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您了。”
“也不願再多問再多說再多求,我的夢。”
把向初抱在身前唱完了整首歌,謝時君又一次吻了他的耳朵,意外地發現耳尖變得很熱,悶笑着啄了一下,“好聽嗎?”
“好聽,”向初轉過身面對謝時君,這時剛好有個路人走上天橋,朝兩人的方向走來,向初下意識抱住謝時君,把臉藏進他的頸窩,呼吸都刻意放輕,等路人走遠,才小心翼翼地湊到他耳邊,“特別好聽。”
謝時君被他的反應逗笑,捏着他的臉問:“你這麽怕人,怎麽在我面前就從來不緊張,能說會道的。”
向初撇撇嘴,“不知道,我可能就是網上經常吐槽的雙标怪吧。”
“你這不叫雙标,應該叫……”謝時君兩手交疊在他身後,扣住隐在寬大外套下纖細的腰,含笑看着他,故意停頓,“窩裏橫。”
向初擡手勾住謝時君的脖子,嘴唇去碰他的下巴,“您說的對。”
他喜歡松松的外套,喜歡被暖意罩住的虛假的安全感,喜歡和謝時君緊緊地擁抱,喜歡完全真實的自己也能被他無限度包容。
他也喜歡窩裏橫這個說法,呆在謝時君的身邊的向初太自在,摘下眼鏡就什麽都不必顧慮,就算躲進最軟和的被子裏都不會獲得這樣的舒服。
幸福的錯覺像烤箱裏的蛋糕,在延時的鏡頭裏砰的一下膨脹起來。
淩晨時分的天橋,在向初的青春時代就被賦予了濃墨重彩的浪漫,後來又讓他明白,疼痛總是紮根在浪漫的背面。或許城市就是一座龐大的坐标系,囊括無數個離散的坐标點,人們總是要不斷地為它們擦掉舊的标簽,再補寫新的意義。
現在向初終于決定告別那個蒙住他整個青春的舊标簽,他呆在謝時君懷裏,希望謝時君能一直留在腳下的坐标點上,不要再讓他找不到路了。
從這座天橋走回謝時君家,只要經過一條筆直的馬路。
向初走在謝時君身後,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影子裏,走進小區時,他終于上前一步,拉住了謝時君的手,輕輕晃了晃。
“這條路好短啊,我還沒走夠呢。”
其實他很想和謝時君走一整晚,沒有目标地走,走到天亮,看着城市由沉睡到蘇醒,就像他和許懷星曾經做過的那樣,當時他們把這稱作“危險游戲”,危險是因為通宵後的臉一定很醜,到時候濾鏡脫落,真實的樣子無處躲藏,對于需要保持形象的小情侶來說,确實是個挑戰。
但如果是和謝時君的話,不算危險。
他在謝時君面前本來就不帶濾鏡,而謝時君呢,謝老師就算是熬夜通宵,生出胡茬和黑眼圈,也一定是好看的,向初這樣篤定。
而他只是輕輕握住了謝時君的手,還沒有敢得寸進尺地扣進指縫,謝時君卻忽然停下了,他看着向初,眼神認真,仿佛斟酌過許久。
“小初,剛才那條路确實很短,但我們兩個這條路什麽時候走到頭,是你說了算。”
“什麽?”向初沒有反應過來。
“既然順路,那就一起走一段,是你說過的,所以什麽時候不順路了,你也要告訴我。”
向初呆呆地望着他,松開他花了一公升勇氣才敢去牽的那只手。
他猛然發覺,原來今晚讓他動心的每一次,分享一支煙、獨占一首歌、牽一次手,都是他在自導自演,謝時君不過是處處配合他的好演員。
他差點忘了,他們只是炮友關系,除了在床上的契合之外,謝時君還把他當做深陷情傷需要關懷的晚輩,那些附贈的擁抱親吻,為了安慰他才講的漂亮話,都源自于謝時君身上發光的品質,是因為他本身就是溫柔的人,對所有人都一樣。
不是因為他也愛上了他。
向初被無力感重重地打擊到了,是他先招惹的謝時君,也是他把這段關系歸結為“順路”。
起初他判定自己和謝時君順路,是因為聽了謝時君和冉秋意的故事,自以為是地認為他們都是被過去困住的人,在一起各取所需,是兩全其美的事。
但回頭去看這段關系,始終是他在哭訴,他在被安慰,他在謝時君面前展露出狼狽的樣子,而謝時君壓根就沒想從他這裏得到走出過去的良方,只是講了那個模棱兩可的故事,點到即止。
他什麽都沒付出,一直被遷就,卻想從謝時君這裏拿到更昂貴的東西,想和他一直順路,想被偏愛,可他的貪心太多,獨獨忘了一件事——謝時君沒有理由任他予取予求。
淺顯的道理就擺在眼前,向初還是克制不住地生氣。
他氣謝時君對他這麽好,讓他一步步跌進羽毛編織出的大網,被他随手施舍的溫柔騙得團團轉,還要無辜地提醒他:我們不是一起走一段路的關系嗎?
