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兒子怎麽跟老子鬥?過了二十幾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浸淫在錦衣玉食觥籌交錯的世界裏,整得跟廢柴一樣,別說什麽翅膀硬了這種話,他現在簡直就是毛都沒長齊呢,想翻身的話還得過了他爸那一關。
好不容易把他丢到社會上歷練,他爸肯定會把他身邊能動用的所有關系都斬掉,要不是那該死的女人,說不定他還沒能那麽快被趕出來,操,一想到這他那暴脾氣就上來了!
卓航看了一眼底下安安靜靜匍匐在黑色草叢中的小航子,暗笑那個連他都記不住名字的女人真特麽自不量力,想母憑子貴,也要擦亮眼睛瞧一瞧他姓什麽。
卓航洗了澡出來清爽無比,林天培也把手上的事放下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卓航坐沒坐相,東倒西歪,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林天培聊天。
“好看麽?”卓航說。
“還行吧,不至于狗血。”林天培應了句。
“誰是主演。”卓航漫不經心地嚼着薯片。
“賀延。”
賀延?卓航從來不關心明星的事兒,電視幾乎不看,但是賀延這個名字他倒是有聽說。
正好電視裏放的是古裝連續劇,卓航說:“穿着白色衣服的是你說的賀延麽?長這樣還能當主演?也不照顧照顧觀衆的眼睛?”
“他不是賀延。”其實那個配角長得也不錯,怎麽說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而且演技也好,林天培似乎已經習慣卓航的毒舌。
這時候電視畫面裏一個頭戴連珠玉冠,身着明黃長袍的男人出現,氣場強大,卻也看得出刻意收斂鋒芒,待鏡頭拉近,劍眉星目,五官似刀削,男人腳步穩健地走上朝堂,一回頭,眼神震懾百官,連卓航都愣一下。
我靠,這眼神……是要殺人麽?!
“這就是賀延了,男主角。”林天培盯着液晶屏幕說道。
“好吧。”卓航興趣缺缺,“轉其他臺瞧瞧還有什麽好看的?”
林天培把遙控器遞給卓航,卓航接過以後是一個勁兒地按,十個臺裏面,就有五個臺都是播賀延主演的劇,要麽是電影,要麽是連續劇,連續劇還有很多種,現代愛情劇,古裝劇,民國劇,破案推理……反正每按到一個臺,卓航看了兩眼之後發現是賀延的臉,他就轉臺,後來幹脆把遙控器遞還給林天培。
“你看吧,是不是其他明星的戲都被這個賀延給接了啊?我靠,摁哪個臺都有他,”卓航語氣不好,“他有我帥麽?”
林天培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過了會兒,沒敢看卓航,嗫喏着說:“你和他……各有千秋吧。”
卓航瞪他:“什麽?”
“是、是不相伯仲……”
“嗯,算擡舉他了。”
“噗——”林天培剛想喝下的水全噴出來了!
原本用喝水掩飾自己撒謊,聽到卓航這麽不要臉的說法,被嗆到,咳了好一會兒,卓航瞧他憋紅的小臉兒,拍着他的後背,這下林天培咳得更是厲害,最後不得不說,“你、你別拍了,沒嗆死被你拍死了都……”
“……”
林天培緩了緩,說:“賀延已經紅了好多年,好像我們高中那會兒開始吧,國民男神,你不知道?”
記得了,卓航心裏默默地想,就是那個讓班裏的女生,哦不是,是全校女生為之瘋狂的國民男神賀延。“我說怎麽聽到這名字那麽耳熟,原來就是他。”
林天培一臉驚訝地看卓航:“你不會現在才知道賀延長什麽樣吧?”
“啊,”卓航點頭,一臉理所當然,“老子又不看電視,更何況認識他能怎麽樣,他能給我錢?他能給我房子住?還供我吃穿怎麽着?”
聽到卓航這麽說,林天培深感同意:“那也是。”
“這不就結了?”
“說實話,他演技真的好,不然票房也不會那麽高了。”
“哎,那都是腦殘粉吹出來的。”卓航躺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着。
林天培也沒說什麽,繼續看電視,他倆又重新摁回了剛才第一個看的臺,也就是賀延主演的大型古裝劇《盛世長安》。
吃過晚飯之後,卓航在屋裏實在憋得慌。林天培是宅男,卓航算是知道了,他能在家一整天都不會覺得無聊,卓航做不到這點,他一天不出門腳趾頭就騷得不行,最後在另外一間房裏看到一輛山地車,看樣式還挺新的,不由得眼睛一亮。
扭頭朝着正在廚房裏洗碗的林天培說:“這車是你的啊?”
“嗯,朋友送的,”林天培知道卓航悶得慌,“你要是想騎的話就騎吧。”
“你平時不騎它出去溜達?”
