺在床上,被不厭其煩的鈴聲活生生給吵醒了,她頭疼欲裂,只想把這個打擾她睡眠東西扔出去,卻不小心按了接通鍵。

“姐,我看見席澤跟一個女人從酒店走出來!”盛婉婷又尖又細的聲音,仿佛一柄尖刀,狠狠刺入裴子妍心髒。

裴子妍竟一時感覺不到痛,她茫茫然拿着手機,腦子裏一片空白。

“姐,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我看見席澤跟人開房了。我就說他不是個好東西吧,虧你還說他是好男人。”

遲來的劇痛貫穿全身,裴子妍捏着手機的雙手抖起來,顫聲問,“你說什麽?”

“席澤他跟別的女人開房了,”盛婉婷氣呼呼的說,“他和那些人也沒什麽兩樣,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啪嗒一聲,裴子妍手機掉到了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她坐在床上,只覺得天旋地轉,徹骨冰寒。

昨晚的記憶在這一刻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她喝的爛醉如泥,她哭着打電話給席澤,可他沒有來,就那麽任由她孤零零一個人醉倒在酒吧裏,他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裴子妍眼中淚水滾滾而下,她為他痛不欲生時,他懷裏抱着另外一個女人。

“姐,姐,你說話呀,姐,你別吓我呀。”盛婉婷聲音急迫起來,沖着手機大喊大叫,語氣立馬變了,“姐,席七哥就是玩玩兒,肯定不是認真的,畢竟你們分開這麽多年了嘛。不過他心裏肯定還惦記着你的,要不這麽多年都不找女朋友。”

“你在哪家酒店看見他的?”裴子妍聲音發顫。

“姐,你想幹嘛?”盛婉婷有點兒慌了。

“哪家酒店?”裴子妍只問。

盛婉婷從來沒聽過她這樣嚴厲的聲音,心裏慌個不行,後悔不該一時嘴快的,就應該當沒看見,幹嘛要打電話告訴妍妍姐呀。

“他們離開酒店了,姐。”盛婉婷不安的捏着手機。

裴子妍厲聲質問:“哪個酒店!”

盛婉婷只能報上地址。

“小姐?”眼看着上學的時間要遲到了,司機硬着頭皮喚了一聲。

“掉頭啦!這樣子我還怎麽去上學嘛。”

司機硬着頭皮道:“那要不要跟司長和夫人說一聲?”

“跟他們說幹嘛?,”盛婉婷矢口否認,威脅,“你要是剛告訴我爸媽,我就讓我爸辭了你。”

在她兇巴巴的眼神下,司機哪裏還敢多嘴,一般事情上司長對女兒是言聽計從的,要不也不能養的這麽驕縱。司機幹笑兩聲,乖乖轉了彎去追前面的人。

許嘉寧一行三人回到辦公室時,林立群他們還在電腦前奮鬥着,見了許嘉寧就說:“這麽早就來了。”

“快八點了,也不算早了,昨晚上還順利嗎?”許嘉寧送上來時在路上買的早點,“還熱着,大家快來吃。”

“還是小師妹好,時刻惦記着我們。”

林立群搶了一杯熱騰騰的豆漿:“還行還行,沒出什麽大問題,運行正常。”

說了幾句話,許嘉寧坐下打開後臺觀測數據情況。

過了一會兒,又有兩個歇在酒店同事來了,打了招呼後各自忙活起來。

忽然間噠噠的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許嘉寧随意擡頭看了一眼,只見形容憔悴的裴子妍一道疾風似的刮進來,身後還跟着盛婉婷。

許嘉寧微微皺了下眉,就見盛婉婷猛地停下腳步,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鄙薄。

許嘉寧沉了臉,只覺得不可理喻。盛婉婷這個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理喻,哪怕年輕了六歲,依然沒變的可愛點。

盛婉婷暗罵一句不要臉,加快腳步追上去。

“裴小姐?”徐總助攔住氣勢洶洶的裴子妍,“您有什麽事嗎?”

暗暗心驚她的狀态,面容慘白,眼底血絲如蛛網,還一身的酒氣,瞧着像是宿醉未醒。

“我找席澤,席澤是不是在裏面?”裴子妍太陽穴突突的疼,八年感情,八年不甘,在盛婉婷那一個電話下,全部爆發出來。

徐助理保持禮貌的微笑:“您找席總何事?”

“我找他什麽事,還需要向你彙報,是不是要預約!”裴子妍怒聲道,不複平時的優雅溫柔。

徐助理不為所動,“裴小姐您這話說的……”

“讓她進來。”聽到動靜出來的席澤站在辦公室門口對徐助理說。

徐助理利落的讓開。

裴子妍怔怔的看着面容冷淡的席澤,只覺得心如刀絞,又有一股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氣在橫沖直撞。

裴子妍進了辦公室,盛婉婷也跟了進去,眼底有擔心又有一絲莫可名狀的好奇。

席澤平靜的看着萦繞着怨怒之氣的裴子妍:“什麽事?”

裴子妍質問:“你昨晚上在哪裏?”

