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威爾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熟悉景色,雙手把方向盤握得更緊了點。

他發現阿比蓋爾殺死了博伊爾。那一幕只出現在他的夢裏,但威爾知道自己的夢和現實的移情有多大聯系。

他希望這是假的,但漢尼拔的承認打碎了威爾的期盼。阿比蓋爾殺死了博伊爾——為了自衛,漢尼拔幫她埋了屍體——為了保護她。

威爾在半夜沖到漢尼拔的辦公室質問他,但他還沒去告訴克勞福德。他思考了一整個晚上,一個沒有噩夢困擾他的晚上,因為他根本睡不着!

他還是沒有去告訴克勞福德,而是驅車來到避風港療養院——他也希望阿比蓋爾不受傷害,即使現在看來阿比蓋爾不一定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美好。

威爾把車停在療養院大門外,讓手掌搓了搓臉頰,喝了一口冷掉的速溶咖啡。他還在想他該怎麽和阿比蓋爾開口。

博伊爾的屍體被運到了匡提科的實驗室,克勞福德讓阿比蓋爾去辨認那句屍體,又回答了一些問題。阿比蓋爾通過了,也就是說,她在撒謊。

她在害怕。威爾不常去見阿比蓋爾,因為他自己也害怕那種他會不知不覺帶入的父親的角色。

一個紅頭發女人的背影讓威爾從猶豫不決中暫時離開,他下車沖過去拉住弗雷迪.勞茲的手臂。

弗雷迪抱着手裏的相機,看到威爾的臉後,從瞬間的驚吓中恢複,露出了一個自傲到令人厭惡的笑容,“威爾.格雷厄姆”

“你在這裏幹什麽如果阿比蓋爾允許你寫書,你不用像是小偷一樣在這裏偷拍。”威爾看着弗雷迪那頭廉價的紅卷發。

弗雷迪挑了挑細長的眉毛,好像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你來找阿比蓋爾嗎?”

威爾移開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了建築房頂,但沒有馬上擡腳離開,這個動作只是用來表達他對弗雷迪的回避和厭惡。

弗雷迪接收到了威爾的默認,“看來你還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你在說什麽?”

“有人把阿比蓋爾接走了,她拒絕了我的寫書的計劃,真是一個遺憾。”弗雷迪觀察着威爾的臉色,“看起來你也不知道是誰帶走了阿比蓋爾”

威爾瞥了弗雷迪一眼,“你還來拍照做什麽你的書寫不了了。”

“我總有別的能寫。”弗雷迪露出一個笑來。

威爾抛下弗雷迪走進療養院,去詢問負責阿比蓋爾的護士誰帶走了她。

“她的監護人在出院文件上簽字了。”

“布魯姆醫生完成了霍布斯小姐的心理評估嗎?她同意她出院了”

“布魯姆醫生在阿比蓋爾離開那天沒有來,心理評估文件……我不知道這件事。”

“阿比蓋爾有和你說她離開後去哪了嗎”

“她的監護人,一位姓莫蘭森的先生說會帶她去加利福尼亞,阿比蓋爾想要去加州大學。那離馬裏蘭有很長的距離,他們離開後就直接去了機場。”

這兩個州在美國地圖上幾乎在一條對角線的兩頭。

“莫蘭森先生和阿比蓋爾是什麽關系”威爾從來沒有在霍布斯的親屬中見過這個名字,而且大部分認識霍布斯家的人都對這個不幸的女兒避之不及。

“不知道,但好像不是走的領養程序。莫蘭森先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護士聳了聳肩。

威爾抿了抿唇,當他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出現的第一個情緒是輕松,他被自己吓着了,有些時候他甚至想過如果阿比蓋爾就死在了那間廚房,他或許會沒遇上這麽多讓他惱火的事情。

威爾向護士道謝後走出療養院回到車上,院長拒絕了他想要查看出院記錄和監護人簽字記錄的要求,即使威爾擺出了他的FBI證件。

他拿着手機,手指在克勞福德和阿拉娜的號碼之間徘徊,他決定聯系這兩個人。威爾認為阿拉娜還不知道她的病人被帶走了這件事,克勞福德或許知道,他仍然沒有消除對阿比蓋爾的懷疑,威爾知道這位BSU的頭子會時刻盯着阿比蓋爾的任何錯誤,像是一頭老鷹盯着草甸上的兔子。

威爾呼了一口氣,先把電話撥給克勞福德,“嗨,傑克,我希望我沒有打擾你。”

“我在辦公室,有什麽事”克勞福德坐在床邊,看着妻子貝拉的檢驗報告單,她的肺癌在不斷惡化。貝拉不在家。

“你知道阿比蓋爾被帶走的事嗎?”

