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松了一口氣的許嘉寧壓下擔憂,打起精神和張開放一起準備年夜飯,傍晚時分終于做出了一桌子的菜,雞鴨魚肉俱全。
開飯前,許嘉寧往福利院打了一個電話拜年。
結束通話的張開放有些惆悵和失落,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過年,心理上頗有些不适應。
許嘉寧就安慰他:“暑假我們回去看看她們。”
張開放用力點了點頭,又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這都半年了,我還記得我剛來那一天。”
說着話,姐弟倆吃完了這頓年夜飯,八點鐘的春節聯歡晚會還沒開始,兩人便拿着煙火出去放。
他們出去時,外面空地上已經有不少人在放煙火,歡聲笑語不絕。看見段曉悅那一剎那,許嘉寧笑容頓了一頓,她斂了斂情緒,對張開放道:“那邊人比較少。”
張開放就跟着許嘉寧走了過去。
趙豔豔剛想提醒段曉悅張開放出來了,就見張開放往反方向走了,不過她也沒多想,她的注意力都在許嘉寧身上,“我還以為你客氣客氣說的,沒想到還真挺漂亮的,看不出來啊,張開放居然有個這麽漂亮的姐姐,兩個人長得都不像,是親生的嗎?”說到這兒,她噗嗤噗嗤笑了出來。
段曉悅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我騙你幹嘛。”
趙豔豔嘿嘿一笑:“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段曉悅想說算了吧,又不熟,可趙豔豔已經拽着她過去了。
“張哥。”趙豔豔笑眯眯叫人。
張開放擡頭,見她們手裏也拿着煙花招呼了一聲,“你們也放煙花?”
“是啊,”趙豔豔好奇的打量許嘉寧,“你姐姐?”
張開放:“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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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姐姐?”趙豔豔直接就問了,到底年紀小,憋不住話。
張開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在他心裏,許嘉寧就是他親姐姐,對外他一直都這麽說的。
竟然是親的,趙豔豔意外了下,她以為是堂的表的呢,不過再年輕,這話她還是知道不能說的,只能感慨張開放她姐姐會長。
趙豔豔扭頭沖着許嘉寧甜甜一笑,“張姐姐好,我叫趙豔豔,這是曉悅,我們就住在張哥對面。”
段曉悅忙忙一笑。
看着她,許嘉寧彎唇笑了下,心卻往下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她疑鄰偷斧,她覺得段曉悅似乎對張開放有點意思。
在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裏,席家也不例外,一家人歡聚一堂共度除夕。席家是個大家族,平日裏分布在天南地北的席家人都回到老宅,滿滿當當坐了三大桌。
“七哥,給誰發短信呢。”席澤小堂妹席雲琅打趣。
席澤合上手機,似笑非笑,“窺屏?”
“才沒有。”席雲琅理直氣壯,“我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看屏幕好不好。倒是你?”席雲琅不懷好意地哼哼,“遮遮掩掩的,不會是交女朋友了吧。”
席澤挑眉瞥她一眼,“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席雲琅不服氣,氣鼓鼓道,“過完年我就十五歲了,才不是小孩子。”
“我怎麽聽着女朋友三個字了,”又有人聞風湊過來,“阿澤交女朋友了,可以啊,漂亮不?什麽時候帶回家來。”
席澤微微一笑:“目前還沒有。”
“目前?我怎麽聽着有情況啊,看來咱們老七動凡心了,诶呦喂,了不得,你這個工作狂居然也有閑情逸致談戀愛了,快說說,什麽情況。”
掌中手機微微震動了下,席澤站了起來,涼涼道,“幹卿何事。”
“哎,你別走,別走,是不是要偷偷去打電話,害什麽羞嘛。”
席澤當做耳旁風,徑直拿着手機走開,然後看手機。手機裏多了一條短信,來自于許嘉寧。
因為段曉悅,許嘉寧心不在焉地放煙火,突然收到席澤的拜年短信時還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應該是群發拜年短信,她之前就收到好幾條辭藻華麗的拜年短信,還有個馬大哈直接把別人的拜年短信轉發連署名都忘了改。
許嘉寧便編輯了一條拜年短信發過去。
收到短信的席澤勾唇笑了下,望一眼客廳裏歡聲笑語在吃年夜飯的親人,忽然有那麽點心疼。
沒話找話地發了一條短信:年夜飯吃好了?
