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樛木回到瑞梅酒店附近，好不容易蹲着點才找到一家有空房間的快捷酒店，想着自己突然返程的原因，打開手機在微博上搜尋着關于秦楮添這次活動的消息，好在秦楮添算是一個家喻戶曉咖位的藝人，在微博的影響力也比較大，所以這次活動的行程之前有在官微上宣傳過，也托她粉絲的福，白樛木很容易就找到了秦楮添今天活動的地點，有站在遠處拉近鏡頭拍攝的模糊不清的照片，也有靠在前面錄制好的視頻，視頻中的活動地點正是在瑞梅酒店旁邊的商場裏，難怪之前在裏面買東西周圍都是她的宣傳海報。

看了看視頻錄制發布的時間，在半小時前，望至窗外，暮色蒼茫，白樛木不知道秦楮添在哪裏，是不是還在商場裏繼續着她的工作，她不是很确定，也不敢貿然走進傷口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封六生敲門進來，饒有興致的跟她說道：“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我就知道女神的魅力無窮。”

白樛木狠狠的刨了他一樣，将手機收進包裏，“我忘記和她要簽名了，所以這才回來取，但，如果你不要的話，我也不必多跑一趟。”她突然想起一個很好的借口，也是事實，她确實忘記和秦楮添要簽名，走的時候太過着急。

經白樛木這麽一說，封六生立馬走到白樛木面前蹲下，雙手交合，可憐兮兮的說：“樛木，你真是好人，拜托你了！你的車票我包了。”

“走開！”白樛木撐了撐腿，起身挎包準備出門，“誰稀罕普通座的車票！”

封六生嘿嘿嘿的笑，跟着白樛木進了電梯。

“待會你自己到處逛逛，我去秦楮添那裏要簽名，有事打我電話。”白樛木還穿着來到江城的那雙平底鞋，走起路來悄無聲息，悠悠的飄出電梯。

漫無目的的走在江邊，白樛木手裏拿着一張名片，在路燈下反射出銀色光芒的燙銀字體，娟秀的刻在分量十足的特種紙張上，白樛木是學的服裝設計，見多識廣的她對其它的設計也頗有了解，從紙質的手感和字體燙銀的效果來看，這張名片的成本價絕對不低于十元，而這張簡單的名片上将将只有兩個信息，名字和聯系電話，奢侈的身份。

反反複複的在手機裏按下秦楮添的電話號碼，白樛木抿抿嘴巴，像是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終于手指按下了手機面板上的綠色圖标，聽筒裏響起熟悉的聲音，嘟嘟嘟的十分刺耳，江邊翻起又拍下的水仿佛靜音的電視，只有畫面沒有聲音，眼神空洞的望着江面，既期望她接聽又想她在忙沒有聽見。

漫長的嘟嘟聲中，白樛木越來越心虛，明明不是在錯壞事，也沒有做錯事，這毫不規律的心跳讓她有立馬掐掉電話的沖動，電話裏依舊是嘟嘟聲，白樛木松了一口氣的拿開，秦楮添的沒有接聽讓她像卸了行李的驢，倔強的輕松着。

白樛木沿着浪花翻騰的江邊散步，恢複晴朗日子的江邊依然被不少燒烤攤位占去了有利的位置，清風拂面，白樛木拿着手機的手騰出小指來将頭發別在耳後。忽然，一聲強有力的鈴聲炸雷般在耳朵旁響起，定睛一看，剛剛沒有人接聽的電話號碼此時正在拼命般的呼叫她。

接還是不接？白樛木覺得江邊的風力減弱，吹不散耳邊的潮熱。

“你好。”白樛木還是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不出聲，能聽到那邊傳來微微的水聲。

白樛木等了十幾秒後再次開口：“秦楮添？”

“楮添。”電話裏終于有了人的聲音。

白樛木愣住，旋即又明白了秦楮添的意思，“楮添。”

“嗯，有事嗎？”秦楮添的聲音壓得很低，周圍時不時的傳來水流的聲音，白樛木聽出來可能是在衛生間，而且還是在公共場合的衛生間，她還在工作嗎？

“那個……”白樛木不知怎麽開口說要感謝她的事情，還有封六生簽名的事兒。

聽筒裏又恢複了安靜，安靜到白樛木能聽到自己呼吸輕輕拍打麥克風的聲音，她怕自己挂了電話以後就沒有了再撥通的勇氣，“你在忙嗎？”

秦楮添那邊傳來別人說話的聲音，因為距離太遠，白樛木聽得不是很清楚，接着聽筒裏傳出低沉的嗓音：“不忙。”

“這樣。”白樛木稍稍放心，至少這個話題能繼續下去，“我想請你吃飯。”

電話那頭的人又玩失蹤，搞得氣氛很是尴尬，白樛木想後悔打她的電話開這個口了。

“在哪裏？”秦楮添開始走動，高跟鞋擊打地面的聲音很是清脆，這顯然不是在酒店，更讓白樛木認定她還在外面，或許在工作也說不定，喊她出來吃飯的想法開始猶豫不決。

“我短信你吧。”

“好。”