謝時君一直是這樣,把選擇權交到他手裏,就連“順路”什麽時候結束,也變成了他單方面的事情。
向初第一次覺得謝時君這樣的人很可怕,他永遠謙謙有禮,永遠不會失态,放任你煎熬地掙紮,他卻體面地叫人惱怒,可你再怎麽生氣,還是會像拳頭打在棉花上,用再大的力氣也是枉然。
因為你會發現,他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
向初被困在一千零一面鏡子組成的迷宮裏,轉映着謝時君挑不出瑕疵的溫柔笑臉,可每一面鏡子,四面八方地包圍着他,都在阻隔他走向他。
只是傲氣如向初,他可以把心完整交出去,但做不到放下臉面示弱,也絕不允許自己在這段關系裏淪為徹頭徹尾的輸家。
他對着謝時君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了,等走完了,我會告訴您的。”
謝時君點了點頭,眼裏閃過一絲向初看不懂的情緒,但他無心深究了,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讓謝時君在他面前狼狽地輸一次。
走到公寓樓下的花園時,向初忽然拽住了謝時君的手,将他帶到一盞壞了的路燈下。
向初用力一推,謝時君毫無防備,就這麽被他壓在了燈柱上,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
“想您了。”
簡短的三個字,向初認為已經表達的足夠明顯,他解開謝時君大衣最下面的兩顆紐扣,手從下擺鑽進去,目标很明确,準确地抽出紮進皮帶裏的襯衣一角,微涼的手指碰到謝時君結實的小腹。
謝時君身體一僵,箍住向初的手,阻止他繼續點火,“聽話,別在這兒鬧,我們回家再……”
“這麽晚了不會有人來的,”他踮腳去吻謝時君最敏感的耳朵,擡起膝蓋,嚣張地頂了頂謝時君的胯下,“而且在這裏不是很刺激嗎,您都硬了。”
他能看到謝時君的喉結在上下滑動,顯然被他挑撥的動搖了,再在他耳邊吹一口氣,禁锢着自己的那只手就松開了。
無人的花園角落昏暗至極,周圍安靜到,連枯葉滑過地面的聲音都清晰無比,從後面看,那盞壞掉的路燈下,只是有兩個人在擁抱,要從側面看才能見證一場無藥可救的情熱。
謝時君的皮帶被解開,松松垮垮挂在腰上,最規矩刻板的白襯衣被完全抽出褲腰,衣角随着向初的動作一顫一顫,俨然成了這場瘋狂的見證者。
向初一手摟着謝時君的後背,一手伸進他的褲子裏,輕而易舉地掌握了那處勃發的情欲,指尖沿着脹大的冠頭打轉,時不時輕撚冒出前液的馬眼。
一番撫慰顯然取悅到了性器的主人,男人從喉嚨裏發出喑啞的喘息,向初感覺到手中的柱身又大了一圈,鼓脹的筋脈在他手心裏跳動。
他心知這是即将攀上高潮的訊號,卻偏要在這時候提問:“謝老師,上一次自己用手,是什麽時候?”
情欲淹沒理智,燒壞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謝時君忍不住挺腰,碩大的龜頭在向初手心裏頂弄,啞着嗓子回答:“1月1號淩晨。”
不等向初就着這個話題繼續挑撥,男人卸了力似的壓在了他肩膀上,他手中握着的性器繃到最緊,頂端鈴口一抽一抽地射出精液,又濃又多。
向初抽出手,饒有興致地拈了拈指尖上的白濁,拉出一道銀絲,很快便斷開。
“那已經很久了啊……有我弄的舒服嗎?”
