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
二哥,二哥他也不知道我現在還在國內吧。
原來孤獨是這麽可怕的東西,它幾乎一點點地蠶食了我的理智,我想起那個人曾經說過的話:
“你懷疑過你二哥?”
“不是懷疑,只是正常的推斷,我不會懷疑我二哥,他做的所有事我不用問也知道初衷都是為我好。”
當時的我是這麽回答的,如今,我也能夠堅信不疑地這麽說,所以,我給二哥打了電話,告訴了他,我的住址。
驚豔了你時光的人總是出現在溫柔了你歲月的人身後,不知他是在嘲笑,還是在等待,又或許他只是想看着你在那一縷讓人沉醉的溫柔裏幸福。
當時太過于年輕的我也太過于執着,我不懂,我不解的東西太多,沒有再去周全地思考些什麽,一心只想知道我的人生中缺失的那一塊掉在了誰的生命中。
我重新回到了上海,如命中下的蠱毒,魔咒将這座城與我牢牢地捆綁在一起,才短短一個半月而已,或許根本算不上離開過,但是我卻有種滄海桑田的錯覺。
我直接去了蒼穹出版社,一進門就聽見老馬在神神叨叨地說着社裏面奇異事件:“你們沒發現嗎?社長開始朝九晚五地來社裏上班,而且孟軒和安喬的試用期限還沒到,社長就做主讓兩人簽了雇傭合同,這個完全不符合規矩嘛,更奇怪的是,孟軒還被調到社長名下的集團公司去當經理了,我當初就在納悶,孟軒一學金融管理的海龜怎麽會來出版社工作呢?還有還有,聽說修莫名其妙就出國旅游跟蘇幽芷有關呢,這修才走,她也請假了,據可靠消息說兩人是去拍拖去了”
老馬意猶未盡的時候,楊欣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打斷了老馬的八卦話題,略有些驚訝地出聲:“幽芷?你怎麽在這裏呢?”
說着就拉了我進來坐下,自己又尋了老馬的桌子,直接坐了上去,扯細了嗓子說:“這拍拖的大活人怎麽站在我面前呢?我不是眼花吧?還可靠消息,這次可是當着大夥兒把自個招牌都砸了個稀巴爛呢。”
她視線又落在我身上說:“我還想着你這尊菩薩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找沐大社長的話就算了,你白跑一趟,他不在。”說着眼睛一轉,“不如你陪姐姐我去逛逛街,我可是被這群資本家壓榨的睡眠時間都嚴重不足呢?什麽破事兒都扔給我。”
“你不怕被炒鱿魚啊?”我看着楊欣這開朗的性子,陰霾都少了幾分。
“管他呢?老板炒了我鱿魚才會知道我是多麽受歡迎,才知道檢讨一下,然後八擡大轎把我擡回來好好供着。”楊欣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樣,“好了好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陪我把商場逛到斷腿為止。”
“哎哎唉,別啊,別拉我啊,我還有事呢,別拽我衣服啊,我去,我去,行了吧,慢點,你慢點”
七天了,整整七天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一點沐辰的消息都沒有,直覺告訴我,他故意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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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出版社去,他就讓楊欣姐攔着,楊欣姐其實沒有成天逛街成性的嗜好,但是逛街的本事讓我長了見識,也讓我明白,找沐辰絕不能去叨擾她,不然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我去找阿龍,阿龍就跟我玩三十六計,保安說他前腳才進門,我後腳跟過去就不見人影了;無奈之下找到還在上海藝術學院借讀舞蹈課程的琳兒,軟磨硬泡才知道沐辰的行蹤——他明天會去攝影城的西街,他去監察文學社旗下作家的小說改編成的電視劇的拍攝現場,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涉足影視界,而且是自己的公司和文學社的合作計劃,所以他格外上了些心。
拍攝現場用一個‘亂’字難以形容的貼切,這也導致我久久無法尋到目标,不一會兒,工作人員和群衆演員讓開了拍攝的大道,這才略微有了點秩序,女主角身旁的經理人幫她打着太陽傘遮住了大部分臉,但是聲音卻聽着很是熟悉,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我被遠處發動着引擎的汽車吸引住了,這一幕在記憶裏好像有被刻意留下痕跡,只是有些淡,我搖了搖頭,想把模糊的場景清晰化,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卻把我的一切感官都弱化掉了,耳邊還一直充斥着導演喊“action”的聲音。
腦子裏嘈雜的聲音淹沒掉了周圍的動靜,只有視覺還可以接受外界的訊息,視覺神經傳送到大腦裏的影像越來越近,那輛汽車就像瘋了一樣沖了過來,是瘋了,完全不受人為控制一樣,直接撞上女孩柔弱的身軀,女孩的身體在那一刻離開了地面,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我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就像是在棉花上,就像是漂浮在雲端,恐懼在那一刻不知到底是何物,不再被繁亂的思緒所困頓痛苦
醒醒,快醒醒,你還有很多事要做。
醒醒,不要逃,醒來吧。
誰?