席澤觀她語氣神态截然不同,便知她酒還沒醒,不然她不敢用這種語氣。

“你酒還沒醒,有什麽事,等你醒了再說。”他不想和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論長短。

裴子妍最近的一系列的反應讓他覺得有必要和她再談一次,雖然這樣的談話他們這八年內已經進行過很多次,這兩年他已經倦怠,連談都不想和她談,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希望她再這樣糾纏不清。

裴子妍紅着眼:“你昨晚在哪裏,你為什麽不來接我,你就不怕我在酒吧出事嗎?”

席澤的語氣近乎冷酷:“我昨晚在哪,無須向你彙報。我也沒有義務去接你,通知你堂哥已經仁至義盡,是看我們兩家多年舊交的情分。你出事與否,與我無關。”

裴子妍如遭雷擊。

“席七哥,就算你有了新歡也沒必要對我姐這麽冷酷吧,”盛婉婷憤憤不平,“我姐好歹是你初戀,不都說一日夫妻……”

剩下的話,消失在席澤攝人目光下,盛婉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明明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靜,可那眼神卻像是一盆冰水澆在身上。

席澤:“這裏不是你們盛家,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慎言,還有,出去。”

盛婉婷漲紅了臉又白了臉,眼眶紅了,委屈難堪的不行,自從她認祖歸宗之後,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

盛婉婷有心想鬧騰下,但是對上席澤冷冰冰的眼睛,氣勢弱下來,只能委委屈屈的離開。

裴子妍苦笑:“你這麽生氣,是因為婷婷戳到你痛處了,你真的有新歡了。你昨天忙着陪你的新歡,是不是!”

席澤眼神輕輕動了下,裏面似乎湧動着什麽,他在辦公椅上坐下:“這是我的隐私。”

“裴子妍。”席澤直視她,目光平靜又冷漠,“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私生活,就算我們交往過,那也是八年前的事,我自問這八年沒有給過你任何餘情未了的訊號。何況,我們從來沒有交往過。”

裴子妍的臉一白到底。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在高三時談過戀愛,以為她是他的初戀,他唯一承認過的女友。

可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她的記憶彷佛又回到了那個冬天,徹骨陰寒的冷。

她爸被雙規了,爺爺病倒。她就讀的高中有不少是子弟,消息很快便傳開。她從人人羨慕的天堂跌到誰都能來踩一腳的地獄,那些人以前怎麽來讨好她,又來怎麽踐踏她。

她最要好的同桌把她很久之前寫給席澤但是一直沒敢送出去的情書翻了出來,課間時分在走廊上當衆朗讀,那群曾經仰望她的人肆意嘲笑她。

她羞憤欲絕,幾乎想翻過欄杆從五樓跳下去,跳下去就什麽都結束了。

是席澤,是他奪過了那封情書還收下了,他還替她教訓了那群落井下石的小人,帶着她離開是非之地,還勸慰鼓勵她。

她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傳出來,認為她和席澤在交往,之前那些幸災樂禍的人再不敢嘲笑她。

她去席澤班裏謝他,他見了她,還收下了她的謝禮。

那些人又湊了上來。

後來在食堂遇見他,她試探着坐在他身邊,他沒有趕她走。

她以為他是喜歡他的,不然怎麽會幫她,在她落入谷底的時候都不嫌棄她,還允許她接近他,庇護她。

“當年,你對我就一點好感都沒有?”裴子妍不死心地問。

席澤毫不避諱她的目光,也是不知道第幾次回答她這個問題:“沒有,我幫你只是因為祖父叮囑過我,在學校裏盡量照顧你一二,畢竟你祖父是他老人家的老戰友。”

裴老爺子是他祖父帶出來的兵,兩家關系尚可,偶有往來,所以他和裴子妍年幼時便相識,雖不親近但也算故交。那種情況下,他不可能袖手旁觀,而鑒于她當時四面楚歌的處境,他沒有否認流言。

這裏有他的問題,當時他才十七歲,還有些天真心性也不夠成熟,考慮問題不夠周全。

意識到裴子妍誤會之後,他便去找裴子妍說明,裴子妍不接受。

當時MIT有一個冬令營,攸關他錄取結果,他便去了美國參加冬令營。

結束回來,裴子妍的父親問題已出結果,職位丢了人保住了,裴老爺子也轉危為安了,裴子妍處境徹底改善。裴子妍還交了一個男朋友,是那個一直喜歡她在她家出事後也在她身邊默默安慰的男生。

席澤覺得她想明白了。

可後來才知道,她交這個男朋友是為了刺激他,她以為他喜歡她而不自知。

那是席澤第一次深刻意識到女人思維的天馬行空,或多或少影響了他日後對異性敬而遠之的習慣。

裴子妍固執的不肯相信,眼淚撲簌簌掉:“你騙我,阿澤,都是我的錯,我當時年紀太小不懂事,我不該跟你賭氣。”

席澤不為所動:“我沒騙你,我對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沒有你想象的那種感情。”

傷口再一次被血淋淋剝開,裴子妍嗚咽出聲,就像是受傷的小獸。

席澤面無表情地坐在那,煩躁隐隐。

“席總,”徐助理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許小姐失手把豆漿潑在了盛小姐衣服上,盛小姐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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