白樛木主動挂斷電話，她怕繼續再說下去心髒真的會驟停幾秒，秦楮添的身份越是在心裏刻上烙印，越是覺得兩人之間的差距是不可忽視的，甚至一通電話而已，都會讓她覺得對方的氣場強了不少，這讓她很有壓力，感謝的一頓飯吃完想和秦楮添沒有交集的念頭更甚，人以群分，她有自知之明，不會想着有一日會攀上一個富貴的朋友從此走上白富美的道路。

邁開的步伐朝着與江邊反方向的地方走去，第一次來江城的她也不清楚合适秦楮添吃飯的地方，在商場附近轉悠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特別滿意的地方，熱鬧洋溢的餐廳基本上都是全透明式的，人流量巨大，在這樣的場合秦楮添不被認出來才怪，最後迫不得已，白樛木覺得她還是得破一次財，幹脆直接包下一整個包間算了，身上已經沒有多少現金的白樛木拿着卡大義凜然般的走進餐廳，原以為有錢就能肆無忌憚的走進去，在看到包廂的報價時略微慫了，要還是不要，這是一個問題。

沒有錢的日子不好過，不過眼前是縮緊褲腰帶省着點花也得做的事情，這個人情她必須得還，在服務員的再次确認下，白樛木要了一個包廂，一個人坐在足足可以坐下十幾個人的包廂裏，被擦拭光潔的盤子像是一塊塊反光的鏡子，照出一張張鈔票長着翅膀飛走令人痛心的場景。

李姐在活動的後臺和活動的承辦方打着商量：“你看這樣行不行？秦楮添在這裏多待一天。”

活動的承辦方聽了蹙眉思索，似乎在想着這樁買賣合不合算，良久，在與其它幾人分別對視後，點了點頭：“那就先這樣，我去外面說明一下。”轉身走到臺前，輕輕拍了拍麥克風，說明了今天的活動有變，推遲到明天上午舉行，以此類推，秦楮添會在這裏待到所有的活動流程都結束以後，也就是她會在這裏多待一天來完成之前約定好的活動流程。

白樛木待服務員從包廂出去後給秦楮添發了一條短信，順便附帶的說了一下，快到的時候知會她一聲。

還是因為靈光乍現般的意識到了秦楮添的身份，白樛木揉揉腦門，強迫自己回到之前的狀态，和秦楮添相處就和普通人相處一樣就好。可是，這種自我安慰的心理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秦楮添突然來的一條短信給吓得防線崩塌，秦楮添說她已經在樓下了。

白樛木起身理了理衣服坐下，這樣會不會沒有禮貌？還是站起來好了，呆呆的看着絲毫未動的門，白樛木又覺得這樣又有些像是迫不及待要見秦楮添的意思，坐下，坐立難安大概就是說的她此刻的狀态，白樛木認命的一只手托着下巴，唉聲嘆氣的自語道：“被折騰的快崩潰了！”

“誰折騰你了？”

秦楮添說話的聲音吓得白樛木全身一震，被電擊般的從椅子上蹦起。

“沒什麽。”白樛木走過去幫秦楮添拉開一張椅子，桌子是圓形的，兩人之間隔着四五個人的位置。

秦楮添瞥了一眼白樛木為她服務好的椅子，說：“你先坐。”

白樛木哦了一聲，還真的聽話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下來，接着視線由遠及近跟随着秦楮添至她身旁的位置上。

不能好好吃飯了，白樛木避開秦楮添的目光，起身去門外喚來服務員。

“你點吧。”白樛木将菜單推到秦楮添面前，面上帶着微笑以示友好。

秦楮添不回拒，一邊翻看着菜單一邊說：“為什麽請我吃飯？”

“為了感謝你收留我的兩天。”白樛木如實回答，其實只是她良心發現而已。

“特意折回來？”秦楮添指着菜單上的一道菜挑眉看着白樛木，眸子裏意味不明。

白樛木被擺了一道，絕對不能說自己是特意折回來的，她還要臉，早就已經用過一次的圓謊的借口：“那個封六生，就是我朋友的簽名……”說出這話的時候白樛木特別沒有底氣，前面又不是秦楮添欠她的，為了一張前面特意返回怎麽說也有些矯情了，可是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她微微撇開腦袋等着秦楮添的回答，安慰着自己這簽名也只有她才有。

站在餐桌邊努力寫着菜名的服務員很是忙碌，手要不停的動着，眼睛還不忘多瞟幾眼，面前的人是最近江城總是水洩不通的源頭所在，秦楮添來這裏吃飯，和一位同樣妙齡的女子，猜不出她們是什麽關系，但阻止不了她的目光緊鎖和內心八卦的小算盤，甚至連今晚的晚間群聊主題都想好了：秦楮添私會密友。

“不介意我幫你點吧？”在白樛木屏氣凝神的漫長等待中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秦楮添漂亮的眸子看着她，眼裏波光流轉，白樛木稀裏糊塗的就答應了。

服務員拿着菜單退出，碩大的包廂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白樛木覺得空氣有些凝固不流通，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許多，服務員剛才崇拜和向往的眼神她沒有忽視，這樣的眼神她在車站的時候就已經見到了太多太多，每一雙眼睛裏飽含的渴望一層層的堆積在一起，愈摞愈高，成為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身份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