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花葉千年不相見,緣盡緣生舞翩遷(二)
我到後臺去準備的時候,蘇幽芷就跟着沐辰和陳鏡龍到觀衆席入座了,不用看也知道蘇幽芷那一副吃癟的樣子有多戲劇化了。過了一會兒,聽見後臺的幾個節目負責人在吵鬧。
“你們說,這麽大個活人你們怎麽給弄不見了,馬上就要開場了,王琳兒沒跟你們一起過來,你們居然一個個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出去找的人能不能把人及時帶回來,快點把節目順序先調整一下,讓主持人先拖延一會。”
“你們,你們一個個的出這些幺蛾子,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你們快點先打電話問問看誰見着她了”
我正納悶怎麽人不見了時候,蘇幽芷也跑到後臺了,我拉住她問:“你怎麽在這兒?沐大社長肯放你離開他的視線?”
“難不成他還不許我去洗手間了?”她理所當然的樣子看着就來氣,但是她的眼睛視乎一直都在四處張望。我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她應該在找王琳兒,我就将我在進場之前在歌劇院附近看到王琳兒的事告訴了她,哪知她一聽連忙拉住我,低聲說:“一會兒不管誰問你,你都不知道,沒看到過她,知道嗎?”
我被她嚴厲的樣子給吓着了,連忙點頭。然後呆呆地問:“表演怎麽辦?”
她思量了一會兒說:“我來。”
“可是經紀人說跟校長說好了,我只在天鵝湖的第一幕跟王琳兒配合跳雙人芭蕾的部分,這一幕很多版本裏面是沒有的,我們選取的是俄羅斯版本裏面卻有這幕,我找她排練了幾次的,可是你幫她跳的話”
“不相信我?”蘇幽芷眼眸一挑,滿是自信,讓我恍然間以為是高中那個不可一世的她站在了我面前。
“哪會?只是我都多少年沒和你同臺跳過了,怕你拖我後腿。”
她含笑地看着我說:“還不知道是誰拖誰後腿。”
我幫她找來了衣服和鞋子,負責人們死馬當做活馬醫,叫來了化妝師幫她畫上天鵝妝,還在一旁擔憂道:“有總比沒有好,這次可不同以往,日本水橋家的人來了上海,校長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這日本的舞蹈世家的人都請來了觀看節目的,冷了場子誰擔待的起啊,快點弄,快點弄”
她一身白衣如出水仙子般攝人心神,這才是蘇幽芷嘛,那個在舞臺上眼神靈動的她。
舞劇的序曲一開始,全場就禁了聲,雙簧管吹出了柔美的曲調,創造出一派和諧的景象,在美麗的王宮劇院,在王子齊格弗裏德的成人禮宴會上,王子高貴地出席,宮殿響起華麗明朗、熱情奔放的音樂,王子殿下在随從的陪同下跳舞,我和蘇幽芷就在此時跳起輕盈的舞步,腳趾尖所到之處盡是一片歡愉,随着王子的步伐,我們轉移着場地,整個宴會的□□到結束,我們兩個都是在舞臺前方配合着對方的舞步跳躍、旋轉、舞動來烘托出宴會的喜慶氣氛,我斜眼瞟了一眼蘇幽芷,她好高興,滿臉的笑容,不似平常那麽清淡,又不像表演的那麽虛假僵硬,倒像是我第一次感受舞臺時由衷的笑的樣子。
我們本就是來撐場子的,主角可是應屆畢業生,再跳下去就搶了人家風頭了,我們跳完第一幕也就功成身退了,雖然那些負責人忐忑的心是放下了,但是他們并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蘇幽芷的實力,頂多三成功力,我就想不通了,為什麽不發揮實力跳呢?我是個藏不了問題的人,我一下臺就拉住她問:“你是長胖了,成了肥鴨子了?怎麽把步子跳的這麽死,這麽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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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出來了啊?我還以為沒被發現呢,看來還得花好長時間複健呢。”她說話像是漫不經心的,但是卻有種哀傷的感覺。
“複健?你發生什麽事了?”我一把拉住她手肘急促地問,她臉色很不好,有種病色的白,額角還滲着汗珠,我拉住她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就松軟了下去,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有人從後面扶住了她,她緩緩睜開眼睛,神色滿是疲憊,她回過頭看了看太陽穴青筋都有些浮現的沐辰,和聲細語的說:“不要生氣,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最後一次任性用在跳舞上也是值得的。”
她回過頭看着我,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謝謝你。”
我看着她的睫毛合着眼皮遮住了那雙剛才還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沐辰急忙抱着她沖出了後臺,看着阿龍幫他一邊開道一邊打着急救電話,耳邊還是不停響起剛才那句像魔咒般的“謝謝你”
轉眼又過了三天,三天來誰都沒見到蘇幽芷,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當天表演完了之後,也沒有人再看見過王琳兒,倒是聽見有人向學生們打聽王琳兒的下落。
我想起蘇幽芷的那句話:“一會兒不管誰問你,你都不知道,沒看到過她,知道嗎?”
我沒想到的是,她的話竟一語成真。
演出後的第三天就有人找上了我,不,不應該說是找上了我,而是綁架了我。
我最初的意識是在我晚上去便利商店買了點泡面回去準備當晚飯的時候,因為蘇幽芷在沐宅養病,我也就無可避免地回歸“正常”生活了。
半路上,我站在路燈下,周圍詭谲的氣氛讓我有些緊張不安,在沒有光線的角落,有聲音傳入我的耳膜:“你見過沒有去跳舞的那個女孩嗎?”
我下意識地用滲出冷汗的左手抓住自己手中的購物袋,回答道:“你是說王琳兒?”腦子裏頓時出現的是蘇幽芷嚴肅的樣子,鄭重的口氣,我連忙擺了擺手右手,一個勁兒地否定:“沒見過,沒見過,我不認識她,我怎麽可能知道她在哪裏呢”
“你不認識她怎麽知道她,又為什麽那麽緊張呢?”男子似笑非笑的聲音讓我頓時臉變得煞白煞白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的時候,聽見他說話,但是不是對我說的:“你們把人給我帶回去,好好審問。”
不是我膽子小,而是這輩子都還沒遇見過這種事,我連我怎麽暈的我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的時候,一片白茫茫的,定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是在醫院,阿龍說我暈倒了,在醫院裏睡了兩天,醒了就沒多大的事兒了,但是我依舊能感覺到當時的恐懼,阿龍抱了抱我說:“不要怕,你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我也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而現在的瑟瑟不安只是餘恐未消而已,至于這個噩夢,也就沒必要再向人提起了。