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一通電話後,童淮提心吊膽了幾天,偷偷觀察童敬遠的一舉一動。

過年休假期間,童敬遠過得倒是很健康,清早把兒子提溜起來一起晨跑,白天陪陪兩位老人家,晚上去書房處理點事情、看看書,毫無異樣。

如果童敬遠有聽到,那多少也會問一句。

應該是沒聽到。

童淮關注了幾日,慢慢放下了心,每天早早溜回屋裏,跟薛庭視頻着,聊天寫作業。

有時候不說話,各做各的,也不會覺得無聊。

只是童淮總覺得不習慣。

之前每天都能見到薛庭,即使周末不用去學校,他也有理由溜出去,跟薛庭找個咖啡館,點上一杯咖啡一塊蛋糕,慢悠悠地磋磨一整天。

這還是他們在一起後,第一次分開這麽久。

小時候,他被爺爺奶奶帶走,很少能見到童敬遠。

那時候他也天天想爸爸,但和思念薛庭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被這種陌生的思念催促着,到薛庭生日的前一天,童淮坐不住了。

他琢磨了會兒,發消息給俞問:軍師!幫個忙!-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

不直很卷:明天庭哥生日,我該用什麽理由溜回來?

這個年紀都很重視生日,俞問就恨不得一年能過十二次生日,立刻對此表示高度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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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馊主意一籮筐,思考了會兒,坑到自己頭上:你就跟家裏人說,我出車禍腿受傷了,你回來看我。

童淮被好兄弟的犧牲精神感動得稀裏嘩啦,立馬跑下樓,找到爺爺奶奶,發揮十分的演技,把這馊主意說了出來。

倆小孩認識多年,童老爺子跟老太太也知道他們關系好,聞聲大驚失色,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童敬遠在爹媽面前沒有話語權,坐在邊上,看童淮止不住往上翹起的唇角,眉心突了突。

童淮毫無所覺,樂滋滋地覺得自己的表演簡直無可挑剔,當晚就順利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坐飛機回國也要十幾個小時,童淮準備給薛庭一個驚喜,上飛機前向薛庭表示自己今晚有事,不能陪他聊天,順便下了個APP,設置了定時短信,祝他生日快樂。

收到信息的時候,薛庭剛從浴室走出來。

他拿起手機,盯了會兒童淮發來的消息,失落一點點漫上心頭,不過還是很平靜地回了個“嗯”。

童淮不在,他的日常就很枯燥。

洗完澡翻開新買的練習卷,平複了會兒心情,低頭開始寫。

十二點剛過,手機設置的特殊提示音響起。

他推開試卷,摁亮手機屏幕。

應該是童淮搗鼓的定時短信。

反複看了幾遍那句簡短的“生日快樂”和後面幾個噘着嘴親親的表情,薛庭輕輕提了提嘴角,回了一句“晚安”。

雖然知道童淮有事回不了消息,他還是等了一會兒,才把手機屏幕反蓋到桌上,抽出下一張試卷。

時間漸漸滑到淩晨兩點,即使沒有睡意,想到童淮兇巴巴地威脅他必須到點睡覺,薛庭還是關燈上了床。

距離上一次童淮躺在他身邊,已經有十幾天。

屋裏還有童淮的一些東西和一兩件衣服,氣息卻已很淡了。

還有整整七天,童淮才會回來。

他像是陷入落回了曾經的寒冬中,機械地重複着單調枯燥的生活,在無波無瀾的一潭死水裏,等待着他的春天回來,萬物複蘇。

薛庭強迫自己閉上眼,腦中浮出童淮的臉孔,無聲地又說了聲“晚安”,極其艱難地才沉入了夢境。

早晨六點,薛庭按時醒來,他沒有賴床的習慣,幾點醒來就幾點起床,準備了早飯,看到薛老爺子給他的生日禮物擱在桌上,順手收起來。

看了眼手機,童淮依舊沒有消息。

在忙什麽?

薛庭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半晌,還是收了回去。

早上九點,手機又響起了特殊提示音。

薛庭心不在焉了一早,聽到短信,立刻拿起來一看。-

淮崽:庭哥,給你買的禮物需要你自己去取,在南河路咱倆經常碰頭的那家蛋糕店前,十點準時取,到時候會有個穿着卡其色大衣、戴着白色針織帽的人給你送來[親親]

薛庭心頭一突,隐隐有個預感。

薛老爺子正在念叨問他想要什麽口味的蛋糕,就見一向穩重沉靜的孫子突然站了起來,披上大衣,準備出門。

“哎,上哪兒去?”

