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天踹了
霍廷琛是說出口之後才發覺自己這話中隐隐的含義,男人神色忽然略慌,放開顧栀的胳膊。
顧栀也隐隐覺得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她以前還需要給霍廷琛送禮物嗎?那不是拿他的錢買了東西送給他,多此一舉嗎?
顧栀鼓了鼓腮,霍廷琛難道缺這點錢嗎,為什麽會在意一個禮物。
不過她自認是個大方的人,霍廷琛既然這麽想要,反正她買的多,現在也不缺這點錢,于是把地上的表撿起來,好在只是盒子摔壞了,表基本沒事。
顧栀看着這些她專門賣給小情夫的表:“你要是實在想要,那就挑一塊兒吧。”
霍廷琛別過頭,頗有些不受嗟來之食的意味:“不用。”
顧栀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一會兒要一會兒又不要,有些無語,難道戴了她的表就是她的小情夫啦?他想當她還不想要呢。
顧栀翻了個小白眼,嘀咕道:“不要算了。”
霍廷琛聽到顧栀的低語,又轉頭看了看她,她燙的是齊肩的卷發,用一根鑽石發卡把碎發都別到耳後,一張小臉精致而白淨,以至于讓他在見第一面時就無法忽視。
霍廷琛收了收手指,想到那個聖約翰的學生,突然問:“你在學認字?”
顧栀不知道霍廷琛突然問他這個做什麽:“怎麽了?”
霍廷琛:“學到哪兒了?”
顧栀嘁了一聲,反正她文化水平有幾斤幾兩霍廷琛是知道的,也不用裝,說:“沒你有文化,剛學到小學二年級,你問我這個幹什麽?”
霍廷琛:“沒什麽。”
霍廷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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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栀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歐雅麗光外,一直坐在車裏等待的陳家明總算等到了霍廷琛出來,神色讓人十分摸不透。
陳家明握着方向盤:“霍總?回公司嗎?”
霍廷琛“嗯”了一聲。
回到霍氏後,霍廷琛沉思半晌,突然把陳家明叫進來:“去幫我找幾本書。”
陳家明答應道:“好的霍總,請問你想要什麽書?”霍廷琛有很多書,書架子擺滿了各種洋文和中文書籍,其中不乏一些市面上難買到的絕版,或者是要在國外才能買到的外文原文書籍。
陳家明微微彎腰,洗耳恭聽他霍總這回又要找什麽高深莫測的書籍。
然後霍廷琛的鋼筆在指尖轉了個漂亮的圈兒,諱莫如深地吐出幾個字:“小學二年級課本。”
陳家明彎着腰差點沒一個趔趄直接栽倒地。
“………………”
——
古裕凡幫顧栀的澄清新聞發出去,原來名校高材生是顧栀的遠房表弟,不是什麽刺激的美豔女明星的戀愛故事,顧栀目前還是單身的時候,讓人不免有些興致缺缺,顧栀的那些歌迷倒是松了一口氣。
顧栀把一堆名表像地攤兒貨一樣擺在林思博面前讓他挑:“我買都買了,你要是再不要,那我豈不是錢白花了。”
林思博樣子很拘謹,耐不住顧栀催促,最後還是挑了一塊:“謝謝。”
顧栀見他收下,終于松了一口氣。
古裕凡之前一直在催顧栀出下一張唱片,這回顧栀總算被他催動了,古裕凡平常也幫他不少忙,反正她的裁縫店還在裝修,左右除了上課外沒什麽事,于是準備去挑挑歌。
勝利唱片這次給她準備的歌和上次的《茉莉之夜》類型都差不多,顧栀挑了首她覺得不錯的《飛花流夢》,歌錄得十分順利,唱片還沒正式發售,預告一打出去,唱片店裏甚至已經提前開始貼起了顧栀的畫報。
古裕凡這次建議顧栀去劇院開一場歌唱會,不用在電臺放,而是在現場首唱她的第二張唱片主題曲《飛花流夢》。
現在的歌星都喜歡開歌唱會,歌唱會的票務收益是歌星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顧栀因為一直不缺錢便沒開,這次發第二張唱片,票務收益是一方面,主要是為了答謝歌迷。
顧栀覺得古裕凡說的有道理,她不僅是神秘富婆,還是歌星,既然都已經選擇當了歌星了,開個歌唱會也沒什麽,雖說她和自己的歌迷都不認識,但是他們天天給報社寫信給勝利公司寫信表白,說想親耳聽她唱歌,又買了她那麽多張唱片,新唱片預告時還賣力地替她宣傳,是應該答謝一下。
歌唱會的地點定在海闊劇院,歌星顧栀要在海闊劇院開歌唱會首唱《飛花流夢》的消息放出去,劇院的票務甚至還沒有開售,就已經有不少的人來排隊等待購買。
顧栀第一次開歌唱會,以前要麽都是自己唱,要麽都是在錄音室裏唱,而這次想到自己要面對那麽多人唱歌,心裏還有些忐忑。
她想起了她娘。她想她娘還活着多好,她告訴她現在唱歌的人叫做歌星,能賺很多錢,被很多人喜歡,沒有人會看不起她,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
顧栀除了唱片裏的歌外還準備了好幾首另外的歌,最後還找出了自己的琵琶。
顧栀抱着琵琶唱了段評彈小調。
古裕凡驚訝于顧栀除了流行歌以外還會彈琵琶唱評彈,吳侬小調溫婉柔美,細膩如酥,簡直像一根羽毛騷在聽者心頭,美的令人心顫。
古裕凡眼裏難掩驚喜:“你怎麽會這些,跟誰學的?”