是誰?
誰在叫我?
“蘇姐姐,蘇姐姐”
油黑的眼睑在撞擊上刺眼的光亮時,我勉強用手撫着額頭遮住光才睜開眼睛。
“琳兒我要喝水”喉嚨的幹涸讓我勉勉強強只能說出一句話來。琳兒連忙拿來了水杯給我,我一邊喝着水一邊向站在一旁的阿龍遞白眼,聽着他帶足了嘲笑語氣地說:“你身體素質真心是差的離譜,居然看人家拍個車禍的戲,就能在人家片場暈了,多虧了我也在那裏,不然你就一命嗚呼了。”
我身體素質差,這一點不得不我承認,不過他居然臉不紅心不跳地冒充我救命恩人,還真是讓我有些忿忿不平,某人居然把阿龍這厮扔出來糊弄我。
我放下水杯,陳述事實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某人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我還是有意識。”
阿龍的嘴巴大的可以塞下雞蛋了,吞吞吐吐地說:“你你當時沒暈?你你你居然騙我們!”
我們?果然如此。
我瞟了他一眼,繼續說:“少給我打馬虎眼,我騙你們又怎樣?不騙你怎麽可能看到你們。”
“啊啊啊!”他瘋狂地剁了幾下腳,“騙我就算了,你居然騙二哥一路把你抱到醫院,太狠了你,二哥的手肘肩膀全都是淤青了,害的他一兩個星期沒法拿筆。”
他的話讓我頓時一驚。
沐辰他一路抱着我來的醫院?
手肘肩膀都是傷?
我有些心虛地問:“為什麽不叫救護車或是開車呢?”
“二哥難道不想嗎?還不是在立交上面給堵死了”順口就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阿龍突然反應過來,面部驚訝不亞于劈腿恰好被女友逮個正着,右手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說:“你你你,你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是真暈了是不是?啊,天啊,又被你耍了,二哥非得讓我切腹謝罪不可”
我才不管他在一旁懊惱地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但還是有些愧疚地小聲問:“他,好些了嗎?”
“沒有。”
“啊?”我本是有些低着頭的,一聽他果斷的否地,猛地擡起頭,兩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他臉上嚴肅的表情随着“撲哧”一聲蕩然無存。
我被他欺騙了。
“二哥讓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既然都捅破了窗戶紙,那也就沒必要收着藏着地說話了。
一聽這話,我火就直冒騰,讓阿龍問我?他就是死也不肯出來見我是吧?
随即我壞心一起,直接無所謂地說:“想起什麽啊?我想想,哦,對了,我剛才看見撞車的時候有一些很模糊的畫面出現在腦子裏,我猜我的記憶跟車禍有關,你說要是我多去經歷幾次車禍,是不是自己就能想起來了呢,嗯,對,肯定就是這樣的。”
阿龍看着我在那裏自我肯定的樣子,就有一種要崩潰的感覺,連忙用手摸着我的額頭,關切的問:“是不是燒還沒退?不對了,頭的不燙了,該不會是腦子燒壞了吧?”
“蘇姐姐,你別吓我,你別吓琳兒啊。”琳兒聽着阿龍的話就有要哭的趨勢,“蘇姐姐,我是誰?我是誰?你認識嗎?”
“白癡,琳兒。”我教了琳兒那麽久,漢語要察言觀色,注意說話人的語氣和态度,看來還是沒多大成效。
我唉聲嘆氣表示無奈的時候,病房門口的人敲了門徑直走進來,看着我笑笑後,放下花束,坐到我床邊,取下墨鏡說:“蘇幽芷,死丫頭,不認識我了?”
“你,你,你是那個女主角,不過看着挺眼熟的。”我一副你只是眼熟而已,僅此而已的樣子。
來人可氣的不輕,直接扔了剛才氣質美女的包裝,臉臭的可以讓人聞到酸臭味,眼看就要火山爆發的時候,我偷笑着說:“好了,好了,秦示兒,這麽多年還是老樣子,脾氣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