許嘉寧回複後禮尚往來問他,嘴角帶着淺淡的笑容。
張開放看了好幾眼,見她不停的發短信,好奇地喚了一句,“姐。”
許嘉寧擡頭,笑着解釋:“朋友拜年。放完了就回屋吧,挺冷的,小心感冒了。”
“好的。”張開放攏了下衣服,還真覺得有點冷,來了燕市半年了,他還是不習慣這裏的寒冷,他這個人怕冷不怕熱。
“那我們進去了,你們慢慢放,注意安全。”張開放和段曉悅她們打了一個招呼,便回了屋。
人一走,趙豔豔就對段曉悅道:“他姐性子挺冷的。”
段曉悅贊同,都沒怎麽說話。
“長得這麽好看又是大學生,有點傲氣也正常。”趙豔豔看一眼段曉悅,“估計有點難處。”
段曉悅被她意有所指的話弄得臉紅了下。
趙豔豔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張哥家裏什麽情況,姐弟倆都不回家過年,他們爸媽就不說什麽。”
“這是人家的事,咱們就別多想了。”
趙豔豔恨鐵不成鋼地瞪她,要是陌生人當然不用多想,但是誰讓段曉悅看上張開放了呢,那當然得多想想。
“咱們快點放完進去吧,” 段曉悅移開視線,跺了跺腳,“冷死我了,這燕市怎麽比老家還冷。”
大過年的,趙豔豔也沒揪着不愉快的話題不放,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現在擔心但的确有點早。
兩人放完僅剩下的煙花準備回屋,瞄到胡同口的轎車,趙豔豔多看了一眼:“誰家的車啊,以前都沒見過。”
段曉悅搖搖頭。
坐在車裏的邵烽眯了眯眼,他見過那個女的,在夢裏,好像叫什麽曉悅,她弟弟的女朋友,也是張開放案件的□□和幫兇。
就是因為這個女的,張開放才會惹上官司,也給了他可乘之機。
夢裏發生的事情再一次在現實中發生,邵烽越發堅信那不是簡單的夢,而是預兆。
邵烽食指叩着方向盤,他過來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看見她,沒想到不只看見了她還看見了這個意想不到的人。
邵烽皺了皺眉,這個曉悅會不會依舊像夢裏那樣帶來禍事?
有那麽一瞬間,邵烽居然有點想,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之後,邵烽苦笑着搖了搖頭,同樣的錯怎麽能犯第二次。
邵陽降下車窗,仰頭望着那扇窗戶,擡手看了看表,七點五十二分,還有八分鐘,春節聯歡晚會就要開始。
這會兒她應該已經坐在電視機前等着節目開破播。她挺喜歡看這個節目的,每年除夕都會坐在電視機面前,從八點一直看到十二點。
一開始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喜歡這種小孩子和老年人才喜歡的節目,後來他才明白,這大概是她貧寒的童年裏,過年時最大唯一的娛樂。
剛開始在一起那一年,他想帶她和朋友們一起跨年。他們家管的松,吃完年夜飯,愛幹嘛就幹嘛去,沒有一定要拘在身邊守歲的破規矩。
自然吃了一鼻子灰,最後是他陪着她看了四個小時的春節聯歡晚會,看着看着發現還怪有意思,尤其是表演小品時,她會忍俊不禁,笑容是他難得一見的愉悅舒朗。
美好的回憶,讓邵烽嘴角上揚,忽然又落了下來,再美好也是鏡中月水中花。有時候他都懷疑,那到底是夢,還是他的幻想。
苦澀湧上心頭,邵烽習慣性地抽出一根煙點上,靠在椅背上望着那一扇透着橘色燈光的窗戶。很有一種開門下車上樓陪着她一起看春晚的沖動,就像夢中那幾年一樣。
春晚看到一半,許嘉寧就要走了,張開放這裏沒有留宿的條件。