謝時君呼吸的節奏尚未平複,他系好腰帶,甚至忘了要把襯衣紮進去,用力擰了一把向初的屁股,用十足的訓斥語氣說:“不聽話。”
向初低頭忍笑,“我以為謝老師更喜歡不聽話的孩子。”
內褲裏黏滿濃稠的精液,仿佛回到十幾歲,重新面對夢遺的羞恥,謝時君每走一步都感覺別扭的厲害。
看着他這副局促的樣子,向初可算是解了氣,同時也很得意,謝時君終于在他面前失态了,他又一次打破了完美先生的面具。
他擦掉掌心裏謝時君的東西,把紙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輕快道:“走吧謝老師,我們回家。”
“謝老師,我還穿上次的衣服可以嗎?”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傳來謝時君的聲音:“當然可以,在主卧的衣櫃裏,你自己拿就行。”
向初上次留宿時,謝時君找了件舊T恤和寬松的短褲,給他當睡衣。
T恤是C大八十周年校慶的紀念衫,這衣服在當時很流行,幾乎是人手一件,向初算了算,C大八十周年校慶應該是六年前,那時候謝時君三十一歲,正和冉秋意熱戀中。
謝時君說過,他和冉秋意在學校裏談戀愛,不像學生情侶那樣自由,那也就是說,他們不可能随便穿情侶裝,但是在校慶那段時間裏,學校裏幾乎處處可見這件紀念衫,那他和冉秋意同時穿了的話,四舍五入不就算是情侶裝嗎。
向初都有點佩服自己的腦補功力了。
腦補過頭了,結果是他只找到了T恤,沒心思再去找褲子。
換上T恤,再把浴袍丢進地上的髒衣籃裏,向初一個人坐在床上生悶氣,他忍不住想,謝時君是不是不會愛上別人了,他是不是沒有機會霸占謝時君的溫柔了。
這實在讓人洩氣,向初剛才的好心情瞬間散了個幹淨,他從謝時君的主卧跑到客房,躺在床上繼續腦補謝時君和冉秋意。
他前一晚沒睡,趕回北京又是一路奔波,挨到床才察覺到濃重的困意。
枕頭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和謝時君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不等謝時君洗完澡出來,他便埋在枕頭裏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向初迷迷糊糊感覺到一個硬熱的東西擠進了他的腿間,一開始只是輕輕厮磨,弄得他有些癢,後來變成反反複複的進出,力道越來越大,擦過臀縫,撞在他的囊袋上,吵醒了腿間安靜睡着的性器。
但又很舒服,快感溫溫柔柔地積累,向初下意識夾緊了腿,耳尖便被一片濕熱裹住。
意識混沌,在将醒未醒的邊緣踟蹰,好像做了一場旖旎的春夢,那滋味既讓他害怕不安,又美妙的引人深陷。
向初感覺自己輕飄飄地陷在雲裏,被一只大手極富有技巧地撫慰着,耳邊也一直萦繞着柔聲的哄,每一處敏感都被照顧到,他仿佛失去了判斷力,在這樣似夢非夢的哄誘中,走進了獵人的陷阱,終于忍不住夾着腿射了出來。
腿間那根東西的動作越來越兇,向初有了些許意識,費力地擡起眼皮,卻只聽到一聲粗重的喘息,接着,腿根處濺上一片濕黏的液體。
再一次睜開眼時,已是天光大亮。
向初懵懵地坐在被子裏,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朵,“嘶——”
疼,耳尖好像被蟲子叮了一樣,甚至還有點腫。
他又鑽進被子裏,看了看自己腿間,腿根被磨紅了,內褲換了,是新的,但是大了一號,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謝時君的。
所以,昨晚那一段模糊的記憶,根本不是什麽春夢……!
向初禁不住臉熱,他懷疑謝時君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非要趁他睡着了再這樣那樣,這算什麽啊。
這時候床頭的手機響了一下,是謝時君的消息。
-我去接謝怡安了,一會兒帶早餐回來,你醒了就去陽臺澆一下花。
向初舒了一口氣,還好,還能緩一會兒再面對謝時君。
他穿好衣服,去了陽臺,然後就傻眼了。
陽臺上哪有什麽需要澆水的花,只有一盆謝怡安在幼兒園手工課上做的塑料花,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并排晾着兩條內褲。
大一號的那條已經快晾幹了,小一號的一看就是不久前洗的,還濕着,向初突然就明白了,謝時君不是有怪癖,他根本就是在報複,因為昨晚被他撩撥的弄髒了內褲,所以要讓他也弄髒一次。
多活了幾年就是不一樣,還真是不吃虧啊。
向初回到客房,捂着發燙的臉倒回床上,憤憤地想,弄髒就弄髒了,怎麽還幫他洗了,還非要騙他去陽臺看,擺明了要讓他難堪……
行吧,他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