顧栀長久不彈琵琶手都生了,又铮铮掃了兩下弦練手,然後問古裕凡:“這個能在歌唱會上唱嗎?”
古裕凡:“當然!”他到底撿了個什麽寶貝!
顧栀每天除了學認字以外便是練歌,她歌唱會的門票一開售立馬被搶購一空,外面倒手後的票價更是高了好幾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親耳聽一曲顧栀的歌。
到了歌唱會的那天,闊海劇院外人潮攢動,有票的在無數人豔羨的目光中入場,沒有票的守在劇場外面,甚至貼在牆壁上,想要聽場內的聲音是否能傳出來。
顧栀在後臺悄悄望了一眼劇場的觀衆席。
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前排的賓客坐的雅座,後排的人頭擠着人頭。
前排貴賓席的旁邊還有一個特殊的席位,坐的都是各大報社的記者,大都帶着相機,歌星顧栀首開歌唱會,首唱新歌《飛花流夢》,基本上已經預定了明天的頭條。
顧栀望着臺下那麽多人,突然有些緊張。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胸口心髒跳得不那麽厲害,又擦了擦手心滲出的汗。
古裕凡之前還特地帶她去看了幾場勝利旗下別的歌星的歌唱會,幾場演出的效果都非常不錯,告訴她如果緊張的話就當看不見下面的聽衆就好了,想象是你自己一個人在唱,如果實在忽略不了觀衆,就把他們全都當成蘿蔔白菜。
歌唱會馬上開始。
主持人首先走上臺,下面原本喧鬧的觀衆席驟然安靜下來,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整齊劃一地高呼:“顧栀!顧栀!顧栀!顧栀!顧栀!”
場下熱鬧不已。
“謝謝各位謝謝各位!”主持人站到話筒前,向大家做了個安靜一下的手勢。
于是臺下逐漸安靜下來。
主持人先念了一段事先準備好的開場白,最後當觀衆似乎已經等待到極點的時候,終于對着話筒道:“下面讓我們有請顧栀小姐!”
臺下立馬一片歡呼,掌聲雷動。
主持人笑着退場,舞臺空着。
顧栀吸了一口氣,看着臺下那些觀衆,告訴自己把他們當坐着的蘿蔔白菜就好,準備上臺。
只是她還沒從幕後走到臺上,突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幾個黑影從臺下觀衆席飛快地蹿上舞臺。
他們身手極為敏捷,明顯是早有準備,有兩人從衣服裏掏出橫幅,另一人直接沖到臺上的立式話筒前。
這一瞬息發生的實在太快,場下觀衆反應過來後頓時一片嘩然,古裕凡吓得不輕,立馬反應過來是在有人砸場子,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鬧事,立馬指揮現場保镖随之沖上去。
舞臺上已經亂成一團,保镖跟沖上臺的人纏鬥在一起,而跑到話筒前的人直接抱着話筒,沖着話筒吼:“今天我就來告訴你們!你們知道顧栀唱歌為什麽好聽嗎?你們知道她長的漂亮是因為像誰嗎?你們以為她有多高貴了不起嗎?!”
“這還不是都跟了她媽,哦,你們知道她媽是誰?她媽可是南京城裏有名的歌妓婊子,秦淮河大名鼎鼎的頭牌,給個子兒就張開腿,全南京城的男人都上過她媽!顧栀是個連爹是誰都搞不清的野種,你們花錢買一個婊子娘養的野種的唱片,花錢聽她在這裏唱歌哈哈哈哈!”
“顧栀,啧,多好的名字,你們以為她之前叫什麽?對,也是顧栀哈哈哈哈,對了,顧栀在哪兒,你記得你之前叫什麽了嗎?”
闊海劇院用的是最新進口的音響設備,一字一句,聽起來似乎格外清晰。
保镖把幾個拿橫幅的人按到在地,橫幅在地上散開,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寫着“顧只”兩個大字。
保镖沖上去按倒那個話筒前的人,話筒也被推到了,尖銳地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然後尖銳地刺響過後,全場安靜下來。
鬧事的人被保镖從臺上抓走,觀衆席上那麽多人,卻罕見的鴉雀無聲。
“顧只”的橫幅還在上面,一半在舞臺上,一邊耷拉到下面臺下。
這個時候似乎沒有人願意開口,打破現場的安靜。
剛才那人沖着話筒吼的話似乎還在整個大廳裏回響。
在場的似乎只有報社的記者,記得按下快門。
顧栀站在幕後,她渾身微微發着抖,然後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然後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