薛庭已經穿好了鞋,回頭望着老爺子,漆黑的瞳眸隐隐發亮:“去接人,最近不回來了。”

薛老爺子愣了下,薛庭已經旋身出了門,步履匆匆。

老爺子趕緊杵着拐杖追到門邊,扯着嗓子喊:“你倒是把小童帶回來我見見啊——快半個月沒見了——”

薛庭已經沒影了。

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童淮的想象很美好,下了飛機打車去南河路,順便給薛庭發消息。

就是沒想到路上又堵車了。

他盯了一路時間,苦兮兮地拜托司機再快點。

緊趕慢趕,抵達目的地時也已經遲到了十分鐘。

童淮跳下車,目光一掃,就看到了等在蛋糕店前的薛庭。

街上行人不多,四處商場紅紅火火,響着歡快的音樂,一派洋洋灑灑的新年氣息。

薛庭身形筆直修長,挺秀如竹,神色淡淡的站在那兒,非常紮眼,來往的人總忍不住多看兩眼。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薛庭轉過頭,目光瞬間凝固在童淮身上。

童淮朝着他快走了幾步,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想保持自己從容不迫的風度,又慢下來。

薛庭卻似是等不及,逆着人潮大步流星朝他走來,一把将他按進了懷中。

童淮回抱着他的腰,笑眼彎彎:“送你的驚喜到了。”說完又有些害羞,像只鴕鳥,把腦袋往他懷裏鑽,聲音悶悶的,“俞問說我土,不過我能想到的驚喜就這樣了,你等我再研究研究,多給你過幾年生日,就有經驗了。”

薛庭揉了揉他後腦上的卷毛,沒吭聲。

童淮又仰起臉:“生日快樂,婷婷。”

“怎麽不說話,感動得想叫哥哥嗎?”

話音剛落,唇上傳來溫暖柔軟的觸感。

童淮完全沒料到薛庭會當街親他。

克制的親吻一觸及分,街上好像有人在看他們,又好像都沒有在意,徑直路過。

薛庭輕輕叫了聲:“淮崽。”

他好像想說很多話,到最後,卻只親昵溫柔地叫了聲他的小名。

童淮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臉上發熱,幹咳一聲放開他,不太自在地別開頭:“我有提前訂蛋糕……我去拿,然後咱們回家吧。”

薛庭垂下眼,長睫投落陰影,眼底一片溫和:“好。”

等童淮溜進蛋糕店,再提着蛋糕出來,薛庭已經打車等着了。

童淮在飛機上沒睡着,困蔫蔫的,上了車就把腦袋擱到薛庭肩上,半睡半醒的。

沒多久,出租車就停了下來,和以往到望臻區那邊的時間不一樣。

童淮掀開粘粘的眼皮,跟着下了車,懷疑薛庭沒睡醒:“這哪兒?”

薛庭帶他來的是本市一個挺有名的公寓小區,離幾所中學很近。

剛上高一時童淮嫌路遠,童敬遠又不讓司機早上送他,哭唧唧地纏着童敬遠想搬到這邊來,都被披着層嚴父皮的老童狠心拒絕。

“轉學過來前爺爺給我買的住處。”薛庭攥着他的手,随意地摩挲着他溫熱的指腹,“開學準備搬過來,先帶你來看看。”

哇,那搞地下情就方便了。

童淮憋着沒樂出聲:“爺爺沒意見嗎?”

“沒有,”薛庭悠悠道,“爺爺說,搬過來你也住得舒坦點。”

明明這句話沒什麽特殊的含義,童淮卻聽得一陣耳熱,小聲嘀咕:“你別跟爺爺瞎說這些……”

薛庭眼底掠過笑意。

這小孩兒在這方面意外的臉皮薄,一逗就臉紅。

很可愛。

電梯叮地抵達樓層。

薛庭掏出那把只在搬東西過來時用過的鑰匙,打開門,不動聲色地将小卷毛拐進了家。

童淮對薛庭的新家頗為好奇,非常自然地鑽進去東張西望。

屋子裏放着點薛庭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整理,除此之外,屋內幹幹淨淨的,裝修是典型的性冷淡北歐灰,透着股冰冷冷的樣板房氣息。