“很少,大多數都是走着去散步的。”
“那行吧,”卓航拍了拍山地車自行車的坐墊,“那我帶它出去透透氣,看看世界,長長見識。”
林天培笑着搖了搖頭,卓航說的話每次都是那麽有意思。
……
從攝影棚出來的賀延臉上的妝還沒卸,就徑直上了在外面等候多時的suv,關上車門,黑色的suv緩緩駛離拍攝地。
一關上車門後,賀延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強大的氣場令人十分壓抑,助理陳羽文沒敢吭聲,把求救的目光打到經紀人吳澤成身上。
還沒等吳澤成說話,賀延先怒了:“以後別找這種垃圾跟我搭戲!一連被ng二十次,她當別人的時間不是錢?!”
吳澤成雙手抱胸,說:“沒辦法,我們沒有選擇女演員的權利,這個世道就是這麽殘酷,演技好的偏偏上不了,只要長得好看就算演技成渣照樣能上位,娛樂圈就是這樣,你在大染缸裏頭待了那麽多年還不明白麽?你就當她是你的妹妹,明着悉心教導就行了,背地裏你怎麽罵都行。”
“說得容易,讓你對着那張臉幾個月看看?”賀延怒極反笑,“好不容易有個好演員,卻被刷下來,現在這個我看着膈應。”
“好了好了,別生氣,這俗話說好的,何必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個兒呢?”吳澤成一語輕松帶過。
賀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的時候雙眸已經沒有了怒意,看到外頭天的已經黑了,說:“讓揚子把我的車開過來。”
“你想做什麽。”吳澤成問。
“別緊張,只是想兜兜風。”賀延說,“拍了一天的戲,好不容易晚上不用排戲,就不能讓我調整調整心态?”
吳澤成想了想,才說:“行,但是你必須到人少的地方。”
賀延“嗯”了一聲後不再說話。
方向盤是他掌握的,要去哪裏也是他這個掌舵人說得算。
賀延換了車後,倒也沒開快,以正常速度形勢在路上,其實他只是想一個人呆着。
為了避讓左邊的急速變道強行超車的私家車,賀延把方向盤往右邊打了過去,正好別到了從右邊正常行駛的……山地自行車。
沒錯,騎自行車的就是二世祖卓航!
他奶奶的,竟然敢別他的車!雖然他騎的是兩個轱辘的,好歹也曾經開過四個轱辘的好吧?開四個輪的了不起啊?卧槽!
還來!
又被別了一次。
賀延沒辦法,他的視線有盲點,看不到後面的卓航,就這樣,很成功地把卓航惹怒了:別把兩個輪的不當車!
卓航騎的那輛山地自行車價格不菲,當真全速運行起來,時速可以上每小時八十公裏。
奮力追上去,卓航直接和賀延的suv比肩而行,因為是市區的街道,賀延的車速壓根兒就不快,很容易就被卓航追上。
賀延一開始還沒注意,随後發現右邊竟然有人拍着他的車窗!仔細一看,不是交警,也不理了,輕踩油門,suv加速,想把人甩掉。雖說這輛車是新的,但難保沒有狗仔隊追跟蹤,或許剛才那個就是牛皮糖狗仔也說不定。
賀延想,看來又得換車了。
車子開上了立交橋,按理說山地自行車是不能上橋,可是卓航還是騎上去。
賀延以為已經甩掉了跟蹤的記者,下了立交橋之後車速放慢,從後視鏡看去,那個穿着熒光色衣服騎着山地車照樣跟在他車屁股後面,格外醒目!
怎麽回事,現在的記者跟蹤技術已經那麽明目張膽了?
賀延加速走一段路之後,發現尾随的記者已經不見,這才朝回家的方向駛去。
卓航是被交警攔下來的。
“你怎麽老陰魂不散?”卓航把安全帽摘下來,一臉不爽,媽的,跟丢了!
“又是你?”交警上下打量卓航,“上次是市區違法飙車,這次改騎自行車了?”
“你知道什麽,老子這叫玩膩了換換口味兒,不行?”卓航瞥了他一眼,蹬車就想走,被交警抓住車頭,識時務者為俊傑,“哥們兒,勞駕松個手?”
“少跟我稱兄道弟,”交警反問,“自行車不能上立交橋難道你不知道嗎?”
卓航嘿嘿一笑:“我還真不知道。”
交警也笑眯眯地,随後臉一黑,厲聲道:“別在我面前裝瘋賣傻,老實點,跟我回去學習,接受教育。”
就這樣,卓航被拉去接受教育,看了整整兩小時的車禍現場,旁邊坐着的一樣是違規駕駛的人,個個看得都膽戰心驚的,膽子小的壓根不敢看那血肉橫飛的畫面,但是卓航卻已經麻木了,哈欠連天地,一邊看還一邊寫保證書。
寫完後,坐在旁邊的人湊上來,說:“哎喲媽啊,你寫得也忒好了吧?瞧瞧這句‘經過此次的教育,深感內疚和自責,更認識到我此次行為後果的嚴重,在黨的正确領導下,我定會洗心革面再犯此等低級錯誤,做一個誠信守法的良好市民’,字字誠懇,寫得真是好啊!”
卓航翻了個白眼。
這時候那交警就過來了,抽出卓航寫的那封檢讨書,睨了一眼,哼笑道:“都寫十八遍了能不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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