“我沒帶走她,沒有證據,怎麽,你給我找到了證據嗎?或者你想通了,認為她是兇手。”

威爾為了阿比蓋爾是否是明州伯勞鳥案中的從犯頂過克勞福德的嘴。如果不是因為發生這些事時只有他和克勞福德兩個人,那麽他一定會被克勞福德手下的其它探員當做勇士。

“有人從療養院帶走了她,”威爾呼吸着車內逐漸升溫的空氣,一層水霧爬上車窗,威爾用手指擦開了一塊,透明的玻璃正對着療養院灰色的磚牆,好像這是他唯一能看清的東西,“是監護人簽字,一位叫莫蘭森的先生帶阿比蓋爾.霍布斯去了加利福尼亞,他們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了,你聽上去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

威爾知道克勞福德現在一定像一頭壓抑着憤怒的雄獅。他懷疑阿比蓋爾,但不能限制阿比蓋爾的自由,阿比蓋爾始終沒有通過阿拉娜的心理測評加上她父母沒有給她留下什麽遺産讓這個女孩不得不呆在避風港療養院,克勞福德樂意見到這個結果。

但是突然冒出來的監護人和沒有任何通知帶走阿比蓋爾,這讓克勞福德認為自己的權威被冒犯。

“我會去查這件事。”克勞福德的音量提高了,他在憤怒的時候總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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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孩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李歸翻着阿比蓋爾.霍布斯的資料,以及CIA探員這幾天遞交的監控報告。

趙寒藏坐在他的真皮座椅上,右手手指尖轉着一支筆帽鑲了一塊紅寶石的鋼筆,李歸覺得那顆紅寶石的光有點閃眼睛,“你是不是在修安部待久了,價值觀出現了問題這個小姑娘的經歷還不夠慘嗎?”

李歸被噎了一下,“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種族、能力對慕柯來說不是評價是否特殊的必要條件。”

“因為他們全是辣雞”李歸小心翼翼地問出來一個膽大包天的問題。

趙寒藏出于他的禮儀修養才沒有送一個白眼給李歸,“因為他被這樣教導,衆生平等,你可以這麽理解。”

“然後CIA那邊問還需不需要繼續監視。”李歸明智地換了個話題。

“不用了。然後每個月給阿比蓋爾.莫蘭森的資助金從我的私人賬戶裏轉。”

“你幫慕柯付錢”李歸問,“我記得他的工資不低。”

“不低,但盡量別讓他的這些能被追查的信息和無關人員聯系到一起。”

“好的,我會處理。不過,為什麽這次的問題又變成了CIA處理,之前一直是FBI或軍方在和我們合作”

“我們和DHS(國土安全部)、DEA(美國緝毒局)都有合作。他們把超自然事件也按正常事件的規則劃分,管理部門很雜。而美國魔法國會管理的範圍不算寬泛。習慣就好。”

“哦對了,CIA的技術人員發了一段消息,有一個記者在自己的網站上發表了一篇文章,并上傳了慕柯和阿比蓋爾的照片,他們已經删除了這篇文章,但這位弗雷迪.勞茲記者還在锲而不舍地重新發表。他們想知道我們這邊希望怎麽處理”

趙寒藏敲了敲鋼筆上的那顆紅寶石,“你想去見見這位記者嗎”

“啊”

“最近老是接觸非人類,帶你去見見人類放松一下。”

李歸當趙寒藏只是開個玩笑,直到他申請了SWAT一起去抓捕這位記者。

這位坐在審訊室裏的記者的家門被撞開時,她正在寫下一篇關于阿比蓋爾和他的神秘養父的新聞,或者說杜撰故事,那位CIA的莫蘭森探員只是接受了上級給出的任務帶走了阿比蓋爾。

弗雷迪.勞茲顯然在那一刻受到了極度的驚吓,但李歸必須要佩服她的心理素質,現在,她已經冷靜了下來,能夠笑着和面前的趙寒藏談話,只有在看到房間裏的兩位肅立的特警時,才掐住自己的手,讓臉上的笑不要垮下去。

“我不認為我有任何觸犯法律的行為。”她說。

趙寒藏沒有坐下,而是在桌前踱步等待着弗雷迪開口,“是的,你沒有,而我也沒有。感謝你是個美國人,感謝愛國者法案。”

“這可不是法案的一部分。”弗雷迪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

“你沒有讀過只向相關人員公布的隐藏條款,這不怪你。”趙寒藏雙手撐住桌沿,“我認為我将要提出的要求對于你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您先說,趙先生。”弗雷迪的笑容變得僵硬。

“你的相機裏所有與明州伯勞鳥案及其後續事宜有關的照片已經被技術人員全部删除,包括備份。”趙寒藏注視着弗雷迪,弗雷迪往後靠在椅背上,冷汗浸透了她的後背,“你已發布的相關文章我們不會幹涉,但我希望你能夠停止發表相關信息。”

“我以為我有言論自由,探員……或者我該叫您先生。”弗雷迪從他的語句裏發現他不是政府人員,甚至不是一個美國人。

“你當然有。”趙寒藏露出一個笑來。

弗雷迪打了一個哆嗦,差一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見過不少犯罪現場,甚至直面連環殺手,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受到絕望的壓力。即使理智告訴她趙寒藏不會做什麽,但她根本無法抵抗心中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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