屋內開着暖氣,他轉了一圈,回到沙發附近,看薛庭放下蛋糕,低頭脫下大衣,感覺有點餓了,湊過去問:“庭哥,你現在想吃蛋糕……”

話音未落,他被推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薛庭耐着性子等到現在,耐心早就耗盡,擎着他的下颔咬上他唇瓣,将在街上不好做的事情盡數做出。

童淮開始還有點意見,惦記着蛋糕,唔唔張口想說話,反而被入侵得更深。

很快他就只剩下喘息的力氣,雙腿發着軟,七葷八素地靠着薛庭說不出話。

自己把自己送上門,好像也不冤。

終于能喘口氣了,童淮委屈得不行:“我要在上面……你就記得欺負我。”

薛庭眼底閃動着細碎如星的笑意,翻身讓他騎在自己身上,指尖輕揉着他的唇珠,順着他的意,嗓音低沉微啞:“哥哥,再給我親會兒?”

童淮耳尖一麻,絕望了。

光天化日之下,薛庭在誘惑他!

他下意識夾起腿,猶猶豫豫地低下頭,順從地張開了被親得濕紅微腫的唇。

好像不管在上面還是下面,主導權都會被薛庭奪走。

屋內的氣氛持續升溫,在沙發上滾了一通,瀕臨警戒線時,薛庭微喘着放開了懷裏的人,手掌拂開他的額發。

望了會兒童淮的臉,他低聲道:“還有七個月。”

童淮的眼皮到指尖都泛着點紅,聽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紅着臉往旁邊蹭:“我去洗個澡。”

薛庭好像已經冷靜下來了,像是之前差點失控的不是他,甚至還淡淡好心提醒了一句:“內褲在第三個抽屜裏。”

“……”

童淮不想理他,飛快鑽去薛庭的房間沖了個澡,裹着大浴巾回到房間,拉開衣櫃一看,怔了怔。

衣櫃裏除了薛庭的衣服,還有幾十件新衣服,看尺寸,都是他的。

薛庭搬新家的時候,就想着要和他一起嗎?

心底泛起股甜滋滋的感覺,他換上身居家的衣服,發現尺寸确實是他的,不大不小。

走出房間,薛庭去隔壁浴室沖了個澡,穿着浴袍,剛點了外賣。

“家裏沒食材,等會兒出去買。”薛庭朝他伸出手,接過毛巾給他擦拭頭發,“先吃點外賣墊墊肚子。”

童淮乖乖地應了聲。

薛庭安靜地給他擦了會兒頭發,忽然又開口叫:“淮崽。”

“嗯?”

“陪我在這邊住一段時間怎麽樣?”

看到那一衣櫃衣服時,童淮心裏就有了預感,聞聲也不意外,抿唇笑了笑,點頭:“好啊。”

童淮抵達臨岚的同時,輾轉一夜不能寐的童敬遠也下定決心,讓林秘書去查了件事。

林秘書的效率很快:“根據您的要求,我查了一下,小淮沒有相熟的名字裏有‘婷’字的女同學,男同學裏,只有薛家那個小少爺薛庭符合。”

童敬遠應了一聲,挂斷電話。

前幾天童淮打電話時那聲撒嬌似的、語氣親昵的“我想你了”又回響在耳邊。

童淮也會跟俞問撒嬌賣乖,但不是那種語氣。

他對薛庭,要更親昵一些,黏糊一些……也更暧昧一些。

書房空寂寂的,面前攤着一早上沒看進幾個字的書。

童敬遠又拿起手機,給俞問的爸爸打了個電話。

兩家關系不錯,俞爹很快接了電話。

童敬遠開門見山:“老俞,崽崽說小問出車禍腿受了傷,嚴重嗎?”

“哈?”俞爹滿頭霧水,“這小兔崽子,不剛出了門約人去滑雪,是想騙小淮回國跟他玩吧?混小子,看他回來我不真把他腿打折!”

童敬遠呼吸一凝,說話依舊不疾不徐:“小孩兒開個玩笑,別太兇了。”

“嗨,你家淮崽多窩心,誰見了都喜歡,當然舍不得下手,我家這混小子……”

俞爹數落了一通兒子,又約好回國一起去滑雪,才挂斷電話。

童敬遠靜靜地在書房裏坐了許久,揉揉眉心,打開電腦,訂了張回國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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