下着雪,許嘉寧不想讓張開放送,說自己打車就好。
張開放哪裏放心她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的走,堅持要送。
許嘉寧想着回頭讓他坐同一輛車回來,便沒再說什麽。
于是姐弟倆一起下樓去打車。
張開放懷疑:“這會兒還有出租車嗎?要不姐,我騎車送你回去。”他有一輛二手自行車,騎着上下班。
“有的,過年也有出租車,就是少一點,先去馬路上看看有沒有,沒的話我打電話叫一下,很快的。”燕市畢竟是個大城市,公共服務很周到。
話音剛落,許嘉寧就看見了巷子口的邵烽。
邵烽到底是沒忍住,見她又下了樓,忍不住從車裏下來,心念一轉大概猜到她要幹嘛,遂揚起殷勤笑容,“要回學校?我送你,這麽晚沒車了。”
一見他,許嘉寧就習慣性地皺起眉頭。
張開放戒備地盯着笑容殷勤又讨好的邵烽,再看許嘉寧,見她神色不悅,頓時更加防備,往前走了兩步,擋在許嘉寧面前。
瞧着随時随地準備跟他打架似的的張開放,邵烽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是你姐朋友。”忽然想起在夢裏,這小子一直沒給他一個好臉色,一度他還以為這小子暗戀她,畢竟他們又不是血緣親姐弟。
張開放目光詢問地看向許嘉寧。
許嘉寧拉着張開放往邊上走:“不用,我們自己會走。”
邵烽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你怎麽走?你看,這都下雪了。”
許嘉寧不想跟他讨論這個問題,越讨論越沒完沒了,只拉着張開放走。
邵烽也不管車了追上去。
張開放來氣,轉過身瞪着邵烽,“你想幹嘛。”
“走路啊,”邵烽痞痞一笑,“難不成這條路只準你們走,我走不得。”
張開放氣結。
“開放。”許嘉寧拉住張開放的胳膊,以免他沖動,真動起手來,吃虧的肯定是他。
張開放年輕氣盛咽不下這口氣,看這情形,這個人肯定騷擾過他姐,這讓張開放想起在老家時那些追着她姐跑的男生,堵在放學路上騷擾他姐。
“你少來,你分明是跟着我姐走,這麽晚跟着一個女生,明擺着不懷好意。”
邵烽盯着張開放看了幾秒,又移到許嘉寧面上,挑唇笑了下,“小弟弟,我要是真的不懷好意,你還能站在這。我就是想送送你們,你也知道這是大晚上,這塊地治安差,你這細胳膊細腿的,真要有人不懷好意,你能頂什麽用。”
張開放火冒三丈,隐隐又有點後怕,一時說不出話來。
許嘉寧拉着張開放往前走,不讓他和邵烽做口舌之争。
邵烽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面。
一回頭張開放就能看見,氣了個半死,問許嘉寧:“姐,他之前是不是就纏着你?”
許嘉寧眉頭緊鎖,“這事你別管,我會處理好。”
“你打算怎麽處理?”在數碼城這半年張開放也算是漲了見識,看那個男人穿戴和氣度,非富即貴,這種人就是大寫的麻煩。
許嘉寧抿了抿唇,來軟的,講道理永遠講不通,來硬的,她硬不過他。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處理。最樂觀的想法就是邵烽一段時間後覺得沒意思自己放棄,就算不放棄,只要他不耍手段,哪怕一直被纏着只要沒有實質傷害她都能忍。惹不起她躲,躲不起她忍。
“我會處理好的,你別多問,也別亂來。”許嘉寧警告他,怕他沖動胡來。
張開放不是很情願的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